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西门春胆子还真大,大庭广众之下对省府领导出言不逊。不过反过来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便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毕竟这是他们西门家的喜宴,谁也不喜欢扫了一屋子的灰,个个弄得灰头盖脸的。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白砚好气度,不仅没生气,反而沉着应对,只是不说话。双方僵持着,都在等着一个台阶下,于是我心生一念,将他们统统都请到隔壁村政府的招待所去。
素服女子拉拉扯扯的不愿意走,被西门春喝了一棒,才乖乖的跟着出了门。
招待所条件不好,墙壁都斑驳了,连个茶水也没有,我们几个人便散落的坐在客厅里。
“雪妹子,你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啊!”西门春敦实的身子坐在素服女子身边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吸着旱烟,一脸的不屑。原来这个穿素服的女子便是西门雪,也便是郝正军的老婆。她依旧两腿叉开,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双眼呆滞,脸上糊着泪水。
“你想想看我们兄妹三人,我和你二哥西门秋,从小到大,哪个不疼你,不让着你?今天是你二哥的好日子,也是咱们西门家祝贺添孙的喜庆日子,你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选这个时候来闹?你说像话不像话?”西门春把旱烟里的土扒拉扒拉的倒在了烟灰缸里,抽上一口,继续说:“你说你不知好歹吧,刚才你大嫂拉扯你要进屋里谈,你不肯,那叫给你脸不要脸,你知道不?幸好你还晓得给白处长面子。你二哥是村长,你大哥是副县长,今天请的人都是县里、市里、省里甚至中央的领导,你让你二哥和我的面子往哪搁?以后怎么管理一方百姓?”
素服的女子身子发抖着。
西门春继续教训道:“今天幸好爸妈不在场,要是在,不马上气得心肌梗塞?这罪你担当得起吗?”
我这才明白,原来西门雪是西门春的亲妹妹,也就是说郝正军是他的妹夫,那出殡那天,西门秋作为郝正军他二舅,公然拦驾,还把郝正军的妈妈从车上抓起来扔到人群中,岂不是很——
“西门副县长。”白砚的声音很清冷:“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是你们的家事,我没资格也不想多管。只是里面涉及到的郝正军案子,据说和西门水电站有关,我才特意把你们请出来的。”
白砚示意我做好笔录。
西门雪听到白砚的话,身子动了动,却没有抬头。
“你知道,我关注这件事,一来是因为我是舆情监控组的组长,为什么成立工作组,和郝正军案有很大的关系,二来我是省水利厅的纪检监察员,省纪委也关注了这个案子。所以我来西门村之前,就带着这个任务,要了解清楚事实真想。一听说西门雪回来,我就让西门秋村长安排见面以便了解情况。省厅接到市水利局的报告,一直就对案子很是存疑。今天,算是咱们自己人内部了解情况,明天,省纪委协同东周市纪委专案组就会进驻,认真调查此事了,想必西门副县长早已收到了通知。大家知道,只要查清楚了事实,不管是谁,都绝不会姑息的。”她一直对着西门雪说话,试图唤起她的回应,可这位刚才还悲泣不已的遗孀就像化作一座冰山,一动不动,甚至连多一眼都没有看向白砚。不知道是因为不信任白砚,还是她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
白砚的话让我忽然想起,我被请去问话的情况,加上郝正军的母亲一直在说儿子的死都是林茂盛害的,难道是由林茂盛案顺藤模瓜模到西门水电站这个项目来了?
贾忠告诉我的风月版里,直指西门雪和郝正军的夫妻关系并不好,长期分居,而且郝正军出殡,她都没回来。按理说,人入土为安,她更不应该闹了。今天是她二哥闺女百日宴的大好日子,她却公然大闹,究竟意图何在?
“白处长,你是了解情况的,我一直鼓励妹妹积极配合咱们的工作。西门水电站,对我们西门村来说,是多么好的大好事啊,甚至对整个东辉县都是大好事。正军的事,说起来,还是要秋二说说,作为村长,配合村支书开展工作,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
西门春一改往日的推月兑,让我和白砚都甚是吃惊,没想到,让我们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