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自己为何不去做这嫔妃,却要我去?”红珠质问。
“我也想过自己去谋这虚宠,但不知何故堇萱对我误会甚深。你知道吗,那日我去送兰若膏给她,她见了我后言语、神色均极不自然,待我刚出了哕鸾宫,她便砸了我送的药。我思量着就算我得了恩宠将她要了过来,她也未必会跟我。所以仔细考虑后方才让王恭妃认了你做师父,想将你送至皇上身边。”寒霜此时方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
红珠性子虽急,却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听了寒霜解释后平静了许多,但仍不甘道:“姐姐,我也不知今日会遇着他。若圣旨昨日来,我便心甘情愿地接下了,再不作他想;怎奈世事多变,造化弄人,到得今日今时,我实是万分的不愿意了。”
寒霜叹了口气:“可眼下怎么办?凭你的身手跃出宫墙确非难事。可是,皇上将你安排在咸福宫托恭妃娘娘暂代照料,你若此时失踪了,要娘娘如何向皇上交待?红珠,娘娘平日饱受冷落、小翼万分,熬到今日好容易有了些许希望,你忍心连累于她,硬生生地将这希望打破么?”
红珠闭口不言,其实心中早作了回答:“不,我不能连累无辜之人。这事怨不得娘娘,怨不得皇上,也怨不得寒霜,怨只怨世事无奈,缘分多舛……”红珠愈想愈觉凄苦,竟扶住胸口大口喘息起来。
寒霜忙轻抚红珠背心,为其疏解怨气。
“呀,这是怎么了?让我来吧。”一名宫人打旁边经过,见状忙丢了手中砚台,抢着扶过红珠,为其拿捏起来。
那宫人拿捏手法极是娴熟,拿捏技艺也甚为了得。不过半柱香时间,红珠便已缓过气息,面色也红润起来。
两人一见,都识得那名宫人,是王皇后的近身侍婢姚黄。两人既惊叹姚黄绝技,也万分感激她出手相救,千恩万谢后本想多亲近些时分,无奈还要赶着回咸福宫,便只好说了缘由约定后面再去拜访。
姚黄为人热心性子也和善,捡过地上的砚台,又嘱咐了红珠万事随缘,不可激动后方才离去。
红珠拉过寒霜的手:“姐姐,宫里想是已等得心焦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寒霜见此,心里却愧疚起来:“妹子放心,我们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即便接了圣旨也可称病不沐恩宠,皇上身边美女如云,不日他便会淡了心思,那时我们再好好筹谋,姐姐定让你如愿。”
红珠点点头,随寒霜回了咸福宫。
踏进正殿,大太监田义便迎将上来躬身向红珠问好,继而才高举过圣旨,展开了宣读。
红珠接过圣旨,她知道自己自谢恩起身之刻起,便已是皇帝的丽嫔了。
王恭妃喜上眉梢,拉过红珠,道:“恭喜妹妹,皇上还未来过便一下给了个嫔位,又赐住了蔷薇苑,可不知要羡煞宫中多少待宠的采女呢。”咸福宫的宫人也纷纷过来祝贺。红珠苦笑,一一谢过。
田义又道:“蔷薇宫奴才已差人布置妥当,也拨了宫中太监、宫女供娘娘使唤,娘娘去看过后觉着有什么不妥请尽管吩咐奴才。”
红珠点头,复又谢过。
换过大红海棠袍子,扎过莹白莲花腰带,束起青丝发卷,别上翠绿发簪。红珠踏着毛绒内里绣花鞋,一路向蔷薇宫而去。宫人都注目于红珠款款身形,那步步踏过的覆雪石径留着深深浅浅的脚印,仿若串串莲花蜿蜒着伸向远处。可红珠未曾理会众人,她自顾自走着,心里也只一片白,一片白,犹似那抹翩然跃出宫墙的白色衣襟尚自空落落地映在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