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光线黯淡。万历一笑,暗附:“丽嫔睡得真早。对了,朕怎的没有想到,她是彝族姑娘,想必所居之处乃山野蛮荒之地,无甚娱乐,不比京城花花世界夜夜欢歌。那里的人多年习惯养成,睡得早也属自然。”
念及此处,又想到:“哎呀,怪不得每次朕来这里,到得戌时她都催促。想来是到了休息时间,女儿家娇羞,又不能直言邀朕上榻就寝,只能说让朕离开。嗯,看来倒是朕不解风情了呢。”
万历不禁莞尔,又自负道:“想来也是,朕乃九五至尊,但凡世间女子见了无不喜媚逢迎,哪有拒之于外的道理”。
万历隐约中见房内香帐低垂,窗上枝影摇曳,想得外间正狂风大作而室内却袅袅生香,顿觉心下满足,不甚美好,端的是春光旖旎,就在当下。
他好生兴致,也不呼唤,屏了声自去撩那香帐,竟似恐会惊了佳人一般。
可轻罗绫帐起处,哪里得见丽嫔红珠。入眼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万历眨了双眼,恍若梦中。他生怕看错,又去台前拾起火折,燃了一盏小灯,执着灯盏,倾身细看。
只见榻上之人柔肌雪肤,秋水盈眸,姿容清婉,有若天人。万历端详片刻,隐隐觉得熟悉,但细想之下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寒霜犹自沉睡,哪知外事。她翻了个身,绛唇轻笑,恰恰露出蛮腰素胸,玉臻梨涡。
万历忍耐不住,伸手便扯去了那又湿又透,似有实无的轻衫罗裳,继而将烛台一扔,捉住佳人入了床幕。
一夜销魂,几番鱼水。
万历醒来,啧啧称奇。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若说清丽,她堪称清丽绝俗;若说端庄,她当得起端庄淳和;若说妖媚,那声声娇啼撩拨心间,直让人喘息不住;若说婬靡,那涟涟春水却又是一番风情,直教人欲罢不能。
他不知那等娇媚乃是因为服了湘妃水之故,他自沉醉其间,喃喃低语,“如此女子,倒叫朕糊涂了,真不知是仙女,还是妖精……”
说到仙女,万历忽地想起了什么。他一掀薄衾,直起身来,细看身旁佳人,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难怪觉着眼熟,却是和朕殿中的女神一模一样。”
原来,万历信奉道教。殿中挂有道家诸神神像。寒霜却是和那像中的九天玄女长得颇为相似。
他于少时见九天玄女神像,便感女神绝世容光,只能仰望。虽说神灵只可膜拜,不能亵渎,但他心里总隐隐旁生期盼——此女若误落凡尘,伴在君侧,朕一生该当无憾。
万历又惊又喜,不顾此时正夜半时分,慌忙起身着了衣衫,向外吩咐道:“田义进来。去文渊阁给朕取笔墨,要快,朕要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