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佑如往常一样,一要这嘴唇一碰到那箫就开始忘我。他这曲是来京之后郑月蝉他们进入白云观之后一个人在郑家后院看到那几树梅花,傲立枝头,这才一时起意翻出古曲《梅花三弄》根据自己所想修改而成。
飞霞子一听前音就知道是《梅花三弄》这曲子虽然老,可谁仔细品来却又和常人的有所不同。
话说那张英莲当时留在飞霞子的内室,她看着眼前的琴,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很想去看龙池里刻写的是不是那两个字,可又有点害怕,想证实又怕失望,在纠结了会后张英莲依然的翻过那架古琴,看去,龙池上方方刻篆书“绿绮”后又有“桐梓合精”。张英莲当时就魔怔了,竟然真的是那张被司马相如用来琴挑卓文君的那张“绿绮”。
飞霞子要是收集到的是别的琴如“绕梁”如“春雷”等等张英莲还不至于这么失态,可偏偏却是这“绿绮”。在大明这个封建社会,女子的思想严重的给制约,婚姻更是没有任何自我选择的余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决定了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但这不妨碍女人内心追寻心灵相通,志同道合的良人的渴望。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在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之间广为流传,而这”绿绮”也渐渐地在闺秀之间成了圣物。
可想而知张英莲在看到这圣物之后的心情,她不由自主的抚模上琴弦,指尖传来丝丝凉意,冰弦竟然是传说中的冰弦《拾遗记》卷十“员峤山”云:“员峤山,一名环邱山……有木,名猗桑,煎椹以为蜜。有冰蚕,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宋.乐史《杨太真外传》卷上载,寺人白季贞使蜀还,献给杨妃琵琶,“弦乃末诃弥罗国永泰元年所贡者,渌冰蚕丝也,光莹如贯珠瑟瑟。”张英莲一直以来多认为这冰弦是传说中的事物,却没想在这白云观里竟然能见到真正的冰弦。
此时隔壁熊廷佑的箫声响起,张英莲本是个爱音律之人,这问弦知雅意,眼前如见梅花肆意绽放,冰肌玉骨,凌寒留香。张英莲不知不觉浅声吟唱起来:“众芳摇落独鲜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寒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要说这古往今来,不分中外,这玩音乐的大多有个共性,那就是听到喜欢的就会不由自主的拿出乐器来相合。张英莲当然也不能免俗,眼前又有少女圣物“绿绮”在一旁诱惑,此琴现在就在自己手中,要是不能弹奏一曲又怎么能甘心呢。可是礼教又告诉她,不能不能这么做,和一个陌生男子这般琴箫相合有违礼教,这时心中有又声音响起,你甘心“绿绮”在手不弹一曲?道高才一尺,魔高就一丈。当下张英莲就把“绿绮”在琴几上摆放整齐,盘坐上云榻,宁心静气,芊芊玉指抚上了琴弦。
熊廷佑正在**,旁边屋内传来琴声,便停了下来聆听起来,却是刚才自己所吹奏的那曲自编的《梅花三弄》但是其中又加了不少变化,心中一阵诧异,对弹琴之人的才智技艺更是佩服,便再次吹奏起来。只是这次却不是按着自己的曲子去而是以换了首梅花的曲子相询。
隔壁的琴声在顿了顿只后也主动相合一时之间,这琴箫之声相铺相成,你酬我答起来。飞霞子浑浊的眼中精光再次闪显,但是同样的又很快归于平静。一曲《梅花三弄》有人弹琴相合,熊廷佑说不出的畅快,一曲吹成,他忍不住感叹到:“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子期始相逢。”大踏步来到内室的布帘前深深一辑:“张小姐,可否出来受小生一拜。”良久不见内室动静,便让飞霞子进去看看。飞霞子也不推让,进去一会就出来了说道:“内室没人,想来已经从丹室那出去了。”
熊廷佑不免有些沮丧,但一回想却是自己孟浪了,刚才或许还能说无心之下,可现在自己上前请求相见却是有违礼教了。这事一会头才发现郑月蝉和朱翊钧不在室内:“噫,表妹和那小公公呢?”
戚继光正端起茶杯喝茶,当时就一口茶喷了出来,好么……小公公,也对在巷子里看到他时却是穿着小公公的衣着,虽然说今天这一天自己不知道喷了或是摔了几次了,但是戚继光对于朱翊钧在外面厮混用的这个身份还是很难接受。没有人人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对于这大明人来说皇帝就是他们的君父,这自己的君父给是小公公……自己还不能申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憋屈?说实在的戚继光当时撞墙得心都有了。
当然朱翊钧是不会知道的,他现在正和郑月蝉谈的高兴。郑月蝉没什么音乐细胞,对她来说所有的音乐都是摇篮曲,能很快让自己睡着。当然后世的重金属乐除外,听那玩意你要是还能睡着不是聋子就是超人。所以她很明智的选择了拉了朱翊钧跑开了,在她看来这个小公公也不是什么风雅的主,最多和自己是半斤八两。以后的事实这才证明了她这推测果然是对的,再次验证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不可逾越的真理。
而她拉着朱翊钧出来一方面是要对他告诫几句,在宫里生存本就不易,让他低调点,别仗着陈太后的恩宠这样肆意妄为。随后她就让朱翊钧给她研墨,开始提笔书写。朱翊钧虽然从没自己研过墨,但是好再看得多了,这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然技术实在生硬的墨汁也不匀,但好在郑月蝉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对她来说写出来的字是黑得了就成。
朱翊钧歪过着头,看着郑月蝉的字不禁嗤之以鼻月兑口说道:“你的字怎么那么丑?”郑月蝉有些不满意了:“什么叫我的字怎么那么丑,你的字就好看了?”
朱翊钧对自己的那手字还是很自信的,他洋洋自得的说道:“虽然不能说很好,但比起你的来不知道要好多少。你那字有人能看懂就不错了。”郑月蝉把笔往他手里一塞,自己退到一边,做了个请得手势。朱翊钧不解的问道:“笔给我做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练字吗?。”
郑月蝉给了他一个很甜的笑容,然后说道:“本姑娘想看看你的字还不成吗?我说你写。”
朱翊钧当下便撩起衣袖说道:“好,你说吧。”
郑月蝉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述说,朱翊钧提笔记录,要说这朱翊钧的速记水品确实不是盖的,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完成了。见郑月蝉一张张整理自己的记录,朱翊钧不解的问道:“月蝉这不就是你在那晚教我的埋地雷的方法,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怎么需要写下来了呢?”
郑月蝉还是在低头理,没办法这毛笔字写的再小一张纸上也写不了多少字,这一写就好几十张张纸不理不行。见朱翊钧询问他头也不抬的回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过为什么想和戚将军见面吗?。”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当时你是说想和戚继光商议火器还有军队练兵。”
“那就是了,那你以为现在这情况适合和戚将军说这些吗?。”
朱翊钧笑道:“这是军国大事,火器又是军需,外面人那么多怎么适合呢。”
郑月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笨么”朱翊钧立时明白了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呵呵看来还是想要用对我那招啊。”
郑月蝉道:“孺子可教话说我给你的那几个地雷你用过没有?”
朱翊钧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用了用了你的这叫地雷的东西真好使,哈哈哈……”朱翊钧想起那个给他阴了的倒霉蛋当时的神情,心中一阵痛快,笑的前俯后仰:“你还有没有,再给我几个。”
郑月蝉见他笑成那样便说道:“你犯得着开心成这样?我现在倒是好奇了,是什么人中了你的枪,能让你开心成这样子?”
朱翊钧连连摆手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只说还有没有这样的地雷。有就再给我几个,回去我天天在他门口放一个。哈哈……”
郑月蝉望着朱翊钧摇摇头:“你彻底没救那墨地雷是没有了。会炸死人的倒是有,要不要?”
朱翊钧一愣随即摇头说道:“炸死人的就算了,你送戚继光去吧。我可以保证只要他试了,他铁定来找你。你是不知道这几年他在火器方面花了朝廷多少银子了。这兵部和户部把他当贼一样防了。前阵子听说他又上书问兵部要银子去改进虎蹲炮,给兵部发还了,他还不死心又找上了张首辅。这才批到了八万两银子。”说到这朱翊钧一阵嘘嘘,自己大婚的那件龙袍李文进就报了九万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