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袖话音还没落,帘子掀起,春喜让到一旁。
杜月娥抬头,就看见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自己,正是丁陆走了进来。
丁陆穿一身华丽的深紫锦袍,头微侧,眼微眯,唇微翘,使得本该深沉压抑的颜色被他整个人衬托的非常随和舒服。
他瞧着杜月娥微微点头。
杜月娥突然有点恍惚,他那一笑,让自己觉得好像认识他很久似的。
旁边马红袖和五娘都已经站了起来,后面梅香慌忙扯杜月娥的衣裳,她这才回过神来,也连忙站起,低了头有些羞赧。
正脸红着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听到丁陆柔声说:“琼儿慢些。”
杜月娥心里一凉,抬头就看见丁陆转身扶进来一个瘦弱的娇艳美人儿,正是宇文琼。她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白毛子大衣,娇喘着进了门。杜月娥不由月复诽,怕是给那大衣压累的吧。
丁陆扶着宇文琼在右手第一个位子上坐了,又亲自给她去了大衣,这才回去坐到上面马红袖身旁,笑道:“让你们几个久等了,琼儿身子弱,耽搁了一会儿。”
仿佛配合他的话似的,下面宇文琼捂着嘴轻咳了几声。五娘连忙说道:“瞧妹妹美的,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娇贵些也是应该的。正是我们六爷好福气,才娶的回来。”
听了她的话,宇文琼才抬头微微笑了笑,却也不答话。
杜月娥见众人都坐了,便也坐下,心里极其不是滋味:看看,一样是刚刚进门,待遇差的也太多了些。丁陆到现在,都没再注意自己。
丁陆笑着看了看宇文琼,又和五娘说道:“你成日说我是好福气,却不知道我最大的福气便是有了你。”
五娘得了这么一句,心里喜欢,却扭捏着哎呦了一声,瞧着丁陆笑道:“六爷今儿个是双喜临门,嘴里也是吃了蜜了。说我就这般了,要是说到咱们女乃女乃,还不知道用什么词儿呢。”
丁陆转头看了看马红袖,见她板着脸不大高兴,便抬手握了她的手,羞得马红袖慌忙抽了出来,怒道:“这是什么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丁陆却不恼,淡淡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如我自个儿一般,咱们之间,还寻什么词儿呢。”
两句话说的马红袖也红了脸,哼了一声,眼睛里到底有了些笑意。
杜月娥瞧得目瞪口呆,只没想到自己嫁的是这般一个人,这架势言语,倒像足了以前在青楼门口见过的浪荡公子。心里有些失望,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既然这么多女人抢他一个,自己让着好了。
到这时候,丁陆才又看向杜月娥。只是杜月娥毕竟才调养了几天,脸上消瘦无肉,面上涂了粉却还是暗淡无光,莫说和宇文琼比,就是这里的丫头都要比她细女敕一些。显然杜月娥今日素淡的装扮也没有让丁陆觉得新鲜,他只笑了一笑,觉得不大如意,便没做评价。找话说道:“月娥,刚刚城南的钱庄给杜家送去了一千两银子。虽是借过去的,却也不急着还。够用一阵子了。”
杜月娥一楞,没想到他说这个,只觉得其他几人目光都射了过来,些微有些无奈,却好在脸皮够厚,便笑笑:“谢过六爷了。”说完目光炯炯的,眨巴着眼睛看丁陆和马红袖的方向,一副无所谓无所求的模样。
她的反应倒是让丁陆有些诧异,又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
宇文琼瞧见丁陆的模样,咳了几声,细声细气的开了口:“照我说,月娥妹子才是好福气,身价很高。”
杜月娥知道她讽刺自己,却好似没听懂一般,朝着她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目光炯炯。
丁陆见她憨厚傻愣,也是新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更是让宇文琼心里窝火,又开口说道:“听说妹子还带了个丫头过来,真是好命,有个知冷知暖的人跟在身边。只是你这丫头倒水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杜月娥呢。”
这是讽刺杜月娥模样不像小姐了。梅香听得气愤,本就对宇文琼早就不满,张嘴就想说回去。
杜月娥却还是抢先一步开了口:“恩,梅香是挺好看的。就是比宇文姐姐差一点点。”
马红袖和五娘本来在旁边瞧着她两个你来我往,杜月娥这话出来,五娘再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你个月娥妹子,不知道你是真的傻呢,还是装的。”
杜月娥眨巴着眼睛看她,心想我也不想装,不装怎么办,吵起来这里可没人给我出头。
宇文琼又咳了两声,再次开口:“妹妹果然厉害,人家说大雪天进门的人命硬,我看……”
“够了。”马红袖不高兴的打断她的话,怒道:“你上午进门,此时才来见我。本是春香春喜同时去请,月娥早来了,你却过了半炷香才到。这也罢了,六爷也说了是你身子弱,我便体谅些也好。可是你进门之后不给我行礼在先,接二连三的讽刺月娥在后,是哪家的规矩,教导你一个新进门的姨娘这般行事!”
她语声严厉,拿出了正室女乃女乃的范儿来,连五娘也噤声不语。宇文琼被吓得眼泪汪汪的,去看丁陆,丁陆却低头端着茶碗喝茶,并没有要相帮的意思。
宇文琼只得起身行礼:“见过女乃女乃。是妹子失礼了。”
马红袖哼了一声,让她坐下,又说:“都是自家姐妹,以后都要伺候六爷,刚见面就这般挑衅,就算月娥善良让着你些,难道我是个摆设不成?自进了檀园,以后就都给我规矩些!就是六爷宠着你些,你也该自重。”
“红袖这是说什么呢。”丁陆放下茶碗,搂了马红袖的肩膀,柔声哄道:“我自然宠着她,但是也宠着你才是。琼儿今日刚刚进来,初离开家,心里胆怯也是有的,做的不好你多指点就是了,可不能冤枉到我头上来。”
马红袖哼了一声,似也习惯丁陆如此了,没搭理他,正色说道:“罢了,你今天进门,是你的好日子,我不便多说。明儿个跟着我去见过老爷和五太太。月娥也一起。”
杜月娥忙起身应了一声,宇文琼也应了,却狠狠瞪了杜月娥一眼。
马红袖训了她,她却不怨恨马红袖,倒怪杜月娥可恶。只想着凭什么她进门时候有丫头有婆子,凭什么马红袖就说她善良说自己欺负于她,又生气杜月娥这般容貌丁陆还要多看两眼。于是晚间回去,哭哭啼啼的和丁陆说了不少杜月娥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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