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一听,倒抽一口冷气,欲掀开红盖头,别夜死死地拽着,最后无奈,只能点了含烟的穴道。
“梅烨,知道我与别夜的关系吗?”。云隐月看着趴在地上单手撑着身体的男子,语气没有丝毫的退让。
“你刚才不是说过,他是你的仆从。”
“仆从犯的错,追根究底在于主人,别夜的错,由我担当。”不去理会云意然的蹙眉,凌风吟的暗沉,风弄影的担忧,乐訾熠的得意与众人的哑口无言,云隐月不动声色地坐着,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男子道,“我的手臂比之别夜的,可还划算?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奉还。”
“你”男子动了动嘴唇,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众人纷纷上去刺探情况的时候,云隐月却是将视线投注于凌风吟身上,凌风吟颇有心有灵犀地朝着云隐月温和而又无辜的一笑。
“没事,气息平和,只是吓晕过去了。”宾客中有人说道。
“第五门主,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他出了岔子,若是出了事,倒是叫在下百口莫辩了。”云隐月的视线从乐訾熠身上走过,转向第五剑。
当第五剑吩咐之时,云隐月起身,孑然而立,清丽的双眸一扫众人,带着寒冰与狂傲道:“乘着今日众人皆在,恕无情直言,若是以后谁敢与别夜为敌,便是与我无情为敌,谁要是敢在背后为非作歹暗算偷袭,别怪我无情追根究底,对其全家痛下杀手,哪怕他只身一人,我定然会让他生——不——如——死。”
众人一怔,好个心狠手辣的无情公子。
“与无情公子为敌,便是与我铸剑门为敌。”第五剑不理众人的非议,冷冷地开口道。
“吉时都被耽搁了,这五人来得真不是时候。”凌风吟温和如春风,摇扇如闲人,却是雍容不失华贵。
“二拜高堂——”赵管家一声气宏如山的呼喝,惊醒了众人,此时此刻婚礼还在举行。
云隐月安然落座,声音恢复了平稳,直至带着丝轻柔:“你们四人虽长于我,但我今日以童荷与含烟兄长的身份,接受你们的大礼,愿你们此生彼此不离不弃,互相扶持。”
四人对于突来的插曲毫不在意,深深弯腰,心悦诚服,敬得一礼。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看着新郎将新娘送回新房,赵管家老眼泪光闪闪,终于成了。
云隐月深吸一口气,转动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也该轮到她与乐訾熠之间的恩怨了。
安排“拭叶五剑”这一出戏,不知道乐訾熠是作何想法,当初在疏雨崖,她混淆黑白,颠倒是非,不知晓乐訾熠是否也会另有打算,他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步下首座,云隐月步伐沉稳轻盈地向乐訾熠的方向行来。水红长衫下衣裾摇摆,似水荡漾,却是波澜不惊。
席间很热闹,王孙公子有之,江湖中人有之,熙熙攘攘,拍桌子,干酒杯,酒水四洒,唾沫横飞,惟有一桌比较含蓄平和。觥筹交错,微笑交谈,谦和对答,暗藏深机。
云隐月的举动,未曾引来多数人的注意,或者说是理所应当,原本云隐月就是落座于这特别的一桌。
临近此桌时,忽然,小曲与小直一番争闹,半途蹿出,云隐月不防之间,手中酒杯倾洒,全然倾倒在水红色长衫上,腰月复间晕开一片湿意。
“无情公子……”小直歉然忐忑地看着云隐月,眼神闪烁。
云隐月抬手示意无碍,丽眸微微转动,仿佛小直的举动符合她的心意一般,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暂时告辞,转身离去。
不多久,大堂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继而闪现一人。
“呵呵,好热闹啊,只是似乎迟了一些,无缘得见两位美娇娘的真容。”清泠如同泉溪,含玩带笑的声音,话音方落,一道素衣纤影,从大厅正门飞身而入,堪堪落座于首席正中位置。首席有三个空位,为无情,第五剑与别夜而留,中间原本应由铸剑门门主而坐,然而第五剑出于对无情的尊重,特意为无情准备了至高无上的位置,而素衣女子正是毫无愧意的取代了无情的位置,而这位置,恰恰是为她而准备的。
一身素衣,齐腰长发自然垂下,平淡无奇的脸,清澈明晰的双眸,张狂无忌的言行。
“月落姑娘。”“隐月姑娘。”“云隐月。”“隐月。”
一时之间,称谓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好说好说,路过铸剑门,听闻铸剑门有喜事,特意过来蹭一顿,大家随意随意。”云隐月随意挥挥手,招呼众人继续吃喝。
江湖中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碍于众人,而且月落姑娘似乎不愿再提的样子,众人只能忍下,屏息静听,似乎想从首席诸人的对话中可以了解天沉月落消失三年的消息,以及天沉公子风凌天的生死。
云隐月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用干净的素手拽下一只鸡腿,右手正想习惯性地执酒壶,却发现她的面前空无一壶。
眼波流转,左顾右盼,从左至右分别是乐訾熠、风弄影、公孙景、南青颢、柳若风、云意然、凌风吟,云隐月不得已挪了一个位置,坐到凌风吟的身旁,抢过凌风吟面前的酒壶,毫无羞赧地勾唇一笑,径自左手鸡腿右手酒壶。
忽然,云隐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半真半假,似严肃似玩笑地斜着眼睛看着乐訾熠道:“听说你挟持无情可爱的小师妹,要无情下跪受辱来引我现身?啧啧,乐訾熠,我不得不佩服你,连我跟那个谁都对无情忌惮五分,你既然不怕无情怒极之时动用修罗阵让你魂飞魄散。”
那个谁?风凌天吗?这个称呼似乎哪里听过,凌风吟一边寻思着,一边打量着潇洒如风的女子。
“月落姑娘道听途说,怕是误会什么了吧”乐訾熠的朗目中透着危险的气息,他断然没有料到有人当众提这件事,这件事他只与无情说过,云隐月怎么会知道,还是两人串通,让他颜面扫地?不过,幸好云隐月提醒,无情竟然会失传已久的修罗阵,如若得到修罗阵法,还愁不能攻无不克吗?
“我就说嘛,乐訾熠狂傲霸气,定然不屑于此等伤天害理,有失风度的小人举措,不知道是哪个爱嚼舌头的,胡言乱语……”云隐月盯着脆皮女敕肉,眼睛发亮,烤的芳香四溢的鸡腿,就在咫尺,于是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块鸡肉。
此番话下来,众人也能观察出一些细节,这月落姑娘此趟前来是为了无情公子,两人的交情的确与众不同,然而,众人还未细细追根究底两人之间到底是何关系,却又听得云隐月毫不介意地继续道,“害得我千里迢迢赶来,看不成这场戏,难得有人敢在无情头上动土,敢为难这座冰山……呵呵,是为难谪仙,为难谪仙。”
众人诧异,这月落姑娘怎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要为无情公子撑腰,为无情公子理论的意思。
如水中望月的双眸,逡巡一圈,对着七双探究的目光,以及周围百来双的期待眼光,云隐月眉飞眼笑,顿时平淡的容颜显得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有长得这么养眼的七位美人相陪,我云隐月真是三生有幸。”说罢,云隐月不顾众人的反应,执壶的右手搭在凌风吟的左肩,左脚蹬在中间位置上,整个人似乎完全靠在凌风吟的身上,左手依旧横在嘴边,口中啃着鸡腿。
“大家喝酒喝酒,不要被我扫了兴致。”啃完一只鸡腿,云隐月又瞄向另一只,呵呵一笑,丽眸如云边探竹,又仿佛是媚眼如丝,“你们不吃,我就笑纳了。”
素衣衣袖挥动间,左手又是一只鸡腿。
“月落姑娘何必如此狼吞虎咽?”凌风吟毫不介意左肩上多出一只女子的右臂,云隐月未将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他右手轻摇折扇,温和含笑问道。
“当然是事态紧急,十万火急”云隐月匆匆忙忙咽下一块鸡肉,含糊却是足够众人清晰可闻地道,众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到底是何事能让月落姑娘如此匆忙?
“无情待会儿就来了,怎么不急”饮下一口酒,衣袖一擦嘴,素衣顿时染上一层油渍,就在凌风吟的俊容旁边。云隐月晃动酒壶,染上油腻的衣袖有意无意地在那张雍雅含笑的脸边飘摇。
凌风吟总能丝毫不失风度地避开张扬的衣袖,依旧笑得优雅有礼:“为何月落姑娘如此惧于无情?在下从来不曾风闻月落姑娘除了与天沉公子相交,还与无情相熟?此番月落姑娘现身江湖,不知天沉公子身在何处?”
凌风吟问出众人一直努力压下的疑惑,众人翘首以待。
“没有……”云隐月忙中抽空方吐出两字,众人疑惑不解,没有什么?莫非是没有惧于无情公子,但是两人犹如彼岸花,花叶不相见,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隐情。
云隐月倒置酒壶,咕哝道:“酒竟然没有了。”抬首觑了一眼云意然面前的酒壶,云隐月不怀好意地看着柳若风道,“那个幸甚幸甚,我与你换个位子如何?”
还未等柳若风反应过来,风卷残云之间,云隐月已经安然落座,柳若风哀叹无奈惶恐地坐在凌风吟的身边。
云隐月换了个姿势,左手靠在云意然的右肩,右脚习惯性地蹬腿,却发现身边还有人,歉然地对着南青颢一笑,抬脚蹬在自己的位置上,满是油污的左手,四处挥动,仿佛在考虑该向哪道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