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转身扶过郑贵妃,关切地问道:“贵妃身子可好些了么?外面风大,怎的还出来走动。”
郑贵妃道了声“谢皇上关心”,便笑道:“臣妾听闻皇上幸了堇萱,她是我宫里婢子,臣妾想知道,皇上可愿赐她名号?”
万历看了看郑贵妃,道:“她是你宫里的,你可想朕给她名号?”
郑贵妃一听这话,心下略宽,心想万历还是对自己恩宠深一些,便道:“按说这事应由皇上做主,臣妾不应插嘴。可堇萱那婢子进宫时我曾打听过,有相士言她清气太重,乃福薄不祥之人,永侍君王恐怕不宜。”
万历已知郑贵妃心意,也不想在此事上作过多计较,便随口道:“那都依了你罢。”
郑贵妃本来心里堵着一团火,心想自己尚有身孕又正生着病,万历却跑到自己宫里私幸宫婢,念及以往岁月里万历对自己说的甜言蜜语,郑贵妃只觉万分可笑。本盼着过得几天万历会来自己宫里,到时便将这事给揭了过去,可等了十日有余,万历竟没踏足重华宫,每日皆让李德嫔陪着。郑贵妃自是再也忍耐不住,腆着大肚上午便赶来了文渊阁,殊料万历竟没半句解释和安慰,反而极不耐烦地说“都依了你吧”,好似自己是那挟着圣宠、不知礼数的人一般。
郑贵妃也摆了张冷脸,不肯示弱,非要将这理讲清楚,便道:“皇上这话,倒显得是臣妾在无理取闹了。”
万历一听,也道:“朕已说了把那婢子交你处置,朕是一时兴起,也没心思赏赐名位,这事就不再提了,你还争吵不休是何理?不见得朕召幸个宫女还要经过你罢,哼!”说着衣袖一甩,便对太监田义道:“去皓月轩。”
那皓月轩,正是李德嫔的住所。
郑贵妃在此受了老大的委屈,可回重华宫一路还是走得志得意满,因为她心里已盘旋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得了万历口谕,可以随意处置堇萱那丫头。“该怎么处置呢,本宫可要好好想想,不能便宜了那贱婢。”郑贵妃暗道。
再说堇萱初被关在暗室里,心下却也不惊慌。
暗室位于地下,冬天极冷,里面也无甚陈设,只是地上铺着半块草垫子。堇萱在草垫子上依墙坐着,用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她想着:“好歹我也是侍候过皇上的宫人,郑贵妃总不能随意将我仗毙吧。”念及性命无忧,心下便也安然起来。
她料想郑贵妃关得自己两日,最多折磨一翻,便会放了自己出来。可左等右等十余日过去了,只是每日依然有宫婢由小窗扔点干饼进来,除此之外竟无丝毫动静,她又不知外间情形,心下不由得也忐忑起来。
这一日晚间,暗室的门却忽然开了,堇萱一见,是安已道带着两个小太监走将进来。
安已道瞧了瞧堇萱,将手一挥,两个小太监便不由分说将堇萱架了起来。
堇萱不知对方要干什么,但心下却知不妙,即刻大喊起来。
安己道“啪”的一掌印在了堇萱脸上,四道血痕在堇萱如雪般肌肤上显得犹外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