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大明 正文 第一五九章乱相(9000)

作者 : 种种花

东厂现在是乱成一锅粥,和锦衣卫不同的是,这东厂的番子全是太监,他们的监督的对象也比较少,只要就是监视那锦衣卫,和各地的藩王,这朝中的大臣们还没那个资格让东厂的番子去监视。现在他们的厂督给打了……这不亚于把他们全体给打了,可这人让皇帝直接打发去了锦衣卫的诏狱,这也只能让他们望诏狱兴叹了。好在朱翊钧非常的厚道,当时并没有把这群言官送去东厂,真要送去了东厂,落在了那群变态中的变态手中,那真是生不如死了。这么说吧,这锦衣卫有的东厂全有,东厂有的锦衣卫不一定有这群人又是打了他们的厂督,这要真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那还能落得个好?

吴贵把这份东西一给东厂的那几位档头送了过去,那几位一看顿时喜出望外,都来不及更衣直接就往内宫送去了。有人说小皇帝现在不是躲里面谁也不见吗?这石星他们跪了那么久不也是没见着吗?是。小皇帝是身体不适在调养,但是他再怎么谁都不见有一类人还是会见的,那类人就是宦官东厂的档头东厂的番子,那可都是宦官,这进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要说他们送去的这时间,也正好的掐的刚刚好。和李太后前脚后跟的一起进了进了干清宫,这边皱义还没让内侍给李太后上茶,那便东厂的档头就把东西送进来了,要说这原本都应该交给冯保看过才能再转递给朱翊钧的,可他们还没踏进冯保的小院就给门口的小宦官给栏住了,当时小宦官就只一句话:“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懂不懂规矩?还有没有良心?冯公公都伤成这样了,这种事还要来打扰他修养?既然查出来了,你们直接就让万岁爷圣裁。”

有了这句话,他们那还会不懂吗?当下便赶忙送干清宫了。

朱翊钧听说是东厂的送供状来,当下也顾不得和李太后说话(事实上在这个时节他也确实不想和这个亲生母亲说话,不说话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便让那几个档头把东西呈上来。原本他以为这供状不会很多,可是看着更在那几个东厂档头后面的那几个小宦官时,不免头大,只见那几个小宦官都挑着担子,里面全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供状,直看得小皇帝目瞪口呆。

他不禁问道:“陈飞扬,这……这……这些都是?”

陈飞扬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冯保的干儿子,自从冯保当上了东厂的厂督之后,便让这个干儿子进了东厂,提拔成了档头。前面说了这冯保现在的权位在内宫已经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了,这东厂的厂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他一人全兼了,每天这么多的公务,那还忙得过来,所以这很多事必然是要交给手下亲近之人去做的,这陈飞扬就是帮他打理东厂的。他见小皇帝询问,便跪下回禀道:“回禀万岁爷,是,这些全都是他们的供状。”

“呈上来给朕看看。”朱翊钧心下疑惑,这么多这也太不靠谱了。

陈飞扬应了一声,便从一旁的箩筐里顺手那出一份来,双手奉在了头顶上,皱义上前从他的手上接过了厚厚的一叠供状,递到了朱翊钧的手上。

朱翊钧随手翻开供状,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个各种罪状,有时间有地点,还有经手人,不管是收受贿赂还是家中兼并土地,等等不一而足就连他们在青楼上有几个相好的,隔几天去一次也都写在了上面,朱翊钧看了勃然大怒好么你们这言官整天要朕要为人端正,不可沉迷,不可好财物,朕问国库要点银子修下房子,你们上了一箩筐的折子,这个不行那个不能。你们到了好整天个这个ji院出来进那个ji院……

朱翊钧在粗粗看了一遍之后,把那份供状递给了李太后说道:“母后,你也看看吧。”说着转头对陈飞扬说道:“再给朕递几份上来,你随手在后面的几个筐子,每个上抽几份上来。”

陈飞扬,转身抽了七八份递了上去。朱翊钧一本本的翻开了来,看过之后便递给李太后,当他把陈飞扬递上来的都看了一边之后,便对陈飞扬说道:“这几筐子的供状你都看过了没有?”

“奴才并没有全部看过,这么都一下子那能看完,只能和几个档头分开了各自看一筐。”陈飞扬趴在金砖之上却是连头也不敢抬起。

朱翊钧沉声问道:“那朕问你,这里面的供状俱多如此?”

“是”陈飞扬的身子趴得更朝下了。

“好很好”朱翊钧这嘴上虽然叫着好,可这眼神却是越发的凌厉了,他转头对李太后说道:“母后,看过之后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太后把手中的供状归拢了,随手便扔在了矮几之上,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道:“皇上,你是想怎么做呢?”

朱翊钧把供状从矮几上取过来,扔在了地上,大声说道:“不是朕想怎么做而是他们想做什么他们犯了罪自有《大明律》按律处置,朕能做什么。”

李太后低垂的双眼微微一抬说道:“皇上这是想好了?”

“想好了”朱翊钧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一切都按律论罪,朕难道还能徇私枉法不成?”

李太后微微一笑说道:“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人毕竟多了点,又多是言官,科班出身,这大明太祖立国至今还从未成一次杀过这么多的科道言官,这难免要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就怕到时候这史书上写到皇上你的时候,留下个堪比秦始皇般暴虐的名声,赦不赦免这群言官,左右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就看皇上是想要当个仁君还是暴君了。”说着她起身说道:“出来这么久,哀家也该回去念经上香了,功德,福报积攒不易,哀家可不想以后下地狱受那永世的业报。”

她移步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转身说道:“皇上,这百年之后是上极乐世界还是下地狱只在一念之间。皇上有空还是都想想。”又走了几不,好似刚刚想起似的,又转身说道:“皇上这冯公公既然伤了,张诚又出京监军去了,你这身边没有贴心的人服侍总不是个事,哀家觉的还是把李文进,李公公重新调回宫里吧。”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冷暖交替,武清侯老人家前两天病了,想看看三子。”

朱翊钧一愣,沉思了半响最后不甘的说道:“再过几天这新茶这江南也就到了新茶采收的时节了,就让他随着第一批贡茶一并回来吧。”

李太后显然不甚满意,她看了眼站在朱翊钧一旁低眉顺眼的皱义,皱着眉头说道:“皇上,这干清宫什么时候加了人手?哀家这才几天没来就这脸孔就多了几个新的?这人还是用自家人的比较妥善。”

朱翊钧强笑道:“母后,这皱义说来也不是生人,他是张诚的干儿子,这回是帮张诚送信件过来,这冯公公伤了,朕见他伶俐便留下来服侍几天。”

李太后浅笑说道:“那也好,只是这李公公这回回来,皇上是准备让他住几天就回江南去呢?还是留在宫里?要是留在宫里又准备让他去那里当差?这御马监自从张诚走了之后这提督太监的位置一直空悬着,这也不是个事,哀家看来这李公公回来就顶了这差事吧。皇上你说呢?”

朱翊钧涨红了脸,好半响说道:“一切都如母后所愿只是这些个罪官,儿臣还是要向母后讨个主意,是按律还是……”

“咯咯……”李太后这才满意的笑了,随后说道:“这佛祖也有是有怒目金钢得,这惩恶就是扬善”

待到李太后走远,朱翊钧无力的垂下了手臂,皱义见状忙把他手上的那几份供状收拾了起来,放回了筐子李,陈飞扬等几个东厂的档头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好半响,朱翊钧这才回过神来,对陈飞扬说道:“回去好好的把东厂梳理一遍,不要随便什么啊猫啊狗都往里面塞。”

陈飞扬闻言这身子猛的一抖,随即便趴在地上说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东厂的人都是咱内宫更随冯公公办差的老人儿,现在犯官都在锦衣卫诏狱,供状也是那里送交过来的……”他在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之后壮着胆子说道:“万岁爷,王国丈现在在锦衣卫……”

朱翊钧闻言一怔,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他的眉头顿时就成了川字,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是朕忘记了,不怪你们,这千防万防,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却是一点也没错的。这样一会出去传旨,就让王玮去办这差事,就说一切按律处置……”随即便又咬着牙说道:“每杀一个就让人在一旁宣读他们的罪行,为示仁得,免了他们剥皮实草之刑,只以枭首为惩戒。”

陈飞扬高呼万岁爷仁德,这才领了差事退了出去。

做完这一些事,朱翊钧顿时觉得劳累,坐在软榻上怔怔的发呆,皱义这个时候却是什么也不敢动,早在很早的时候张诚就对他说过,这在干清宫当差虽然风光,但是这里面的凶险也是巨大的,在这里要学会当聋子,哑巴,瞎子,只做万岁爷交代的事,这样才能在干清宫里做的长久。

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一个不想在干清宫当差的宦官也必然不是个好宦官。这么算来,皱义绝对是众多好宦官之中的一员,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超越了自己的干爹,到达冯保的高度,成为内宫三位一体的最高宦官。

那么现在这个内宫第一高的宦官在做什么呢?他现在在见一个人,你要是在他旁边的话一定就会惊叫起来:王团团可你如果仔细看得话就会发现,这个王团团没有胡须,脸色也比真正的王团团苍白了一些,鼻子也比那位塌了几分,嘴巴也大了许多,事实上这时候把这两人放在一起的话一样就能分辨出来。

现在他正跪在冯保的面前:“干爹,是儿子的错,那天儿子不该真的动手的。”

冯保抿了口茶,顿时这口中便逸出抽气声,却是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但是他的脸上却是笑的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当然现在这朵菊花绝对是稀世珍品,因为是色彩丰富一如调色板……他说道:“小林子,起来吧。干爹虽然老了但是还没老糊涂,要不是你在那里占着位置,干爹又怎么会只是受这么点皮外之伤呢。只是小林子这个时期你再呆在宫里却是不适合,过几天你就回南京去,去看看你干爷爷的坟,在那里呆上几年,等这事过去之后再回来,干爹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委屈吗?。”

小林子咧嘴一笑说道:“干爹的吩咐,小林子那会觉得委屈,小林子能有今天还不都是干爹的恩典?所以小林子不委屈,为干爹做任何事小林子也无怨无悔。”

原来这小林子,原名林二狗,家里的地给人占了其实也不能算是占,这其实就是一笔糊涂账,事情的起因是他们家一房的远房亲戚家出了个举人,这中了举人就能免徭役免赋税,他的老爹和老娘一合计,就跑去那亲戚家把自家的几亩地以及全家都挂靠了上去,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把地和全家都卖给这家亲戚家为奴,只是在那里挂靠着,就如同后世残疾人吃香一样,这大明的举人秀才也吃香。当然这举人和秀才可比残疾人牛叉的多了,是全免的。

后世这不少的小工厂都要找几上几个残疾人挂靠在他们的名下这样他们就能减免一定的税务,而付出的只是一年每人几千的挂名费而已,因为后世没有规定这残疾人只能有一份工作,所以这一般来说经常是一个残疾人挂靠几个工厂,这样下来一年不工作那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再加上国家每年的补贴和福利,可以说这小日子过的可比正常人滋润多了……

而大明的秀才和举人就和这后世的残疾人差不多,一般只要是有亲友中了秀才和举人,这家人和亲戚必然都是蜂拥过来投田投人,就期望能够全家出点租金可以免了徭役和赋税,这小林子的父母当初也就是这么想的,便去投靠了过去。谁知道这弄巧成拙,投靠过去没几年这中举的亲戚就得病死了,而他的儿子是个好赌的,这老子在世看着他不敢乱来,老子一死没人管束,偌大的家当很快就给输光了,当然小林子家的那几亩地也给输掉了,当赌场的人来收地,小林子的老爹和娘又气又急之下,全到地下找那举人亲戚算账去了。他也成了孤儿,赌场的人见他长的眉清目秀,便起了恶心,便想把他阉了之后卖进宫来。这小林子也是个机警的,到了京城之后第二天乘着看守的人不注意逃了出来。

可是这逃是逃了出来,但是人却是废了,而这样阉人是没有人家敢收留的,也便只能流落到京城外的堂子那里城为无名白中的一个。那里无名白成千上万,天都有新的人来也有人消失,当然这消失有两个去处一个是莫名其妙的的人间蒸发了,还有一种就是给宫里出来的那些个大太监派来的人领进宫去了,这后面一种的结局那是最好的,但是也是最少的。

要说这小林子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这刚到那里没多久,冯保就出宫挑人,当时的冯保还只是在裕王潜邸当差的皇孙大伴,他是奉了干黄锦的命令去那里挑几个相貌清秀人又伶俐的来培养,当时冯保一看见他就挑中了,这一批中挑中的还有陈飞扬他们几个,只是这小林子平时是他们中最不起眼的,当嘉靖驾崩,隆庆当了皇帝之后潜邸的老人基本上全都跟着隆庆搬到了紫禁城,只有他留在当年的裕王府继续在那里打理,所以他甚少在人前露面,知道有这位公公,并见过他的人不多……

冯保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当即伸出手去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小林子,南京的守备太监孙廉过了五月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干爹就让你上去。”

小林子顿时拜服在地,不住的扣谢。随即便扶着冯保朝他的卧房走去。

这边冯保在小林子的服侍下心满意足的睡下了,那边张居正却是刚刚才在游七的服侍下醒了过来,张居正接过了游七递过来的手巾,游七在一旁一边伺候着一边回禀事务,他低着头静静的说道:“老爷石尚书他们直过了午时,见您还没醒这才起身回去的,显然他们是不相信您真的是病了。”

张居正在擦干净手之后,轻笑道:“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只要他们看见老夫急病了就行了,你家老爷从未曾指望过他们能信。”说着他走到书案旁撩起了衣袖,苦笑一声说道:“你老爷就是个劳碌命,这漫天的公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

游七也笑道:“这么说来,小的到希望这石尚书他们没天能来上这么一回。”

张居正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啊我要是休息了,这公文能没了,还是少了?到最后还是要你老爷去做的,早做晚做又有什么区别?”

游七熟练的往端砚里倒上谁,一边研墨一边说道:“小的老家是华亭的,在华亭这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叫作做生活,在乡里一直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生活,生活么是生出来的活,人那能做的完,所以小的以为,这公文是批不完的,这首先就要先保住了身体在说。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这话是这么说,可是老夫这心里急啊,大明现在必须改革了,税赋一年比一年少,开支却是一年比一年大。我怕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变革大业。时不待我啊”说着他取出其中的一本折子说道:“你看这是松江府上的折子,说是去年的赋税到现在只收上来三成,百姓平困不堪,不少人已经弃田而逃,这还是江南,全大明各地这样的折子多如牛毛,这便是赋税收不上来,那边礼部的宗人府又报上来这刚开春,各地的藩王府又添了二十多个人丁,这些个龙孙凤子,按律这一出生朝廷就要给俸禄,哎……拿什么去给?这穷家难当啊。”

游七笑着说道:“就因为难当,陛下这才不让您丁忧,现在这状况也就您能帮着陛下当好这个家了。”

“不说了,不说了办公,办公这一晃又快半个多月没回家门了,只等着这场仗能早点结束,我也还好回老家让老父落土为安。”说着他的眼眶有了几分红润,这边他刚拿起公文,还不等他批上两本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说是前方戚继光捷报。

张居正忙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提下摆就要冲了出去,游七忙提醒道:“老爷,您现在还病着呢……”张居正顿时醒悟了过来,不禁哑然失笑,忙吩咐道:“那你去,快去把报信的人给我带来。”

游七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叫人,这时候张居正那还能静下心来批公文,整个人都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好在游七知道他的心意,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很快便带着人走了进来。

张居正一看竟然是李超,顿时一愣,这报信的怎么会是李超呢?李超作为戚继光手下大将,用来送捷报也太过于浪费了吧还是他在前线犯了什么错,给戚继光找乐这么个由头便打发回京了?可是看他这表情又不像。

李超乐呵呵的走上前给张居正见礼,随即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张居正接过了问道:“兵部去报到了没有?还有这捷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来送捷报?”

李超乐呵呵的把自己和刘显在草原上和漠北鞑子的那场大战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当张居正听说活捉了漠北的汗王孙阿拉坦乌拉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好”随即仰天大笑,能抓到怎么个人就足够在朝堂上交代过去了,现在的京城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转移下公众的注意力,让他们把眼光从那两百个言官死的事情挪开,没有比抓到蒙古的贵族更有渲染力了。当即他便吩咐游七给他换了衣帽,他要进宫面圣去,把这好消息传给朱翊钧。

这时有人要说了,这小皇帝不是在宫内什么人也不见吗?张居正他怎么进去?当然朱翊钧什么人都不见是事实,但是张居正是个列外,他帝师,他还有隆庆留下来的金牌,就算是半夜三更宫门落锁没有小皇帝的圣旨他也能进去,要这石星也不会在连续求见受挫之后便会想到来找他,要他出面带人进宫找小皇帝了。

朱翊钧再看到这样一份战报,喜的那叫一个找不到北啊。这个时候也不想这都快是晚膳时候了,也不管自己今天早上还对外宣称受了惊吓身体不适了,尽然吩咐皱义下去通知朝臣们,他万历身体好了要上朝了,当然这人也杀好了,还有这么大一个好消息,能不乐呵乐呵吗?

李超这一到了京城就按着戚继光的吩咐直奔内阁找了张居正,兵部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北方大捷的事情,不过就算李超当时去找石星,估计也找不到他人,因为石星这会子根本就不在兵部而是在武清侯府里。

这宫里召集群臣朝会自有一套系统,敲鼓这鼓声一响就表示皇帝有事急召,这会子你不管在做什么也必须放下了马上回宫去。就算是有人正和家中小妾温存火热,这会子也只能是提上裤子走人了。

石星其实这会子才刚到了武清侯府,也就是刚和武清侯李伟寒暄了两句,这言都还没归正传,就听的这鼓声阵阵,催着他进宫面圣,跪了这一天又以个上午也没见到小皇帝,这刚出宫,就要召见,他怀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八字和小皇帝犯冲,两人的步调就没统一过,小皇帝不想见他就不见,可小皇帝想见他,他却只能滴溜溜的把自己打包了送过去给小皇帝看,这想着起来或许有些蛋疼,但是却是就算是真的蛋疼了自己也只能赶过去。

得了,我们的石尚书只能告辞了武清侯,朝宫里奔去,一路上还要不住的催促轿夫们加快脚步。

要说就算是皇帝召见群臣,那也是要群臣先到大殿上等着,然后皇帝这才从后宫拖拖然的在乐曲声中出现,今天朱翊钧召见群臣,当然也不会列外。

在众大臣怀着或期待,活彷徨,或恐惧,或落寞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大殿中等着的时候,朱翊钧终于在乐曲声中姗姗来迟。

等到所有礼毕,张居正便上前一步,把这个就如同是郑月蝉所研制哦炸药包点燃了并抛了出来。

满朝的文武顿时惊愕不已,石星更是呆愣了半响,心道:马比的,我这兵部尚书成了摆设了,这是兵事轮得到你内阁来回禀吗?这会子他也有了想冲过去打张居正的冲动,但是一想到那群打人言官的鲜血现在在西市菜口还没有干透,他可不想成为他们这群倒霉孩子中的一个。忍忍只能忍了

而当张居正说道戚继光派人把俘虏的蒙古鞑子贵族押送回京之时,这句话就如同是炸药包爆炸的刹那间,顿时把这满朝的文武炸得外焦里女敕……

鸦雀无声鸦雀无声随即整个大殿里多欢声雷动,一扫自从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之后这低迷颓废以及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的颓废的死气。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万万没想到这大臣们竟然会如此激动,他习惯性德看向了自己御座后左边下手,这是冯保这几年来一直站的位置,但是今天他不在这里,不能一同分享这样的快乐,朱翊钧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了。

大臣们开始三五一群的议论起怎么处置这个俘虏,至于那二百多个言官……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遗忘。朱翊钧和张居正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似乎一切都在向着他们所想要的方向发展。但是他们都不敢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石星,但是现在他的脸色虽然是变幻莫测,但是好像没有要扫大家兴的苗头……

正砸在这时,只听得殿外的值守太监进来回禀,说道:“兵部给事中黄筐义,送来蓟镇捷报”

要说这抓到阿拉坦乌拉这个蒙古贵族固然让朱翊钧喜出望外,但是远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更让他高兴,蓟镇捷报,那就说明郑月蝉安然无恙。他顿时高声宣传。

张居正这时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只要蓟镇没事,那么这场大战打到这里就已经能说是完成了他们当初所定下的想要的目标。只有有这样的武功才能砸在接下来要进行的改革中威慑住宵小,才能给改革提供一个好的基石。

那个进来回禀的黄筐义在说些什么这大明最大的两个大头,君臣两个都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他们只要知道蓟镇安然无恙这就足够了,他们没有这么多空闲去了解过程,他们现在要计算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大胜的效果最大化……

几乎所有的电视或者小说中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有人会跳出来说出不同的声音,本书当然也不能列外,正在这个时候,石星在朱翊钧和张居正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集牙芴板,他的脸上满是悲伤,他俯伏在地上说道:“陛下,前方如此大捷,应该普天同庆,臣建议大赦天下,以示吾皇仁德。”

石星这一番话刚说完,恰才还在和同僚们兴致勃勃的议论这场大战的大臣们,顿时想到了那消失的二百多个言官,这时他们都从自己队列中站了出来躬身道:“臣等附议石尚书所言,此等大胜当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万望陛下恩准。”

众臣喧哗,朝堂上一片嗡嗡议论之声。

朱翊钧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这石星竟然并没有直接给那两百言官的子孙和家眷求情,而是提出了大赦天下,这既然是大赦天下,这群人也必然是在这之内。张居正对着朱翊钧微微的摇摇头,朱翊钧便看着他轻轻的点点头,随即朱翊钧开口说道:“石大人所言甚是,朕也确实有这大赦天下之心……”

不等朱翊钧话说完,石星便带着众大臣跪了下去说道:“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翊钧这时才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前方战士还在雨雪奋战,蓟镇城下几万鞑子还在虎视眈眈,这仗还没打完,怎么能先行就庆祝起来?待到前方出征的将士凯旋返京,蓟镇城下的鞑子如洪水般退去,到时候朕就算是不想大赦天下不想普天同庆,朕的祖先也不会答应。”

张居正对朱翊钧的这番对答很是满意,这做老师的都有这么一个通行,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成才了,那是比自己得了还高兴。

石星无言的看了一眼朱翊钧,心中一阵长叹。

就在大臣们满心失望无处发泄之时,朱翊钧又扔出了一句话:“众位卿家既然有空去想普天同庆,和大赦天下的话,还不如去想想怎么才能让蓟镇城下的这六万大军撤了开去,怎么才能让北征的将士早点凯旋这更为实际朕决定明天在奉天殿加开大朝会,这在京七品以上着,或是功勋伯爵以上者,皆须入朝参与明天朝议,不得缺席。嗯,今天这朝会就到这里吧,退朝。”说完他也不等百官施礼,便轻轻一甩袍袖,身形一闪,便率先从御座上走了下来。

张居正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他见朱翊钧跑了,当下也不客气,一个帅气的一塌糊涂的甩袖,也转身退出了太和殿,回内阁去了。

石星等人愣愣的站在殿内,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吕调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幽幽的说道:“石大人,你这么和他斗下去有意思吗?现在的他这满朝文武谁于争锋?老夫在这里奉劝石大人一句,这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冯保是东厂的厂督……石大人你好之为之吧。”说完对着他一拱手也经随着张居正回了内阁。

张四维笑嘻嘻的走上前,在石星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顿时便把石星打了个趔趄,随即他说道:“石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着也是飘飘然的追着吕调阳的身后走了。

申时行看了他一眼,只是长长得叹了口气,一拱手也走了……

虽然现在一惊快四月了,这天气比起前阵子来暖和了许多,可这时候石星却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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