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媚儿 正文 一百十一章:官庄村

作者 : 爱媚儿

当然,她还想让殿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也算是替她拉拉选票。怎么说呢,尽管她有充足的理由连任,并且恢复村支书的职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老话是怎么说的?人心隔肚皮,狗心隔毛皮。万一有人在背后捣蛋,到时候她可就抓瞎了。老天爷啊,我心中的宏伟蓝图还没有完全实现呢,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不少字殿军装了一盒大中华,又戴上了墨镜。‘把那蛤蟆镜摘了‘繁花说着就给他扯掉了,交给豆豆玩去了。殿军又把那个儿童望远镜拿了出来,说是要好好看看故乡的山,故乡的水,也看看费翔唱过的‘故乡的云‘。繁花拧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云就免了,你还是好好看看改革开放的成就吧。‘

到了村口,繁花跺着脚下的柏油路,对殿军说:‘看见了吧,这段路就是我领着修的。还记得吗,当年你娶我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村的,车都陷进去了。你看看,现在比打麦场都平展。‘殿军说:‘别搞错了,是你娶的我,不是我娶的你。‘繁花捅了他一拳:‘德性我不是说了吗,当两位老人过世了,就让豆豆跟你姓张。你说说,到底谁娶了谁?‘村西有一条河,官庄人都叫它西河。西河的西边,原来有一个造纸厂,地皮是官庄的地皮,厂却是乡上的,只是每年给官庄人两万块钱。放在二十年前,两万块钱是个大数字,够买两百头猪,够全村人交电费,也够盖两个舞台。现在不行了,连半个舞台也盖不起了。还有更让人生气的,那就是纸厂排出来的废水。那就像婴儿屙出来的,黄的,又臭又黏又腥,整条河都污染了。庆茂当政的时候,就向村民许诺要和纸厂谈判,让他们处理废水。不处理就跟他们来硬的,把大门给他们堵了。但几年下来,人家不光废水照排,而且大门越修越漂亮,门前的石狮子本来是青石做的,这会儿又换成了汉白玉狮子。村里有个白痴,是后天患上的白痴,早年在北京当过兵,见过几个外国人。那白痴说,那狮子不是中国狮子,而是外国的狮子。外国人都是白人,所以他们雕出来的狮子也是白的。这不着调的话后来竟然传开了,有些人还真的以为这狮子是从国外搞来的。两只外国狮子卧在村边,很能说明问题啊。说明什么呢?

只能说明纸厂越搞越好,而庆茂的工作却越搞越糟。有一次村委开会,庆茂就差扇自己的脸了,不过他说这不能怨他。道理很简单,你就是走到了天涯海角,就是坐宇宙飞船上了月亮,胳膊也扭不过大腿。官庄村就是那条胳膊,王寨乡就是那条大腿,所以这不能怨他。这会儿,繁花指着西河,问殿军还记不记得她是怎么治理这条河的。

繁花说,当初我偏偏不信那个邪,不就是个牛乡长嘛,再牛也只是个乡长,大腿再粗也没国家的大腿粗。他要是国家主席,我就认栽了,可他不是。繁花说的没错,上台以后,她就和纸厂重开谈判。女将出马,一个顶俩。繁花先哄着纸厂给村里安上了路灯,然后又让他们给学校‘赞助‘了课桌、幻灯机和一台计算机。为了加强官庄村和纸厂的联系,也为了方便纸厂职工子弟‘就近入学‘,繁花又让他们在河上新修了一座石拱桥。起初,他们哼哼唧唧的,不愿掏钱,但临了还是乖乖地把钱掏了。

当然,这当中也有孟小红的一份功劳,因为那主意是孟小红出的。小红说,我听别人说了,现在教育上有规定的,要减轻学生负担,不能给小学生布置课外作业,但是你把放学时间推迟一个小时,学生做不完作业不准回家,上头就没话可说了。小红很有把握,说用不了半年,就会有职工子弟掉到河里面去,到时候什么都好说了。按说小红还是个丫头,她的话不能当真的,但繁花还是很尊重她,从善如流,采纳了她的建议。后来果然有人掉下去了,而且一掉就是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中层干部子弟。好啊好啊,小红说,这就叫龙凤呈祥,好事成双。再后来,那桥就修起来了。

最后,又让他们一次性补偿村里五十万元污染费。钱一到账,繁花就利用妹妹繁荣的关系,请来省里的记者,让他们把纸厂的污水排放曝了光。没过多久,省里一张红头文件就把纸厂给封了。繁花都想好了,下一步要把那纸厂收回来。她已经查过当年的档案了,当年只是把地皮借给了乡里,时间为二十年,到明年的正月十五,就到期了。这可不是小事,对官庄人来说,收回纸厂就可相当于香港回归,在村史上要记上一笔的。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笔。不过,你既不能提我的名字,也不能提繁荣的名字。纸厂那帮咋种会报复的。你点到为止就行了,就说村委尊重民意,成功地完成了污水治理。如果我再次当选了,我就要集资贷款,把纸厂收过来,重打鼓另开张。这方面你可以重点写写。‘

殿军问:‘你想办什么厂呢?‘繁花笑了,说:‘你不是有望远镜吗?你看得远,你说说,以后这里能干什么?‘殿军说:‘办鞋厂吧,缺少我这样的技术人员。办个皮鞋批发市场吧?不少字这里又远离闹市。‘繁花抱起豆豆,指着那座纸厂的院墙问:‘豆豆,你说说,你想在这里看到什么呢?‘豆豆月兑口而出:‘动物园,我要看恐龙。‘繁花说:‘你看,连豆豆都知道。我想在这里办个动物养殖场,至于养什么动物,你得替我好好想想。反正庆林喂狼给了我很大启发。我的理想是带着全村人致富。到时候,你也别去深圳了。不就是打工吗,哪里都能打。你就等着回来帮我照看场子吧。‘

殿军说:‘我知道了,夫人的理想就是,配种加养殖,养殖加配种,实现共同富裕。‘繁花说:‘德性,正经一点。‘路上不时有人和繁花打招呼,那问候语虽然很平常,还是那句‘吃了没有‘,但其中却都透着恭敬,还有那么一点拘谨。别看殿军比繁花高出一头,人们总是先看到繁花,再看到殿军。和殿军说话的时候,那些人就不那么拘谨了,一开口就是‘我x‘‘我x‘的。殿军还忙着掏烟,一盒烟都快散完了。每当殿军散烟的时候,繁花就会来上一句:‘这烟你是在哪里买的,不会是假的吧?不少字‘殿军便骑驴就磨台来上一句:‘假烟?我x我老张别的烟抽不出来真假,大中华还是能抽出来的。‘

官庄村后有一大片丘陵,高高低低有三百亩。原来栽的也是果树,低洼之处栽的是梨树、杏树、桃树,高岭上栽的是核桃树。大跃进那年为了赶超英美,大办钢铁,一夜之间全砍光了。后来又栽上了,还没有挂果,学大寨就开始了。怎么办?砍吧。就又砍了。前几年,又栽了一批树,这回不栽果树了,栽的是杨树、榆树。村里有人说了,这下好了,栽的都是长得快的,遇到什么形势需要砍了,它也成材了,砍了也不心疼。可是树长得再快,也没有形势变化快。杨树长到胳膊粗的时候,溴水城有一个房地产商人在县领导的陪同下来了,说要开发这片地,盖一批小别墅。庆茂当时算了一笔账,一亩地卖十万,三百亩就是三千万。全村人不吃不喝,十年攒不了这么多钱,提前奔小康了。有这等好事,放着不干,不是头号傻瓜又是什么?当然得干。慌慌张张的,就又把树砍了。可后来那个房地产商人却没有来,一打听,靠他娘的,原来进大牢了。繁花这会儿就来到了这丘陵,一来是散心,二来是想让殿军帮她琢磨一下,这丘陵怎么利用。

天穹之下,那丘陵起伏绵延,一派苍莽。远处有一面白镜,那其实是一片水域。偶尔有一株白杨树,支在天地之间,远看像个孤儿。离村子不远有一片低凹之处,蒿草足有半人之高,婚前繁花和殿军曾在那里打过滚的。身上沾着草籽,被蒿草划得一道红一道黑,可当时竟觉得很幸福,心里就像灌了蜜。这会儿站在高处往下一望,他们脸上就有隐隐的笑意,不约而同向那边走去。殿军说:‘这里可以养骆驼的。骆驼什么都吃。‘正走着,他们突然看见了李皓,正在放羊的李皓。

李皓、繁花和殿军都是高中同学。在溴水一中上学的时候李皓有两个绰号,一个是化学脑袋,一个是小数点。化学脑袋是说他脑子快,快得都不像是人脑了,小数点是说他能背圆周率,背到小数点之后多少多少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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