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悠霜国、歌月国、舞影国三国开战,而我轻羽国与舞影国息息相关,这是否说明已经是四国开战了。”
“也是也不是,正如你所说,轻羽国与舞影国毕竟存在婚盟,虽然还未正式行礼,但当**在舞影宫中已经诏告天下,两国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一体,舞影国对歌月国宣战,形同于轻羽国也对歌月国宣战。”
“那不是又是什么?”云倾月循着云意然的话题问道。
“风弄影并未让轻羽国卷入其中,或许根本没打算借用轻羽国的力量,如今的情形是……”云意然轻轻一叹,“东边风雨西边晴。”而这晴,也并不像表面那般风平浪静,轻羽国虽然并没有参与战火烽烟,但暗中的汹涌,不能懈怠啊。
云倾月稍稍沉吟,分析道:“风弄影是少见的光明磊落之人,虽然放荡不羁,但并不猖狂自负,意气用事。”
云意然微微一笑,那趟舞影国之行,虽然并没有见到隐月,但似乎达到当初的去意,至少,倾月与风弄影的相处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她的选择,一向都很理智,她看人的眼光,也一向很精准。”
“他,是无情公子吗?”。为何会牵扯到无情公子的选择与眼光,云倾月不解,她也不想理会,此时的云倾月只是望着茕茕而立的天蓝色身影,近乎无声的呢喃道,“他的选择,他的眼光,的确理智精准。”
无情公子倾慕天下第一公子云意然,而能得天下第一公子倾慕的,也只有无情公子,两人互相倾慕,谁也不能侵扰,谁也不能冒犯。
云意然没有听清云倾月的喃喃之语,一派看透前世今生的缥缈,带着丝无奈地道:“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都会明白的,那一天,或许不远了。
双月现世的那一天,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他期待着双月的相逢,又惧怕着双月的相遇。
她早已明白,无情公子并不是简单的存在,他的存在,牵动着很多人的心,铸剑门的那一幕,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无情公子与王兄的誓言,她又怎会没有耳闻。那样惊世骇俗的誓言,牵扯六大公子中的天下第一公子与谪仙无情公子,怎会让人忽略,整个天下,无处不在宣扬着两人的传说。亦如当初,无情公子与风弄影的传闻。那时或许事出有因,但铸剑门,五大公子皆在,一门一剑客,两大世家,两大山庄,多少人见证,怕是想要作假也不容易吧。
“王兄,轻羽国该如何自处?”
“拜月节后,我已经让林羡带领一万掬月军前往铸剑门取十万兵器,继而直接南下,去往定城,按照行程来算,林羡应该在赶往铸剑门的途中,不日可到,至于何时能到达定城,还有待估量,毕竟十万兵器,分量不小。”
“王兄,你说乐王会暗中阻挡林羡吗?”。
云意然摇首,不知是不会还是其它,反问道:“倾月,你觉得乐王是个怎样的人?”
云倾月慢慢回想,她对于乐訾熠没有多大的印象,最深的印象莫过于舞影国时的张狂自负与非君子行径。
“霸气狂傲有之,但手段并不光明磊落,也不够心怀坦荡,未达目的誓不罢休,似乎视人命如草芥。我倒是觉得身为越蛟军四将之一的广离比之歌月国之王更有一种气度。只是不曾想过煜朝十六将会有那样的男子,将音韵融在杀伐中。”
“连你也如此认为,乐王怕是真的有些自负。劫兵器,乐王应该不会,对于既成事实的定局,乐王虽然不会乐见其成,但难保不会中途出些事故。”
一听之下,云倾月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一万掬月军,是否会有危险?”
“倾月不必多虑,我已经让楚遥率五千兵马暗中相护。”现在,一兵一卒,都当珍惜。
“风弄影会接受吗?”。既然不愿牵连轻羽国,应该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与安排吧,云倾月如是想。
“他一定会的。”云意然露出肯定的笑意,那是一种毫无掩饰的自信,然而似乎并不是对自己的自信。
云意然看得懂云倾月眼中的疑惑,但并没有解释。如若是隐月的心意,风弄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他相信隐月,因而相信自己的判断与决断。
风吹起天蓝色衣袂,行云流水,仿如融于天地间,衬着唇边缥缈的笑容,那样的不真实,那是身着水蓝水宫装的她,永远不能企及,不容相和,惟有那抹同样清澈的白衣,才能与之携手,与之心意相通。
不经意间,云倾月又想起舞影宫中的那幕,或许毕生难忘吧,那样的风姿,那样的随意,仿佛与生俱来,世间难有其二。
“王兄,无情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而王姐又是怎样的人?”
“一个是宿命仇恨的背负者,一个是潇洒无忌的随意人。”他见过无情的决绝孤高,也见识过隐月的言行无忌,世人眼中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身份的主人不过也只是一个被伤害的平凡女子。一个自小被追杀,十岁便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后得遇风凌天齐名天沉月落,十七岁失去八年相伴为她而死的挚友,失去亦师亦父的救命恩人,失去养育她的无声谷,三年背负着仇恨与怨念,却不得不担负着天下的百姓,用她为数不多的生命,捍卫着飘摇的煜朝江山的百姓的女子。
云隐月,不过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她亏欠过何人,竟然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让她身处皇宫,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逼迫,深埋在心中的仇恨只能在心内撕咬。她只能忍,她不能借着无凡的名义对白岩出手,她不会玷污她师父皇攸敦贤王与镇国将军的头衔。
他能想象得出,在面对白岩的时候,她要如何说服自己,如何控制自己不能出手,还要如何淡然淡漠风平浪静地坦然应对。
天下欠她之人,何其多哉孤身面对她的父皇——瑞帝,她情何以堪隐月是重情之人,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哪怕一丝的波澜。
悠霜国水仙宫水仙阁中,雪纱烟罗裙女子正在引针刺绣,案前一段三尺长的雪纱,俨然一副残心渊日出之景。
“小姐,你是不是想残心渊了?”活泼的丫头,托着下巴,看着略微垂首,飞针走线的仿若仙子一般的小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轩辕芷未曾抬首,银针略微一顿,走针如旧:“映真为何这样问?”
“这还用说吗,小姐绣残心渊,当然是想念残心渊了。”映真一副天真的样子,继而又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看向轩辕芷。
轩辕芷一听,微微摇首,一笑带过,原来映真只是无心之语。
这副日出残心渊,正是那日天哥哥带着无情公子飘然而去,独留自己一人,独赏山崖之景。
不知为何,今日提针,脑中便是那日的空茫,回望山崖,空无一人,那种恐慌的感觉,自从入主水仙宫来,或者说,自从铸剑门相遇以来,一直盘旋不去。
无情公子明明不在,但是却牵扯着天哥哥的心绪,相隔千山万水,还能心心相系,那样的默契与灵犀,让她无端有些害怕。
“咝。”轩辕芷倒吸一口气,蹙眉看向指尖的血珠。
“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映真弹跳而起,急急忙忙想要找药为轩辕芷敷上。
“映真,这不过一点小伤,值得这么大惊小怪。”轩辕芷嗔怪道。
轩辕芷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还在外面,便听到映真惊呼。”
轩辕芷一听之下,微微一笑,出门相迎,映真尾随其后。
白袍男子负手而来,灰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容,总是带着一身难以忽视的贵气,即便染上岁月的痕迹,也难以消磨。
“老爷。”
“爹,你怎么来了?”
“这儿虽是悠霜国,难道还不允许父亲来看女儿。”随着轩辕芷进入阁内,轩辕复白袍一挥,淡淡一笑,飒然而坐。
“爹爹这是这么话,岂不折煞女儿了吗,映真,还不快去泡茶。”
“是,小姐。”映真欢欢快快地退出水仙阁,预备茶水而去。
看着几日不见,强颜欢笑,眉间却笼着轻愁的女儿,轩辕复带着关心地道:“芷儿,看你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为父甚是担心。”
轩辕芷垂首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向绣案,在雪纱前落座,依旧引针走线,针法娴熟:“爹爹怎么会如此想,女儿很好,这里跟残心渊一模一样,难为天哥哥有这样的心思,想得这般周到。”
“既然芷儿这么说,爹爹也没什么可忧心的,还以为芷儿会不适应外面的生活。”轩辕复起身,同样走向绣案前,负手而立,看着一袭雪纱烟罗裙的女儿,淡定从容地一针刺入一针引出。
“看到日出时的残心渊,爹爹不由得忆起当日无情公子来我残心渊,日日于悬崖后坐看日升日落的情景。”
轩辕芷一怔,听到无情公子四个字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指尖又多了一抹鲜红。
轩辕复眼眸一眯,继而舒展,装作没有看见,退后至桌旁坐下。他的这个女儿,他还能不了解吗?将所有的心事埋在心里,以为别人毫无所觉,哪怕受了委屈,也可以忍气吞声。
但是,他今日前来,并不是想看到如此这般脆弱的轩辕芷,轩辕氏一族,岂能有懦弱之辈。他可以不让他的女儿感到难堪,但是却不能容许她忘了她复姓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