两个女人,本来三天前还彼此敌视,可为了个人的利益,竟然迅速结成联盟,这,不但让江小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连许铭清都说她越来越现实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在茶馆喝茶。
铭清的老婆也是中心医院医生,是小湖她妈的徒弟,每周都有两天夜班,而小湖的老公几乎天天“夜班”,结婚这么多年,晚上八点前回家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了。于是两个人在一起“起腻”的时间相对比较宽松,如果不是在网上聊天,就会出去随便到哪里坐坐。
铭清听她说自己跟张可欣联盟的事情以后,立刻警告她说,告诉你,小心你老板知道后炒掉你,谁也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个“间谍”监视着。
小湖立刻毫不在乎地说,我巴不得他能炒掉我呢,告诉你,我是因为跟公司签了合同,怕让我赔钱才没辞职,如果他先炒了我,还要赔偿我经济损失呢。
铭清吓唬她说,那你更应该规矩点,签了合同等于签了卖身契,免得人家玩死你你也不敢吱声。
小湖“切”了一下说,他敢,到时候我天天闹腾,让他请神容易送神难,小样,别看他长得黑手党似的,我还真不惧他。
铭清说,我看你还是收敛点儿吧,听说他当年也是个人物,后来严打时候进去过,出来后就洗手了,规规矩矩做起了生意人,可那种人,无论做什么,以前的余威还在的,我看你最好别老虎嘴上拔毛了。
小湖不削地说,我当年还是大姐级呢,如今不是以前那个时代,一个头衔能用一辈子,现在江湖上淘汰率更快,我以前一个同学他哥,也是黑道人物,因为犯事躲出去两年,后来摆平后再重出江湖,不好使了,那些小字辈们问他,大叔你多大了还出来混,找个地儿养老去得了。
铭清说了句,你还啥都知道呢,江湖传闻只是传闻,没事你还是规规矩矩的少惹麻烦,别到时候还得我替你男人顶包,好事找不到我,破事可忘不了我。
小湖听出他在那儿唧唧歪歪地跟自己表人情,当下骂道,求你一点儿事就说三道四的,真不知道现在人都怎么了,好了,我记住了,下次说什么都不会麻烦你了。
铭清见她翻脸,忙说,别介,你不麻烦我我都活不起了,什么好处都不给,人家发发小牢骚还不让!
小湖立刻说,那你想要什么好处?我把自己送给你你敢要不?
铭清忙说,不敢不敢,想吓死我是怎么的。
见小湖“给给”笑了,他紧张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就说,对了,昨天我去我爸那边了。
他说这里停下来,然后端起面前考究的茶具在手上把玩起来,小湖知道他跟他们家老爷子关系不好,他母亲去世后老头快速跟保姆结婚,让铭清难以接受。
铭清大学还没毕业,他妈车祸成为植物人,雇个保姆侍候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而家里办完丧事,老爸就办喜事,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想不到铭清的爸爸,那样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小湖却听自己妈说,人家早就有一腿,小湖不信,知道老妈是替自己的姐妹不值。
铭清也是因为这个,很长时间都不跟他爸来往,去年,老爷子检查出得了肝癌,通知了儿子,爷俩这才有机会摈弃前嫌,重叙天伦。
听他这么说,小湖忙问,怎么了,老爷子病情加重了?
铭清说,也没那么严重,可毕竟不是什么好病,他也知道自己活不多久,所以,没事的时候总找我说说话,一唠都是从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那些事情。
小湖说,明天你再过去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去看看许叔,这些年都没去看看老人家了,都我妈事儿事儿的,不让去,好像你爸有多对不起她似的。
铭清说,江姨还是重情义,她们那代人把友情看得更重要。
小湖说,拉倒吧,她那不是重情义,是狭隘。
铭清说,对了,昨天我爸还真提起你妈了,他竟然说,你爸还活着。
小湖张大嘴听铭清继续说下去,他接着说,说两个人是离婚的,好像当年两个人闹得也挺不好的。
看着小湖错愕的样子,铭清忙谨小慎微地说,算了,你也别太紧张,也别问你妈,这也可能是她的伤心事,免得掀起旧疮疤。
小湖忙问,那我爸现在在哪里呀,许叔说没说?
铭清支吾着说,好像也在沈阳,听说现在生意做得挺大的,我爸前两年还见过一次。
怎么可能?自己从小就被告知已经死了的父亲竟然还好好活在人间,并且就跟自己住在一个城市?小湖甩甩脑袋,表明大脑完全清醒,然后端起茶猛然喝了一口,香郁甘甜,还好,感觉还正常,稳稳神,又问,这事,你觉得是真的吗?
自己问完这话都觉得多余,许叔跟铭清的性格十分相似,从来不打诳语,不吹牛不撒谎,不说没意义的话。所以,如果他没到思维混乱的地步,应该绝对是真话。
她见铭清唯唯诺诺地,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说错话,从而惹上麻烦,就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说,等明天我去看许叔的时候,跟老人家面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