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菊成衣坊开张以来,菲儿绘制的新颖图样,再加之子晴堪称完美的绣工,一时间成衣坊生意异常火爆,在短时间内,竟然压过了许多同行的生意,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菲儿除了偶尔去庆王府请脉,去驸马府探望公主之外,其余大部份时间都呆在店铺内忙活,成衣坊一面自己加工成衣出售,同时也对外接些刺绣描花之类的活计。菲儿带着玉蝶负责接待顾客售卖衣物,子晴与红玉则在后房负责刺绣、裁剪加工成衣。大家分工而行,日子倒也过的充实。
而安山村的村民,至从听说菲儿的成衣店开业以后,体恤菲儿太过忙碌,也不再提出请菲儿义诊的旧事。反而还时不时的,托忠叔带些乡里新鲜蔬菜赠予菲儿。菲儿内心感激之余,也唯有开些保健、预疾的方子,托忠叔带给回安山村的村民们。
故而虽然现在菲儿很少回安山村,但却在忠叔的帮助下,继续与安山村的村民们保持着亲密的互动,久而久之感情还越发深厚了。
至于子墨则是在店铺开张一月之后,由庆王府里传来的信件里得知,子墨己经跟随刘将军远行秘训的消息。信中大意,无非就是一些此番秘训乃暗中进行,不能走漏风声,子墨自会保重身体,并时常会传书回家告之安康尔尔
虽是廖廖数语,但却是子墨亲笔所书,一别数日,字列行间里隐隐透出凌冽刚锐之气,字体浑厚笔力粗犷,一笔一划之间刚劲有力,字字仿若力透纸背。见字阅人,菲儿虽不擅长书法,但久凝那信箋上竖行而下的楷体。恍惚间,也好似看到了子墨稚气渐褪的神态,看到了子墨那满胸的雄心壮志。
“这里谁是当家的?”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菲儿的思绪。
“先生,您选购衣饰吗,我们沁菊坊有上好的成衣,绝好的刺绣水准。您请随意挑选。”不待菲儿说话,一旁的玉蝶己经很是熟练的迎了上去,招呼着来者。经过一些时候的锻炼,玉蝶对于接待顾客这一套,自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说话的男子,年约三十上下,一身宝石蓝锦缎华服,一看就知不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微腆的肚子,仿佛在告知着别人,自己内装油水甚多,绝非素食物种。微圆白晰的脸庞上,一对不大的眼睛很是轻蔑的瞄了玉蝶一眼,见其只是一个小女孩,并不应声。
男子毫不理会玉蝶,双手反剪大摇大摆的迈进了店铺,环扫着店里墙挂之上的各类成衣,翻着厚厚的嘴唇言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菲儿一见来者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心里一紧,暗道:这生意刚打开没几天,怎得就有人上门找到麻烦来了。莫非这里也存在着收保护费之类的黑恶事件不成?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却面上不动声色,急急将手里子墨的信件纳入怀里揣放妥当,起身不卑不亢的对该男子应道:“不知先生找本店当家的有何要事?”
“哦?”男子见菲儿从墙角柜台后站了起来,寻声望去,微眯着双眸很是无礼的上下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的询道:“莫非姑娘就是当家负责人?”
“正是。先生有何指教?”菲儿说话的同时,上前轻轻将愣在一旁的玉蝶拉在了身旁,暗示其不要多言。
该男子一见菲儿是作主的,立即很是大咧的坐在店内有一方木凳之上,对菲儿言道:“你们这个沁菊成衣店,开业快两个月了吧?看来生意还不错。”
菲儿并不作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来者,听其真正的来意。
该男子见菲儿并不说话回应,有些不耐烦似的,翘起二郎腿声调略微有些提高的对菲儿言道:“看来姑娘不是本地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行业规矩。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行业自然也有行业的规矩,姑娘既然想在安都城里安稳做生意,那就得入乡随俗,照规矩办事。”
菲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真是收保护费的,想不到天子脚下,皇城之内,竟然也会有收保护费这等恶**件发生。
随即脸色也越发不好看起来,声调更是冷若冰霜的言道:“先生,我们姐妹几个,做点小生意勉强度日己属不易。我看先生也算是体面人家,怎得干起了这等持强欺弱的勾当来了?姑娘我就不信,这天子脚下,还会乱了王法不成”
菲儿越说越激动,声调高出许多,将后房里正在做活计的子晴与红玉也惊的放下手里活计,奔出门来看个究竟。
“怎么了?菲儿姐?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走在前面的红玉,撩开后房帘子,探身而出一脸惊疑的看向菲儿。
“菲儿,可是有人滋事?”紧跟其后的子晴也走了出来。毕竟她当初随父亲在锦城呆了那么多年,生意场上时常有扰事者寻衅滋事的事件发生,所以刚才在后房零碎的听闻菲儿的一些言辞,心想定是有外人登门滋事。
该男子见菲儿一脸怒容,言语里字字带刺,气得一下子弹跳而起,伸出有些肥厚的手掌指向菲儿喝道:“你这姑娘说的什么话?我李尚岂是那等收保护费的泼皮无赖?你去城里打听打听,这安都城商界之内,谁人不识得我李尚”
说话间,李尚气呼呼的反手一甩袖口,斜着不大的眼睛狠狠的瞪向菲儿,胖脸之上满是怒容,原本的白晰面孔,也被阵阵红晖之色取代。看来菲儿刚才这番话语,着实把他气的够呛。
“啊?”菲儿见该男子是这种反应,有些错愕的愣了一愣: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那此人究竟是何来意?
“那敢问先生你是”菲儿见自己误会了来者,一时娇顔如火,顿感有些无措起来。
“哼”李尚不满的自鼻腔里一声冷哼,昂头对菲儿硬声言道:“本人李尚,乃安都商业协会管事。你这店面开业己近两月,怎不见来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本人受会长之命前来告之,如若三日内不来商业协会登记造册,就等着关门歇业吧”言毕,也不管菲儿等人是何反应,便扬步欲离开。
“这还不简单,明日里菲儿姐就去报名登记不就成了。嘿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一旁半晌没有开口的玉蝶,一听李尚一番言词,且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很不服气的对着其身影扬声言道。
李尚刚迈出门外,听闻玉蝶的言语后,转头来一脸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的言道:“明日里就去报名登记?哈哈你们几个小妮子,真当这商业协会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的吗?哈哈哈”说是话间,也不顾菲儿等人惊异的神情,奸笑连连的扬长而去。
李尚刚才的一番言语,让菲儿心里打起了小鼓:按说这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也并非难事,可刚才那厮的神色,却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猫腻一般。
正在思绪间,隔壁卖小吃的的张三嫂探过头来,略有些担心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刚才那李瘟神,可是来找你麻烦了?是不是说要交什么税金之类的?”
隔壁的张三嫂做得一手好点心,菲儿原本也喜入厨,空闲之余时常与她探讨厨艺,一来二往两家关系也处的很是融冾。
“倒是没有叫交什么税金,不过却是说要去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菲儿闻言,立即上前对张三嫂询道:“三嫂,菲儿我正在纳闷呢,刚才这家伙态度很是蛮横,而且菲儿总感觉他话里有话。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啊?”
“什么?叫你们去报名登记造册?”张三嫂一脸疑虑的着向菲儿这边走来,同时不忘扭头对着自家店里吼了一声:“张老三,出来看着店。我在菲儿这方坐坐。”
隔壁店里传来一个男人回应的声音,想来是张三哥闻声出来看店了。
张三嫂满意浅笑了一下,原本清秀的脸庞上修长的眉头,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芽状。随手在腰间的蓝花围裙上拭了拭手,很是随意的拉着菲儿的手,坐在店内木凳之上对菲儿言道:“此人名叫李尚,是咱这安都城里商业协会会长的小舅子,现在任职于商业协会,担了个闲职,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商业协会管事,平日里除了收商户的税金,总不忘捞些油水。大家背地里都叫他李瘟神。”
看来张三嫂对这商业协会管事也心里暗恨着,想来自家店铺,定然也被他占了不少的便宜。
紧接着,神色却有些严肃的对菲儿询道:“不过,他刚才怎么会叫你去报名登记告册呢?刚才他原话是怎么说来着?你说来听听。”
菲儿闻言,立即将刚才的情景详细叙述了一遍。张三嫂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待菲儿言毕之后,终才一面愤恨的言道:“如此说来,此事并不简单。”
“此话怎讲?”菲儿不解。
“刚才你说他一来就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姿势,然后惹恼了你。产生误会以后,才会有后来的幸灾乐祸之言?”张三嫂略微总结了一下。
“对啊”一旁的红玉接过话题,应了一声。
“哼依我看来。他这就是有备而来。想来定是有同行见你们生意好,他这是故意来找岔子的。这安都城里,确实是有新商户去商业协会里报名登记造册的规矩。不过那可是针对于大的商户。我们这些个集坊里做小买卖的,还不够那登记造册的资格。可是刚才那个李尚竟提出让你去报名登记,否则三日之内便让你关门歇业,想来这报名本就是个恍子,而让你关门歇业才是目的。菲儿啊,要不你赶紧去商业协会走一趟,探探风声是不是真有人在暗地里使绊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准是你这段时间的生意太好,扎了那些有后台的人的眼睛,想要背地里弄垮你呢”
张三嫂的一番话说的菲儿心里一阵紧张,这生意刚打开门没几天,就闹出这档子事情来。而且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己初来乍到,要真是有幕后黑手在使坏,那可就麻烦了。
子晴与红玉、玉蝶闻言也慌了神。菲儿急忙谢过张三嫂,回屋收拾一番,起身出门准备去商业协会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