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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各人各自有什么心态,至少在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的。这样的情绪持续到了晚宴之后,中国人可没有什么舞会的概念,吃吃喝喝、聊聊聚聚,也就罢了。
因着是自个儿兄弟家中的宴会,载涛在席上喝了不少,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了。婉贞扶着有点歪歪倒倒的他上了马车,幼兰送他们出门,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七爷还好吗?婉贞,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我派人帮帮忙?”
婉贞忙笑道:“没事的,五嫂,我一个人能行。你这边五爷也喝了不少,还需要你多多费心呢,就不用管我们了。”
载沣、载洵和载涛三兄弟,今儿晚上谁也没逃月兑,都被人灌醉了,三个妯娌只能相对苦笑,然后自己伺候着自己的丈夫回家休息。三人挥手作别,婉贞便吩咐车夫往家驶去。
载涛虽然有些醉意,但还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因此走了一段,晚风吹了吹,便有些清醒了。婉贞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变化,见状忙问道:“爷,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吗?。”
载涛摇了摇头,揉了揉发涨的额角,苦笑着说:“没事,你别担心。”
婉贞听他咬字清晰,不由得松了口气,忍不住有些抱怨地说道:“你看看你,没事喝这么多做什么?也不怕我担心”
载涛一愣,急忙涎着脸儿凑了过去,死乞白赖地抱住了她,说什么也不松手,陪着笑说:“好了好了,我的亲亲婉贞,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有原因的么”
婉贞听着他那不三不四的称呼,顿时整张脸儿都羞红了,使劲挣扎了几下却挣不月兑他的怀抱,不由恨恨地唾道:“你到国外去溜了一圈儿,什么不好学,却将洋人那油嘴滑舌给学了过来,这么有**份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不怕人笑话么”
载涛却百无禁忌地笑着,说道:“谁能笑话?谁敢笑话?看我不把他的舌头给挖出来再说了,这些话我也就对你说,换了别人,求我我都不说呢”
婉贞哭笑不得看着他,怎么感觉这人是越大越没个正形了?
“好了,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说吧,你喝醉酒的原因是什么?若是没个正经理由,我可饶不了你”她又好气又好笑,说道。
载涛笑嘻嘻做了个鬼脸,靠着马车寻了个舒服的坐姿,仍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和五哥、六哥干嘛都喝醉了?还不是因为要避过袁世凯那些人不装做喝醉来回避,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婉贞听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们难道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难为他还好意思那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载涛却不在意地笑笑,说道:“没事,我们不互相照应着么?况且,虽然表面上喝醉了,我们的心里可明白着呢”
婉贞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此刻侃侃而谈,确实没什么喝醉的迹象,倒也不好说什么了,算是默认了他的解释。
想了想,她说道:“今儿晚上袁世凯的二夫人说起他要宴请我们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载涛的神情严肃起来,点了点头道:“是,他跟我们当面说了。”
婉贞看着他,问道:“他们绝不会平白无故就来宴请我们,其中必定有诈。你打算怎么办?”
载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能怎么办?除非已经准备好跟他们撕破脸了,否则表面上的和睦总是要维持的。我和六哥已经答应下来了。”
婉贞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二夫人那儿也没有拒绝。不过……”她皱起了眉头,道,“此事一定要小心,怕就怕宴无好宴,一不注意便中了他们的陷阱”
载涛沉声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自有主张。”
夫妻俩一路讨论着这个话题,回到家中。
第二日,载涛等人进宫,面见光绪的时候将袁世凯的邀请说了出来。兄弟几个思索了半晌,也没想清楚袁世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末了,光绪只能说道:“罢了,你们去看看就是,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会有揭晓的一天,在这儿瞎猜也是于事无补不过千万记住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上”
载涛等人急忙施礼道:“臣弟明白,请皇上放心。”
光绪点点头,又看着载洵和载涛,问道:“老六、老七,你们这次去买的军火,什么时候能运到?”
载洵算了算日子,答道:“回皇上的话,应该这几日就会到了。”
光绪总有点儿心绪不宁的感觉,说道:“朕总觉着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这军火虽然签了合同,却总要拿在手上才能安心,你们抓紧点儿,不妨去催催,朕已经吩咐户部准备好银两了,但也要他们把货送来才能拿到钱啊,难道那些洋人们就一点都不着急?”
载洵和载涛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苦笑。
光绪这算是关心则乱。其实从他们签订合同开始,对方需要调集货物、装船运输,每一个步骤都是需要时间的,算起来到现在为止也还没超出正常的货物运送时间,根本无需着急。再说了,对方都是在海上跑生意的商人,催?到哪儿找人催去?
不过这话自然没人敢说出来,载涛只得唯唯诺诺,躬身道:“臣弟明白,马上就去办。”
光绪如今全都沉浸在了担忧的情绪当中,倒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
而就在他们提起这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也来到了钟郡王府上。
“启禀福晋,外面有个洋人求见。”看门的小厮快步跑了进来,在婉贞的小院儿里跪下说道。
婉贞正在屋里翻看账本呢,闻言不由得一愣,忍不住问道:“洋人?什么洋人?”
屋外的小厮听见了,急忙答道:“他说他名叫奥斯顿?雷德,是福晋的朋友。”
“奥斯顿?”婉贞吃了一惊,他怎么来得这般快?
站了起来,她说道:“带他到偏厅等着。”
“喳”小厮应了,急忙跑了出去。
婉贞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又让菊月补了些妆粉,这才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菊月算是了解奥斯顿的人了,一边走着一边对婉贞说道:“福晋,奥斯顿少爷怎么会来这里?您这样去见他,恐怕……不妥吧?。”
婉贞笑了笑说道:“他说过要到中国来做生意,怕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来的吧。再说,我和爷都答应要帮他的忙,自然不能避而不见。不过孤男寡女的,确实需要避忌,所以待会儿你跟我一块儿进去,这样就无妨了。”
菊月不过是个下人,拿主意的事情轮不到她,听婉贞这么说了,便照着这么去做就行,于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来到偏厅,果然见一个洋人正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样地品茗着中国茶,眼睛还不时地看向两侧挂着的名人字画,看上去很有些考究的味道。
婉贞笑着走进去,说道:“好久不见啊,奥斯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奥斯顿闻言立刻转过身来,在看到她的一霎那眼中焕发出迷人的光芒,张开双臂走上前来,一边大笑道:“是啊,亲爱的婉贞,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婉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他的熊抱,嗔道:“别闹了,奥斯顿,这里可是中国,不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地方。”更何况,拥抱的礼节是用在极为亲密的朋友之间的,他们两个似乎还达不到那种程度吧?
奥斯顿笑嘻嘻地收回了双手,却以最标准的姿势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说道:“好吧,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用最标准的礼节,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尊敬的夫人”
婉贞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去,让他拉住轻轻在手背上一吻。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问道。
奥斯顿行完了礼,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答反问:“怎么?你不希望见到我?”
“当然不是。”婉贞摇头否定道,“只是我觉得奇怪,你用不着这么早来才是。”
奥斯顿耸了耸肩,说道:“一般情况下,我是不用那么早来的。不过如果这批货物在中途发生些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所以想了想,我决定还是一起来的好。”
“中途会发什么意外?”婉贞有点讶异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奥斯顿说着,递给她一个小本儿。
婉贞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看着他道:“在路上被拦截了?”
奥斯顿点点头,无奈地说道:“你该知道,跟你们做生意的那些人都是二线的商人们,其他的大商人对于他们能够独占这次庞大的贸易额度早就很眼红了,所以齐心抵制,意图将货物中途拦截下来。你们是签定了合同的,如果货物不能按时到达的话必将引起赔偿责任,到时候你们双方就都有**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