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大明 正文 第六章郑家往事(中)

作者 : 种种花

郑王氏原本见郑承恩突然发作,恐惹恼了郑老爷子,正欲要提醒几句,谁知道这还没提醒郑老爷子就把火烧到自个这了,这七出,无子,自己正符合这条云云,自己不受郑老爷子待见自个知道,可没想到竟然到了要休自己的地步,也顾不得形象了,大马金刀的在地上一坐,拍着地面嚎上了,那嗓门响彻天地,据说当时住在城东的也能听见。

这王氏因为出生在农村小地主家庭,所以还从小练就一手绝活那就是哭,她这哭和我们时下说的那种梨花带雨什么的可不一样,那是一种可以说略带着叙事,诗歌形式的哭法,该哭法讲究的是在白话的基础上,以叙事为本用特定的旋律哭出即兴长短句,(跟后世即兴饶舌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是本土的以哭丧为主要服务对象,传到二十一世纪已经快失传了,另一个却引为时尚。)讲究的是抑扬顿挫,一咏三叹。

在王氏的哭词中她着重阐述了自己自踏进郑家大门的现在,这么多年孝顺公婆,爱护幼弟,侍奉丈夫,抚养子女,那真是含辛茹苦,劳苦功高。

郑承恩给王氏那么一哭,也勾起了心酸,于是这夫妻两一起嚎上了,可他没郑王氏的那绝活,嚎了半天翻来倒去只那么一句怪他爹偏心。

跟这父母前来请安的郑家三姐妹一看自个父母多哭上了,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加入了哭的行列。

这时第一个哭的郑艾氏傻掉了,望着陶陶大哭的大伯一家惊讶的说不出话了,事情的演变也太出人意料了,这心里只打怵,因为这场面要是有人从门口路过,一定认为这家死人了。有心想去劝劝,可这导火索好像就是自己,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真为难呢,郑老爷子就彻底暴走了。

这大儿子一家大小一大早跑自己院来嚎,这不是咒自己死骂?抓起八仙桌上的茶壶就砸了下去,大声斥骂道:“阿。怎么着?老子这还没死呢!都给我滚!”

郑王氏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收了哭声,拍拍身上的灰土,一手一个拽了两小闺女,踢了一脚还在发愣的丈夫,吆喝着三闺女,一家五口逃也似得回自己院子。

而郑承宪还完全沉浸在刚才的闹剧之中,郑艾氏细想起这整个过程,却略有所悟,整个事件看着一切多是偶然,但是很多偶然的后面都有个必然的原因。

自己丈夫中了秀才,平时还深得郑老爷子喜欢,自己也深得老人家看重你,这不能不引起他人嫉恨,偏自己进门三年多了一无所出,人家不拿这来说事就怪了,以前和郑大一家小摩擦不断,也能个维持个面和,可经过今天,虽然没彻底撕破脸,但也决回不到过去了,又一想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怀孕别的多是假的。

要说这郑艾氏也确实是个有福的,这缺什么就来什么,没过多久,就查出有了身孕,十个月之后一举得男,也就是郑国泰了。

这郑老爷子盼了二十多年孙子,接到消息生了个带鸡鸡的,就激动鸟。俗话说的好,乐极了就要生悲,这话可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一激动就就容易出事,郑老爷子当场就直接背过气去了,(估模着这老爷子有脑溢血,心脏病之类的疾病),所以说奉劝诸位老年人没事修修道拜拜佛,让自己保持身心平静才是养生之道,这大喜大悲都是很伤身体的。

仆人也顾不得要赏钱了,立马去请郎中,经过郎中一番救治,把郑老爷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总算是没让这喜事改成丧事,只不过经过这次,郑老爷子就烙下了病根,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熬到郑国泰周岁时就熬不过去。

没了郑老爷子压着,郑承恩和他媳妇王氏就如同孙猴子出了五行山,蹦跶的欢快,他们不但封锁了老爷子病危消息,还派人拦了弟弟你,弟媳妇探望老爷子。

当郎中刚宣布可以准备后事了,这人还没咽气呢,那两口子不是逼问银钱房契,就是在屋里翻箱倒柜,把郑老爷子给活活气死了。

老爸死了,长房长子当家说话,这是几千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谁也没话说。

理所当然的,郑承恩从那一刻起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你,一扫郑老爷子在世时的小心翼翼你,刻意奉承,现在郑家可是他们长房说了算。

郑承恩做梦也想要全权接收这郑家,可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个白身(没有功名的人,也就是平民)以前郑家仗着自己老爹是秀才,家里的产业上的税赋,徭役是免了的,现在郑老爷子过去了,这特权也跟着去,要是还想继续免赋税徭役,只有把那个讨厌的兄弟留在自己户籍上,要是让他们分家单过不但财产会分去不少,这税赋,徭役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了,只要不分家,就是自己当家这钱在自己手里那还不是想怎么拿捏他们就怎么拿捏?

自己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比任何人多清楚,郑承恩从郑承宪出生就开始注意这个小弟,这兄弟是不会提出分家的,唯一要提防的就是这郑艾氏。所以在清点好产业和财物后,才跑去郑承宪那里告知老父过世了,当然去之前还顺道路过下厨房,后来郑家厨娘怎么也找不到放在案板上的芥末了。

郑承宪是个实诚的人,当看到红着眼睛的大哥来告知老父过世后,哭着喊着冲了过去。接下来郑老爷子的丧事,因为有了老爷子的”遗言‘”一切从简,加上郑承宪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一切多办的有条不紊,很快这郑爷子就入土为安了,和两老婆团聚了。

这丧事办完了,郑艾氏寻思开了,这和郑大一家早就是面和心不合了,真要是再这么两家合着过,这郑大家是长房必然是他们当家,那自己的日子绝对不会像在郑老爷子手里那样好过的。

事实上也正如郑艾氏料想的一样,郑大当家后不但停了四季添衣,就连日常的饭菜厨房也只送些粗茶淡饭,理由还很充分,这是在孝期。郑承宪倒是挺满意的,认为这三年孝期确实应该这么过。

可这郑艾氏却并不这么想,郑大和郑王氏什么样的人自己接触这三年也多少有点了解,这郑老爷子生前也没见两人有多大的孝心,这死后两人就能生出孝心来了?给自己夫妻两吃的糙面馍馍,咸菜淡粥,他们一家能吃得惯才怪呢。

她在娘家时也是学过管家的,这里面的道道心里清楚的很,以前就有心单过,只因公公在世,需早晚伺候,而在不能分家,既然现在这障碍没了,她这心就又活了,整天琢磨着想分家单过。

于是郑艾氏每天开始在郑承宪耳朵跟前唠叨。

一开始这郑承宪,是死活不同意单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郑家就兄弟两,这要是还不相扶持着,那还不给外人欺了?再说这老父尸骨未寒,自己就吵着分家,要是传了出去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可是经不住郑艾氏每天在耳边水磨硬泡,于是在郑老爷子百日那天,在和郑承恩祭祀好郑老爷子,把郑大和郑王氏拉到一边,期期艾艾的表达了自己想和媳妇搬出去单过得意愿。

郑承恩看了自己媳妇一眼,郑王氏扔下手里的纸钱,扑向郑老爷子的灵位,抱着灵位嚎起来了,嚎的那叫捶胸顿足,(那拍胸脯的声音,郑承宪听着就惨人),郑大更是跪在祖宗牌位前也是两眼泛红,一个劲的打自个耳光,骂自己没用,管好这个家,没照顾好弟弟,逼的弟弟要分家单过,自己成了郑家罪人,罪不可恕,理应一死谢罪,说着便朝着郑承宪旁边的供桌撞了过去。

郑承宪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己大哥撞死在自己身边,一把就抱住了郑大,可郑大似乎死意以绝,挣扎着还要去撞。

这时候一边抱着灵位嚎的郑王氏,扔了牌位,哭着喊着也过来拉住了郑承恩,嚷嚷孩子他爹你死了这家就真散了,要死也是她死,说着抢在郑大的前面也朝那供桌撞了过去。

没办法郑承宪只好腾出手去,一把拉住了郑王氏,看着两边一手一个要一死谢罪的的泪人,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这分家单过原本他就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就不分家也罢。

见郑承宪说不分家了,郑承恩和王氏也见好就收,不再哭闹着要寻死觅活的了。郑承恩更是拉着郑承宪的手,一边抹泪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弟呀这家不好当呀,既然不分家了哥这家就让给你当,哥没关系的!这老父尸骨未寒,两兄弟就闹分家,你是个读书人还中了秀才,你这里闹分家,叫外人怎么看你大哥?长兄如父呀,你这让哥怎么见人?

郑承宪给郑大这么一说,心里很惭愧,自己枉读圣贤书,于是对着郑承恩做了深刻的检讨,并再三的表态以后绝不提分家单过。

于是郑承恩满意了,第一次牵着兄弟的手,把郑承宪送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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