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我觉得墨墨的身份有些复杂,所以循着线索去帝都看看。哪知暗中有人要杀我,后来不小心就逃到了白岩府邸,见到珠宝一时手痒,就重出江湖。哪知又听到一些怪异的话。后来被发现,白岩府里高手如云,整的我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舒相身世复杂,具体如何?白岩府中有何阴谋?”云隐月急急地问道,与帝都牵扯上,舒墨之若是有什么离奇的身世,她更加不放心无心了。
“凡师兄,只是有些复杂而已,你不要激动。”说罢,无心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字,又马上擦去。
云隐月一惊,竟然与……有关系,难怪。
“凡师兄,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阻止我们,否则……”
“你跟我翻脸?”云隐月微微一笑,转而又是神色凝肃道,“舒相之事,可以不追究,但是白岩府中,你可听得什么消息?”
“我听到那个白岩对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叫主上,看情况,挺神秘的,鬼鬼祟祟。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人应该不是皇帝。我想,但凡一朝之相,对着别人喊主上,一定有什么谋朝篡位的阴谋。”
主上?白岩背后有幕后之人,那么,无声谷之事,凤家之事,是否与那人有关,谁才是真正的主谋?看来当年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她必须彻查清楚。蓦然,云隐月仿佛想要了什么,了然地道:“轻云宫纸条,可是你传的。”
“是的是的,可是当时有好多人神出鬼没的,我那点花拳锈腿就没敢露面,还有我的枯叶之蝶没有带在身边,后来事情又出其复杂,然后就各奔东西了。”
云隐月收敛一切情绪,不让无心看出任何的异常,不让无心追问无声谷的真正凶手:“出府之后呢?”
“后来啊,我一路东逃,一路被追杀,师兄你也知道,我轻功绝世,但武功平平,当时伤痕累累,一个不小心就进了倩妍公主的车驾,随公主进了歌月宫,又进了飞仙宫,一呆就是三年。公主对我很好,当时竟然会不害怕地为我疗伤,我真是谢天又谢地。
再后来,我便随公主到了轻羽国。凡师兄,你可知,再见墨墨之时,我是多么的难以自禁,那是我与墨墨的第一次对话。三年之后,他依然还是一袭月白色长衫,依然淡雅不同寻常,我的心颤啊颤啊,我忍受着剧烈的思念,压下满月复的相思,他那一笑,他那一声欣姑娘,我简直要不计后果地扑到他怀里,哪知他忙着道歉,忙着处理,一会儿就把我给忘了。
接下来,凡师兄也知道大概情况。乐訾熠那一箭,好毒啊,我的肩膀火辣辣的,痛的我死去活来。后来醒时见到墨墨,如梦似幻,我一个激动,又昏了过去,我都不知怎么将腰坠交予他的。”
“心儿,倩妍公主我会救,但此事得从长计议,先不要声张,还有,你好好考虑考虑倩妍公主的归处。”
说罢,云隐月负手翩然离开,消失在无心的视线之中。云隐月望着前方的路,竟然这般黯淡与黑暗。
头有些晕眩,有些无力地扶着墙壁,云隐月一步一步慢慢踱回房间。
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云隐月踉踉跄跄地坐下。
三年多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主上,能让煜朝丞相白岩称一声主上而非瑞帝的人,只剩下——轩辕复了。
雕龙刻凤的石柱,辉煌萦绕的殿堂,明黄的纱帐不住地颤动,申吟的声音止不住的溢出唇齿,正值高潮间,听得一道沙哑刺耳的声音骤然颤颤巍巍响起:“奴才参见皇上,丞相有要事禀报。”
内侍擦了擦额际的汗珠,里面这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立即毙命,但是外面那位更不能得罪,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床上的男子一听,眸中闪过一抹亮光,转瞬即逝,随即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扫兴,替朕更衣。”
看着六十左右的白岩低头有条不紊的缓缓而来,皇攸瑞稳坐一方,眼眸在无人看见的时候闪过一抹讽刺和犀利,继而又化为一片无能与懦弱,恢复那个沉溺酒色的帝王。
“丞相连夜进宫,不知有何要事?”皇攸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任谁被打扰好事,应该都是这副模样,皇攸瑞心里思忖着。
一身丞相官袍的老者,“噗通”一声跪地,一脸悲痛欲绝,近乎嚎啕欲哭:“皇上,国将危矣”
“白丞相,此话怎样?”皇攸瑞驾轻就熟地回道,见惯官场的样子,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的千百回,哪次不是小题大做,想必又是抄哪个家,灭哪个族。
“老臣听闻废贤王之子无凡投奔悠霜国凌王,又取得铸剑门十万兵器,又以无情公子的身份联合江湖势力,恐要逆行倒施,替父报仇,危害皇上,祸乱煜朝江山呐,皇上”白岩老泪纵横,就差以死相谏。
“原来是朕皇兄之子,竖子有何作为。”嘴上如是说,皇攸瑞心里却是另一番喟叹,比之朕之子,果然成事多了,“丞相为国操劳,全无二心,朕看在眼里,丞相先请起,万事好商量。”
“谢皇上。”白岩颤颤巍巍起来,神色依然哀戚忧虑,“皇上,此子不能小看,且又心怀仇恨,不能不防。臣担心此子会对皇上不利,皇上定要三思啊”
“丞相一片苦心,那不知丞相是否有何妙计,为朕解除忧患?”皇攸瑞的眼中隐约有了一丝恐惧,恰到好处的让人以为是故作沉稳。
无凡,无情公子,皇兄之子,岂是简单之辈,若是好对付,而今还有皇室血脉?朕之江山,除了倾月,无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有人接下他的帝位。
“臣听闻,无凡与悠霜国凌王、轻羽国云世子、舞影国风世子交好,斩草除根怕是不易,会引起这三国怨恨,而无凡与歌月国乐王有隙,不如先恢复贤王之名,让其继承其父之衔,再让其前往歌月国令城迎亲,以显示皇上对于此次联姻的重视,至于乐王如何打算……”
想借刀杀人?如若不能借刀杀人,或许也可以出动幽冥阁,来个嫁祸,真可谓一箭双雕,完全与帝都撇开关系。
“此计甚好,只是如何招抚,如若这无凡不领情,岂不是徒然?”皇攸瑞脸现难色。
白岩见此,老谋深算一笑:“请皇上先容老臣卖个关子,老臣自有办法。”
“如此甚好,一切就有劳丞相费心了,如若无其它事,丞相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朕也要安歇了。”皇攸瑞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挥了挥衣绣,径自起身离开。
白岩了然一笑,躬身退去。
皇攸瑞顿足,看着离去的白岩,讽刺一笑,即便你能让无凡进宫,即便你能劝说无凡进入歌月国,但你永远也杀不了他。皇兄当初带走的,可不仅仅只是御宇令,还有一样比之御宇令更有用的东西。
无凡迟迟不动,是不想颠覆朕的江山,还是时机未到?没想到他与云意然也走得如此近,当初走得那一步果然没错,只要牵制住云意然,无论是倾月,还是无凡,终归会乖乖听话。
看来,朕得好好计划了,不至于还未传位,朕的天下就已经覆灭了。
凤兮凤兮,何时还?
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蓝衣少年,当时相遇之时,逍儿只有八岁,粉雕玉琢的一张脸上满是灰尘,那时还不到她肩膀,弹指十年,如今竟然比她还要略高一点,已经是翩翩美少年了。只是,还是一样的性格,害羞憨厚,与他才华横溢的父亲相去甚远,倒是像他的母亲,精奇的骨骼,适合练就一身绝世武功。
看到云逍,云隐月有种安定的感觉,并不是与云意然在一起时那样安心的感觉,而是有种漂泊之后归家的感觉,哪怕是别夜、含烟,哪怕是师父、师母,哪怕是云倾月、凤凝月,她也未曾感受过,相依为命,或许是云逍对她的依赖,或许是那声从来不会有人叫唤的——月姐姐。
亲情吗?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淡薄,似乎忘记了亲情,没想到再次遇到他的时候,亲情之感还是纷涌而来。
“月姐姐。”床上的云逍,看着桌旁深思游走的云隐月,试探性地唤道,无人在的时候,他还是习惯于这个称呼。
云隐月微微一笑,仿如母亲看着孩子一般时的温柔,淡淡地道:“逍儿醒了。”
看着云隐月眼角间有些倦意,云逍体贴地道:“月姐姐,我已经睡足了,你睡吧。”说罢,云逍敏捷利落地翻身而起,云隐月还未开口,云逍已经落地,走到桌边。
“也罢,若是想睡,去右边那间屋子吧。”云隐月侧躺在床上,看着神清气爽的云逍眉宇间镌刻着成长的印记,“逍儿,大师除了让你将御宇令交给我,是否还有话要交代。”
“大师当时是这样说的‘将此物交予无情施主,让无情施主莫要独醉天下’。”
独醉天下?云隐月细细地品尝这四个字的意味,然而此时的云隐月尚未能真正体会这四个字的含义,而到她真正意会之时,彼时她站在城墙上,望着三国飘扬夺目的旌旗,回想此时此刻的四字,或许会有感慨吧,只是,就算她此时懂得,她依然会执迷不悟,因为情势所逼,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