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洞房内仿佛是给那个神仙施展了定身法,这……这是皇帝和皇后的洞房花烛夜……王喜姐更是愣在那不知所措。从自己的盖头给掀开带现在,一切发生的都那么快。
皇帝一如她臆想的那么英俊,却没有她想的那么温柔,这个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以个熟悉的人,她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下升起,这洞房内虽然温暖如春,她却感到彻骨的寒冷。
朱翊钧一脚踢向还正在目瞪口呆中的冯保,说道:“发什么呆?”
“噗通”一声冯保跪倒在地上,求恳道:“万岁爷,请万岁爷收回成命。”
这一声在安静得就算是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得见的乾清宫内,格外震耳欲聋。刹那间房内的所有人都醒悟过来了,大家不禁排练但是很是整齐的全跪了下来,恳求朱翊钧收回成命。冯保作为此次大婚内宫的第一人,他跪在朱翊钧脚边虽然仍然怕在金砖上,但却不再说话。刚才张诚的那番话,让他得到了不少得信息。他就怎么没眼色到现在也看的出万岁爷对这个王皇后没有什么好感。该怎么做他这心里早就有了谱,刚才带头求恳那是身为内相应尽的程序,这样一来这西边怎么也能交代过去了,接下来他当然不会在出头。
朱翊钧一甩袖子,哼了一身说道:“大伴要是喜欢跪,那你就跪在这吧。张诚……”
自从朱翊钧踏进乾清宫,张诚就一直在殿门外候着,此时听到皇帝传唤,一撩下摆一阵小跑跑了进来。朱翊钧见到张诚说道:“张伴伴,摆驾西暖阁。”说着便转身向外面走去。张诚看了一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还楞在龙床上的那为新皇后,心里不住的摇头,这皇后美则美矣却是失灵动,别说万岁爷先遇到了郑家小娘子,就算是没遇到,就她这脾性必然也讨不了万岁爷的欢心。这心里有了数,张诚对着那王皇后一弯腰倒退着随着朱翊钧退出了洞房。
此时冯保心中更是震撼,他没有想到这几年来张诚在万岁爷的心里,已经重到这地步了,他突然想到当初李太后想让张诚和自己一起筹办这次大婚,但张诚称病推月兑,这必然是早就知道皇上不待见这位皇后,再想到前不久突然避嫌辞了迎亲大使的张居正,这心里突然有一阵明悟,貌似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这心中不免暗恨,打定主意这明早一处理政事便要找张居正问个明白。
但此时朱翊钧已经走了,张诚也走了,自己就算是想走那也不能在这时候就这么走了,必然是要给皇上擦好这才能离开。随后他便从金砖上站了起来,对着一众喜嬷嬷少不得一阵安抚。最后他走到王喜姐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既然已经走了,您就先歇下去吧。”说着就指挥那几个喜嬷嬷帮她卸下皇后大妆。
话说这王喜姐虽然是小户人家出身,可自小她便知道自己会是大明的皇后,心性未免就有些高,这一开始她还没醒悟过来,此时那几个喜嬷嬷想要卸她这皇后打妆,猛然清醒,她一挥手把那几个喜嬷嬷全推到在地状若疯狂的撕声骂道:“下作的奴婢,这就要给本宫下脸子了?本宫是大明门抬进来的皇后,你们凭什么怎么对本宫?哈哈哈……”说到后来这王喜姐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乾清宫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冯保见她越来越歇斯底里,心中不耐,王喜姐的那句下作的奴婢,跟如同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是他是内相,但却也是皇家的奴婢,王喜姐这一句连带着把他也骂了进去,想他冯保身为内相这么多年,进几年那受过这等辱骂,此时他的耐心已经磨尽,沉着脸对那几个喜嬷嬷说道:“没听到杂家的话吗?皇后年少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吗?皇后今天累了,你们还不快让皇后安歇?”
那几个喜嬷嬷原本惧怕着皇后的身份在给推到后便不敢上前,此时听得冯保这话,个个七手八脚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王喜姐走去,但是王喜姐少不得挣扎。冯保在一旁看了,笑着对王喜姐说道:“皇后娘娘,这几个奴婢只是时候你安歇,你就不要再让她们为难了。”
王喜姐见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喜嬷嬷这次不再对自己留手,心中大骇也知道害怕了,当即哭着求道:“公公……公公……我怎么也是从大明门抬进来的皇后阿……公公……皇上走了,你就让我穿着这身行头安歇吧呜呜……”
那几个喜嬷嬷见皇后大哭也不敢上前强行给她去掉这身朝服,都齐齐的转过头去,看着冯保。
王喜姐见状忙继续哭道:“公公,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慈宁宫的慈圣太后是我的表姑妈,你就让她们下去吧,让我穿着这身行头安寝吧呜呜……‘
这王喜姐这一提李太后,冯保这心里就如同吃了只苍蝇般的腻味,一想到当初李太后定下这个皇后的时候,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现在一看却只是这样的货色,这心中未免鄙夷。今天万岁爷大婚夜离开洞房,自己要热帮她卸妆,伺候她安寝,要是她能忍下来,那他却是不敢怠慢了,就刚才那撒泼,要真是撒泼撒着跑去慈宁宫告状,毕竟如她说的那样她可是从大明门抬进来的皇后,没有皇上,太后的旨意谁也不能真的那她怎么样,那也算是有点主见,可给自己这做奴才的一强硬便只会在那哭求,这作为寻常人家的媳妇是不错,但是作为这紫禁城的女主人就未免欠缺。冯保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也hid奥此时确实不能再强行的帮她卸妆了,她要穿这身累赘睡觉那就穿吧,当即冯保就一挥手带着一众喜嬷嬷退了出去,若大的宫殿了里只留下王喜姐趴在龙床上哭泣。
第二天朱翊钧如常起身,然后先去慈庆宫给陈太后问安。昨晚朱翊钧这前脚刚离开乾清宫,后脚就有人跑去告知了陈太后。这在早上皇帝一个人来请安也就不奇怪了,当下也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在叮咛了几句后,便让他去了慈宁宫。
刚刚翻修过得慈宁宫富丽堂皇,今天凌晨又下了场雪,在白雪的覆盖下就像是琼楼玉宇,加上皇帝昨天大婚忙这园中的苍天古柏上系着红绸带,这红装素裹分外的妖娆。
当朱翊钧跨进正殿的暖阁,却发现李太后的旁边一个穿着皇后朝服的女子正在那哭泣,显然这皇后是来太后这告状的。朱翊钧当时这脸色就不好看了,站在殿门口是进退不得。这是内门的宫女看到皇上来了,当即传报道:“皇上驾到……‘
此时朱翊钧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在给李太后请安后,便想告辞离去。那知李太后却是笑着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说道:“皇上今儿个可是大婚头一天,怎么,这刚娶媳妇就开始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皇后,你也不懂事,这皇上贪欢你也不劝着点?这要是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王喜姐忙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以后会注意的。
朱翊钧讶然的看着她们,不知道这算是唱得那一出,自己昨晚上丢下皇后去了西暖阁,他不认为李太后竟然会不知道,更不认为这王喜姐到现在还是昨天那身大婚的装束,自己这位精明的母后会看不出来。他冷冷得望着她们,不再说话。
李太后在让王喜姐起来做在她右首之后,一手拉过朱翊钧的手,又把王喜姐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朱翊钧的手上,然后说道:“皇后,这皇上,哀家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也别这么老宠着他。这皇后有皇后的职责,岂能随心所欲?你虽然是皇后,但要是想仗着皇后的身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哀家一样治得了你。皇上你说对吗?。”
这番指桑骂槐朱翊钧那还会听不懂,当下只能暗咬着嘴唇不说话。李太后继续说道:“皇后,这皇后身为一国的国母,只要你在理,哀家也是要敬重的,皇上哀家说的没错吧?。”
朱翊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李太后似乎对他这表现很是满意,握着他们两的手说道:“回去吧,哀家累了要休息会。皇后,哀家跟你说的话你要好好的记住了。现在走吧。”
朱翊钧借着给李太后行礼把手抽了出来,便和王喜姐一前一后走出了慈宁宫。张诚见到朱翊钧和王喜姐一起出来,心中便已经了然,在给王喜姐见过礼后便问朱翊钧:“皇上这刚下的雪,地上寒气重,老奴去把仪仗和肩撵叫过来吧?。”朱翊钧点点头同意了,张诚又转过头对王喜姐说道:“皇后娘娘,您的仪仗和肩撵呢?要不老奴一并叫了过来?”
王喜姐心中一阵恼怒昨天就是他服侍着朱翊钧离开乾清宫,让自己承受了这奇耻大辱,但是想起表姑**早上的一阵教训,她终于明白原先以为这宫中只要有表姑妈在就什么也不怕,是错误得了。不过表姑妈也说了,只要自己不犯大错,履行着皇后的职责那是谁也越不过自己去。同时表姑妈也说了,对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尽量不要得罪,但是还列举了几个重点,这张诚便是其中之一。现在见张问起她幽怨的瞪了朱翊钧一眼,要不是昨天他丢下自己一个人在洞房内,自己会一大早顾不得仪仗和肩撵压着守门宫女跑来慈宁宫吗?见他始终没有开口邀请自己同坐一抬肩撵,也只能咬着牙说道:“张公公是吗?您先服侍着万岁爷回去吧,本宫想看下雪景,不急着回去。”
朱翊钧见她识趣也不勉强,便让张诚出去安排了,等张诚走后他压着嗓子在王喜姐耳边说道:“皇后,朕希望,往后能和皇后相安无事,像今天这样跑来母后着哭诉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朕的皇后你可明白?”
王皇后一怔,当时就愣在那了。朱翊钧接着说道:“朕政务繁忙,皇后要是无事就替朕多来来这慈宁宫,陪着着慈圣太后诵诵经,尽尽孝道。”眼光扫过,却见张诚招呼这肩撵到了宫门口,便丢下王喜姐迎了上去。
不提这朱翊钧在宫中,冯保这一等宫门打开便出宫,去了张居正府上。冯保到时张居正正在吃早饭,他见冯保过来,便起身笑着说道:“双林,这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来尝尝我家乡的早点。”说着便让游七添了副碗筷。
冯保此时这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话,那还有什么心思吃找点,但见张居正兴致不错,也不愿打了他的兴致。张居正很是热情,他一边介绍一边给冯保夹到碗里,一会冯保的碗里就堆满了什么热干面,豆皮,面窝……
冯保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忙不迭的说道:“叔大,这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
“双林,皇上能有什么事?他整天在宫里,他要是有什么事是,我还要问你呢。”张居正吃了口热干面说道:“难得我家那婆子今天下厨,做了这么地道的家乡早点。你今天也算是有口福了。”
冯保见他左顾而言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说道:“叔大,你我相交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现在兼着东厂,真要去查起来未必就查不出来。可我今天还是一早赶来你这,就是顾念这你我的情分。叔大,你我的交情还能不能继续,现在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双林,这话是从何说起?”张居正收起笑容,一脸正色的说道:“你在宫中,你管着东厂,皇上那发生什么事尽然还要问到我这来。双林你就不觉得别扭?”
冯保脸上一红说道:“我承认最近我是大意了,让张诚钻了空子,可你作为朋友知道了却不告诉我。要不是我昨天见皇上对新皇后实在太过,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叔大,我要是倒了,我要是倒了,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张居正斟酌着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了句:“皇上几次偷溜出宫都是张诚安排和掩饰的。你我可多被蒙在了鼓里。”。冯保听罢,也不说话,过了半响竟然告辞回去了。张居正也没有挽留,游七在冯保走后,对张居正说道:“老爷,这何必和他说这么透?”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不和他说透了,他再这么轻狂下去,迟早要给张诚挪地。可这张诚你起他来更难以琢磨。很多事张诚绝对不会帮我们去干,但是他却会去干。”说着笑道:“郑姑娘,两年内不可能进宫,怎么才能让皇子不过早的出生,不能只期望皇上不去临幸后宫。咱们既然已经下了注,那就不容有失。皇长子不容有失。张诚要是上了位,这后宫必然失控。”
游七恍然大悟,笑道:“小的现在明白了,老爷当初为什么不去告知他了。这别人说的远没有直接贴身感悟的这么真切。”
“哈,哈,哈。他也只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一时得意忘形了而已。有了这个教训,他以后才能收敛一些。”张居正意味深长的一笑:“他不吃,游七,你陪我吃点,可别浪费了,你主母要是知道没吃完,下次想吃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游七笑着应了声,取了冯保的那副碗筷吃了起来:“老爷,这新夫人,这手艺还比府上厨子还要好。”惹得张居正一阵大笑。
就这样万历大婚后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新婚三天免朝,这大明的官员过了个难的的假期,期间大内有不少得传闻,于是大家突然异常的期待能早点结束休假。今天终于开始上朝了。这一路上文武百官,见了面,这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面不得和自己相好的互相挤眉弄眼一番,凭着眼神互相交流着信息。
但当他们在进入大殿之后,却发现张居正早早得就已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时,在相顾着望了一眼后也没了小动作。
这天的早朝,一如往常一般,在讨论了什么钱粮,河工……这些千年的老调,似的不少官员昏昏欲睡。正当大家以为今天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一旁的掌鞭太监扫了几眼殿下的一众大臣,见他们似乎没什么事需要再上奏,于是上前几步正待要大喊:“有事早奏,无视退朝”的时候,在御座上一直安分的做着听众的朱翊钧突然说话了:“戚将军出师已经三天了,他的折子到了没有?”
群臣互相看了眼,这誓师才三天,保不定这戚继光现在才刚回到蓟镇,还没来得及整队出发,毕竟这打仗不是出去打猎,这准备工作得繁琐,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这个时候那会有什么奏折。皇上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关心兵事了?他们当中不免有人在心中嘀咕,看来皇上喜欢武事……这可不是好事这正德朝才过去几年啊,怎么就又出来个喜好武事的皇上呢?更有不少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的言官暗暗下定决定回去后要连夜写折子,务必把皇上这亲武的念头扼杀在萌芽之中……
既然问的是这免不了是兵部的堂官出来回禀,石星在出列后述说了一通之后告诉皇帝,照列这大将只有正式出征之后这折子才三天一本。
朱翊钧听他怎么说这心里未免有些毛躁,他转过头对张居正说道:“张阁老,朕想熟悉下兵事,能不能让戚将军每日一折,八百里加急送来?”
张居正看了眼朱翊钧,他当然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着想要戚继光的折子,他沉吟了下说道:“皇上这并无不可……”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翊钧出声打断了张居正的话:“阁老一会去内阁拟旨,朕让冯公公带了玉玺在内阁候着,到时候直接就让田义送去蓟镇。现在散朝吧。”说着便退出了大殿。
张居正看着远去的朱翊钧微微的笑了。
话说这郑月蝉到蓟镇已经是三天了,让她郁闷的是,到现在她还没见到传说中的戚家军。这三天那戚夫人带着她住在了蓟镇的客栈里,逛遍了蓟镇所有的布料铺和成衣铺,戚夫人对于服装的热情,郑月蝉现在是已经深有体会。她现在很是后悔,自己这嘴怎么就那么贱,一时嘴快引现在是引火上身了。
同时她对于戚夫人在服装上的天赋也是敬佩不已。就凭着她的描述,这戚夫人竟然能做出她不少前世的样式来。就比如昨天,她一时口快,说想到个内衣很适合女子穿着,便自己画了个前世xiong罩的图纸出来。那戚夫人如获至宝,今天竟然神秘兮兮的把她叫进她的房间,笑眯眯的问她,今天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说实话平时的戚夫人郑月蝉从没认真看过,她又不是什么拉拉。当然也没办法说出那里有什么不同来。可郑月蝉什么人?当下便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这过程中,那戚夫人更是几次挺了她的胸部,此时那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于是便开口说道:“哇……王姨,您这身材怎么越来越好了,特别是胸部好像挺了不少。”
戚夫人闻言开心的笑了:“月蝉,你想出来的这个内衣真不错,你看我这穿上就是不一样了,我给你看哦。说着便要解开衣裙向郑月蝉展示她新做的内衣。
郑月蝉忙阻止了她,开玩笑这前世这xiong罩看的多了,有什么稀奇的,可这戚夫人确实死活不干,非要月兑给她看,这锦衣夜行不是戚夫人所为。一个不准月兑,一个非要月兑,免不得有肢体接触。这正推搡间,恰好此时戚继光手下一个亲兵,找了过来。原来这戚继光在昨天就到了蓟镇,却没在营中看到自己的夫人,自己这可是几千人的行军,妻子她们却是小队,按理说这该比自己早到啊,怎么自己到了还没到?他当时便急了,这心里就担心上了,于是便派人四处打探,现在终于找到了。
郑月蝉当时便松了口气心想这下总能进军营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