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拼命地晃着。
一大清早的,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大概是凌晨5:30左右,我被小米摇晃醒,她急急道:“主子,快些起身吧,要随凌亲王进宫给皇上和怜妃娘娘请安的。”
我刚拜完堂,小米的口风从“小姐”疯也似地转成了“主子”,想来她也是不大爱叫我“王妃”的,却碍于身份有所变动,故而挑了这么个称呼,我听着舒坦,旁人也挑不出毛病来。深得我心。
我洞房花烛的良辰美景却携了小不点出游,回来后的那一顿夜宵已然让他王府里的人看了回热闹——这王爷王妃可真真都是好体格,折腾到后半夜,终是累了,却不睡,需得补一顿才行。补餐过后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晚上梦魇,睡了才不到两个时辰的我又被人拽了起来,穿一身死沉死沉的王妃正装不说,这盘上来的发髻却也是重得要命,马车又不平稳,弄得我苦不堪言。
我这前三分之一辈子,抑或四分之一辈子,作得孽太多,恐怕今后要以这种“日尝一死”的方式才可抑制住阎王欲速速收了我去的冲动。今天尝得恐怕就是“泰山压顶”这种死法了。
扶着额头,我皱起柳眉,真心想吐却又不想遭遇那胃里反酸水的味道冲击,就这么生生忍着,忍得头疼。
小不点和我同坐马车,他却气定神闲地闭目沉思,大概是已经习惯,习惯到不晕车了。
这通向皇宫的路就不能修一修,变平坦些么?!
我这厢正抱怨着,马车一下子就变平坦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皇宫(实则第二次),这一平坦就意味着进皇宫了,胃舒服了,可心又紧张得一下子提了起来。哎,下次说什么都不来这地界了,来一次搭半条命,这让老娘如何吃得消?
行了很久的路,我也没心情撩帘子看建筑,马车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让我们下了车。小不点扶着我下来,定定神一看,竟不是我上次去清辄殿的那扇大门了。
小不点随同我一起并排走着,我却是故意落了他半步,一来我好跟着他的方向走,二来,我有些刻意地想同他保持距离。新过门的儿媳妇去婆家拜会拜会,这点礼节我还是懂得,只是现世中都流行渡个蜜月什么的,刚过门的儿媳妇见公婆怎么也得隔个十天半个月,我这可是第二天的凌晨就来了啊,这样的儿媳妇上哪儿找去?哎,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见到月忆风……
一想起他,心头莫名一甜又一慌。自从那天他勇敢的表白后,我每每回忆起那天他说的每一个字,甚至那说话时候的语气,都让我欢喜好半天。
可今天想起他时,却连带着薛芊芊那女人一同想了起来,心头又是一酸一紧,弄得我着实很难受。不禁哀叹一声,余光捕捉到小不点落在我身上那道“不必紧张”的鼓励眼神,我又觉得对不住他这平白无故的安慰好意,便又重重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