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听了,喃喃念道:“终年往返,不知停歇……”念得两遍,却是拍着红珠肩头,摇头叹息,“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那时于窗下读元好问的雁邱词,听闻词中讲捕雁者故事——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月兑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地死——我想了良久,若是捕获一雁,囚之矣,其月兑网者又当如何?哎,现下想来,该当如任轻扬这般吧。”
红珠泪眼朦胧,于寒霜之言半懂不懂:“什么捕雁,什么杀之囚之,我们可不是大雁,不能任这皇宫囚了身体,杀了热情……”又摇着寒霜手臂道,“我想出去,我要出去,寒霜,你快想想法子,我不想在这里,我真想出去……”
寒霜酒气上涌,红珠一摇,便觉浑身热将起来,伸手边解领间衣带边道:“别弄我,我不喝了,都热死了。”
堇萱见寒霜嚷热,唇角眉梢笑意不断。
她看了坛中,见两坛子酒只剩下小半坛,又自怀中模出一物,却是那日在太医院取得的那大个瓶儿湘妃水。
堇萱摇了瓶子,拔开软木瓶塞,望着醉得迷离的两人,喋喋笑道:“这瓶儿水,也只剩了小半。寒霜啊寒霜,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承受今晚的风月无边。”
她不管趴在桌上的红珠,径直将寒霜扶进房中,将寒霜放在红珠的香榻之上,再解了轻罗幔帐,正待离去。想得一想,却又回身掀起围帐,扯下了寒霜外衣。
寒霜小月复半果,玉腿横陈,想是因酒力药性之故,神智不清,对堇萱所做之事浑然不知,只是仍抓扯着身上已然不多的衣物,口中犹自嘤咛嚷热。
此时月儿刚上树梢,鸦雀啊啊在啼。蔷薇宫的宫人事务清闲,惯了懒散,已早早歇下。
可也在此时,却有一人疾步走入。见了堇萱,微怒道:“你又找我来做什么?红珠趴在外面,给她瞧见不好。”
这人正是凌志天。
堇萱见了,“格格”笑道:“你怕作甚,她喝得多了,不到明早决计不醒。”又挺了胸脯贴在凌志天身前媚道,“大哥,小妹今日让你如愿。今后,你可要念着小妹的好。”
凌志天不明所以,推开堇萱。
堇萱趔趄半步,却是拉住了凌志天的手,半掀开香榻围帐,娇声道:“你先看看里面是谁。”
凌志天瞥了一眼,见是寒霜横躺在榻,衣衫不整,顿时血气上涌,竟半步也挪腾不开。
堇萱轻笑佯嗔:“还是寒霜姐姐更能入大哥的眼呢。”说罢放了凌志天,自绕过云纹玉璧连屏到了外间。
凌志天愣了半晌,依稀仿佛听见堇萱在外扶了红珠,出了屋子。
外间的黄花梨嵌纱绸门扇戛戛关闭刹那,凌志天低吼一声,顾不得月兑靴,上榻一把将寒霜抱在怀里。
寒霜双颊绯红,乌发散乱,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凌志天久恋她而不得,能得佳人眷顾,一亲芳泽,那曾是多少个梦里的流连和企盼。
如今软玉在怀,香躯在畔,凌志天只感下月复燥热,口内干渴,脑中哪还剩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