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蝉此时却并没有上自己的那辆马车,而是跑去和戚夫人挤在了一起。
陆琉火陆县令,最近很忙,忙得是脚不沾地。这刚刚过去了万历五年的春节便又迎来了万历的大婚,现在这大婚刚过去这才多久就又接到了内阁的文书,说是让他准备一应蒙古鞑子东去的事宜。要说这些在所有官吏和衙役的一同辛苦下,那倒也并不是很忙活,毕竟这类事情多是有先列的,只要按着章程去办也就是了,虽然说这需要准备的粮草补给不少,但是好在这华亭本就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平缓,这粮草凑起来并不困难。只是这接下来便有消息说是戚继光的夫人这次也会随军东去,这华亭的民间顿时就沸腾了。
没错是沸腾了,要说这江南现在谁的声望最响亮,谁在老百姓的心里最牛叉?别瞎猜,绝对不是皇上,也不是现在的阁老,就算是松江府本土的当年的首辅徐阶也不是。这江南,这松江府的百姓都记着一个人的好,戚继光作为江南最前沿靠海的地方受到倭寇之害也是最直接,最首当其中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对于赶走了倭寇的戚继光,戚家军那是从心底里的感激。现在一听说戚夫人带着戚家军将要在华亭出海前去倭国顿时便沸腾了,都纷纷组织了前去县衙前找县令要求组织了去迎接戚夫人。
其实陆琉火自从得了这个县令的位置以来,一直就很颓废,作为一个有知识有理想,并且有才华的年轻人,在受到这样的待遇之后这都是免不得的。别的不说,这几年路过或是特地赶来松江府见徐阶的官员不知有多少,但是他就从来没出去迎接过那个。现在这戚夫人过来他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迎接下,无他,就只为他们陆家本就是江南大族,但是这小时候因为倭寇来袭没少给母亲藏道水缸里去。所以他能不卖任何人面子,但是却不能让戚夫人过华亭而不接。
主意既定,当下他就把手下那几位师爷以及推官,典吏等俱多找来商量对策,这才有了上文的这一出。
当得知戚夫人一行到了华亭的地界之后,他便带着属下的官员以及华亭的各处乡绅浩浩荡荡的迎接出了县城。
陆县令不是个喜欢繁琐的人,他的迎接的方式很是简单,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多是出于真心的,当郑月蝉他们一众车驾在离那队迎接的陆琉火以及乡绅百姓们尚幼一里多地的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早早的在那里跪下了,众人都是以头触地,都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和感激。
吕调阳,刘守有还有张诚这几个大佬们这个时候都很是自觉的待在了车上,并没有下车,只有戚夫人带着郑月蝉下车接受了华亭诸人的相迎。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陆琉火恭敬的请求戚夫人等人进入华亭县诚。只是其余几个都以这三万多鞑子需要看管不宜进城扰民为由留在了城外扎营。戚夫人本不想去,但是对于华亭百姓的热情一时推辞不过便带着郑月蝉进了城。
接下来的事就有些呆板了,少不到什么接风宴什么的,郑月蝉在吃了这么些年的北方菜之后再次吃到地道的上海本帮菜,这期间少不得又是一阵感慨。席上,那些个华亭的乡绅的那一口没有后世什么啊拉等带着明显的宁波腔的上海土著话,让她倍感温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乡下的小孤儿院里,和院长老女乃女乃一起种菜做饭……
贺知章当年回到故乡的时候发出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慨。但是自己呢?似曾相识燕归来,却是沧海桑田。郑月蝉一时感慨,这埋藏了多年的上海土著话音,不知不觉中就被她用来和那群乡绅交谈。这顿时就把众人的距离拉近了。
这时陆琉火拉着一个人过来说道:“郑姑娘,这要不是刚才戚夫人介绍说你是土生土长的京郊人氏,这大伙都要认为你是这华亭出去的本地人呢。你看这个就是不信你是大兴人的主。华亭第一才子董其昌”
“小生董其昌,见过郑姑娘”董其昌一个长辑。
董其昌……董其昌郑月蝉的心顿便很不争气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竟然是董其昌那个号称书画双绝的人耶……前世作为上海的土著,对于这个上海本帮土著的才子那里了解甚多。当然并不是郑月蝉前世有着多么好的艺术修养,而是她知道在前世他的真迹能卖多少钱。早在前世80,90年代的时候就已经是以万为计的美元来交易的……美元啊¥¥郑月蝉看向董大才子的眼神顿时全部剩下了¥¥。
好吧,就这么说吧,现在的董其昌在她的眼里并不是单纯的只是一个人,而是人形走动的印钞机那撒比前世印钞厂的印钞机还要强大,他随便写上几个字,画上一副画那就是上百万的钱啊,这可比印钞机要厉害的多了。
“董……其……昌……”郑月蝉张大了嘴巴,双眼俱多是¥¥,神色呆滞的望着在那里给惊的目瞪口呆的董其昌,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
陆琉火咂巴着他那双小眼睛,奇怪的问道:“这就是董其昌,这有什么问题吗?。”当然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这¥¥的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很容易就直接归档诚了:花痴想到这陆琉火顿时就了然了,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好半天这才一拍董其昌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董老弟,虽然说你我好称华亭双壁,但是在很多方面为兄却远不如你也。”说着连连摇头。
董其昌不解的问道:“七月兄何处此言呢?”
陆琉火手指一指尚在呆滞状态中的郑月蝉说到:“市井常言董老弟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只要女人都会为之疯狂。想为兄平时也算是玉树凌风翩翩浊世一公子,可只要你一站在旁边便无人能看。”说着连连唉声叹气说道:“难道从今而后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董其昌顿时抬起脚来在他的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说道:“去你的。我总觉得这郑姑娘的眼神和那群花痴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你那里看出来的?……”
听着这两个无良人士的议论,郑月蝉幽幽的从迷乱中清醒过来那撒自己怎么光顾着发呆了,印钞机在着呆着自己怎么就没动手让印钞机开动呢?这分分秒秒可都是钱那这脑子一旦从当机中恢复过来,立马超负荷开始运作。郑月蝉狠狠的掐了一把陆琉火,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他惊天动地的大叫之后,立马丢开陆琉火的手臂,兴奋的跳了起来,一把拽着董其昌就要找笔墨:“钱啊……这分分秒秒都是钱啊……”
董其昌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他左顾右盼了一阵,对着陆琉火大声说道:“七月兄,七月兄,救我……”
“嘎嘎……嘎嘎……你叫吧,你再叫也没有用,只要你乖乖的从了我,姐保证你吃喝不尽”郑月蝉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虽然说来到了大明,还见了那么多的名人,但是相对于其他名人来说最多只是见到了某某明星的感觉差不多,因为那些个人好像没什么能买钱的,当然并不是说他们没钱或是不值钱,但是在她的眼里那有董其昌给她的感觉这么的直接呢。要知道在前世董其昌的书画那多是明码标价的,就算是临摹的赝品这价格那也是高的吓人。
有什么比能看得见的金钱更迷人吗?当然没有。心中打定主意那是一定要他多留下点墨宝,这可都是美元啊
董其昌闻言脸色顿时大变,随后勃然大怒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这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说出这般有辱斯文的话来”
不知羞耻?有辱斯文?郑月蝉楞了下,随即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语,顿时哑然失笑,一拍额头说道:“呵呵,误会,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无耻你这女子,还不快快放开于我。众人皆有耳朵,那容你狡辩”董其昌气坏了,虽然说这有女子在大明是件很有面子的风流韵事,但是如果看中自己的是一个粗鄙的黄毛丫头,并且还是在众目睽睽自己给逆推的话,这要是传出去可就不美了。
“放是一定会放的但是你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我才能放了你”郑月蝉很认真的说道,这条件还没开,就放手了,这带着自动导航系统的活动形印钞机要是跑了怎么办?这样的傻事绝对不是郑月蝉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去犯的错误。
董其昌一听脸都绿了,话说这北方的小娘子都是这般的直接和不知礼数吗?这就算是一见钟情了也不能自己直接说啊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说这郑家小娘子年纪尚幼,眉目尚未长开,但是这眉形,这骨架,一旦长开必定是个美人。
郑月蝉却是不管他在想什么,在等了半天没等到董其昌的回话,以为他要坚决不同意,顿时有些急了,这手抓得越发的紧了,并说道:“董公子,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
“嗨犹那女子,快些放开了那位公子的手这……这成何体统”一旁突然窜出一位穿着素色长袍,脚穿着青布鞋得年轻人,走了到郑月蝉以及董其昌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仔细的辨认着,(那撒辨认的很是费劲)。良久之后,这年轻人仿佛终于认出了人,他一脸诧异的指着郑月蝉说道:“花花,你怎么会在这呢?你哥刚才还找你回家吃饭去……”
郑月蝉又惊又疑惑的望着他,也是仔细辨认了许久,难道说这江南有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还不待她理清思绪就见李癸铜他们互相打了个颜色,眼看着就要上去把那年轻人架开了,郑月蝉忙暗中对他们摇摇手,这才皱着眉头对他问道:“我哥?你那是谁啊?”
那年轻人很是熟络的在郑月蝉的肩膀上拍了下说道:“花花,你还老说我眼睛不好呢,我看你的眼睛也好不到那去,你在仔细看看……”
郑月蝉有些生气,现在姐的时间都是以美金计算的,现在给这么个不知道从那跑出来的大近视眼个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想起来郑月蝉就觉得肉疼,眼角一瞟,郑月蝉对着李癸铜他们几个一挥手。
李癸铜立刻会意,领着花满两人跨上前一步,在那年轻人的身旁站定,随即便伸手夹住了他,一左一右扭住了年轻人的手臂,随后一个反手便扣在身后。花满一手伸进怀里,干净利落的掏出绳子,就把那年轻人绑了起来。
那年轻人顿时大惊失色,对着郑月蝉大声说道:“怎么回事?花花别闹了。你什么时候和这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了?花花这个宴会可是为了迎接戚继光的夫人这才举办了,你快叫这些个地痞离去……”
李癸铜和花满对视了一眼,靠老子明明是锦衣卫好不这锦衣卫什么时候成了地痞流氓了?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狠辣,架起这个年轻人便往院门外走去。眼看着自己给人架走了,那年轻人顿时有些急了,也知道这回可不是花花跟自己闹着玩了,这双腿在空中乱蹬,脸色涨得通红喊道:“你们……你们……不得无礼啊小生……小生是县学的生员,是读书人,家父是……”
这话未说完,花满就不耐烦的随手又从袖子里抽出块布片来,熟门熟道的就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郑月蝉冷笑数声,说道:“在锦衣卫面前,就算你爹是李刚也没有用我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了,没事就喜欢拼爹。这叫什么素质李癸铜,花满,帮我把他绑紧了,扔我马车后面去穿这模样还跑过来跟本姑娘拼爹本姑娘就跟你拼师父”郑月蝉很是气愤的说完这些,转头对着董其昌延笑道:“让董公子见笑了,董公子对我这么处置那个年轻人,有什么意见不?”
董其昌看看那个跟在她身后,双手正在活动关节的徐青石,艰难的说道:“没……没什么意见”
郑月蝉顿时为之很欣慰,她笑着说道:“向这样随便拼爹的社会风气一定要打压下去。那撒,董公子既然没什么意见那就跟着本姑娘走吧。放心你和那人是不同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董其昌在见识到了她身后那几个锦衣卫的手段之后,早就吓得够呛了,原本以为经过刚才那一打岔这位极为彪悍的小娘子会一时忘记了自己,从而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可没想到她刚把那年轻绑走,便有盯着自己,心中哀叹一声,看来……看来今天是难道这一劫了……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沉默了半响,面色顿时惨淡,转眼看看好友陆琉火,见他此时仍然愣在那里神游物外,犹豫许久,终于仰天长叹道:“本公子……本公子遵命就是,只求……只求姑娘你怜惜本公子……事后……事后勿要宣扬也就是了”
“事后勿要宣扬?”这怎么可以,自己想要他的书画不就是为了卖银子吗?这不宣扬谁知道他的书画值钱啊?郑月蝉顿时忍不住了,她一把放开了董其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不能宣扬我要你的书画何用?”随后又细细一品味,不对啊他这话那叫说的叫一个暧昧
郑月蝉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貌似这董其昌董大公子还在刚才的误会当中,当下仍不住便打声喝道:“好你个董其昌,本姑娘看起来像是强抢民男的人吗?。”
“郑姑娘……”徐青石咽下口水小心的试探道:“你这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让这个董其昌董大公子好好的认识下,本姑娘是怎么样的人”郑月蝉很有气势的说道。
徐青石抬眼瞄了一眼郑月蝉,小声的说道:“那我说了哦……”
郑月蝉见他磨磨蹭蹭的,当即不耐烦了,脸色不好的说道:“让你说你就说,磨磨蹭蹭的,不爽利……”
徐青石顿时一颤,快速的说道:“要说刚才郑姑娘你……你还真像是那种人要说是不像那是没人信的……”一抬眼见郑月蝉脸色大变顿时声音放低了缩着脑袋嘟囔的:“是你自己要我说实话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你……”此时郑月蝉的手指从指着董其昌早就变成了指着徐青石,你了好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了,随即一跺脚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在这百户的位置当待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百户了花满就比你有前途”
“郑姑娘,你真这么看我?”这边花满和李癸铜刚好把那年轻人交给了门外的锦衣卫校尉之后走了进来,这句话那可是听的真真的,郑月蝉以后会是什么人,那是在见到朱翊钧来过蓟镇之后他们几个这心里都是有底的,这入了她的眼缘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花满这浑身的骨头就顿时轻了几两。
郑月蝉不用转身也知道是他们两个回来了,当下便继续问道:“花满,李癸铜,你们说本姑娘是那种会强抢民男的人吗?。”
“不是”
“怎么可能”花满和李癸铜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头摇的那叫一个猛。郑月蝉听了很是欣慰,刚想要对着董其昌说话就听得,花满接着又加了一句说道:“就算是郑姑娘你想要强抢民男,我们锦衣卫也会在第一时间把那个小白脸护送到地下去见阎王的,一定以死确保您的清白……”
郑月蝉顿时满脸的黑线……这都什么人啊……自己身边怎么就没点正常的人?貌似说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难道自己其实也是这样的人?这个认识顿时让她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自己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自己可是人见人爱,树见树栽的宇宙无敌美*女,号称温柔贤淑大明第一淑女的郑月蝉,那会是如同他们这样不靠谱的呢?一定是张诚当初没给自己选好人,对的一定是这样……
好半天郑月蝉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抬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自己眼前的董其昌和那个陆琉火竟然全不见了,顿时惊叫道:“那两个人呢?”
花满忙上前回道:“刚才他们趁着,郑姑娘你沉思的时候溜了……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哦,那就不用了,走了就走了吧”郑月蝉淡淡地说道。
李癸铜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那你刚才怎么这么惊讶?”
郑月蝉挥挥手说道:“刚才花满不是说你们会第一时间把小白脸送去见阎王吗?我怕你们一时心急把他们给送过去了。”
徐青石如果在上学期间绝对会是个好学生,这勇于提问的脾性足以让他成为提问达人了,这时他探出头来问道:“郑姑娘,现在你又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了?”
“这个啊,刚刚我才发现了个问题现在抢他没有用。”郑月蝉很是懊恼的说道:“你们说我怎么可能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呢?这董其昌现在嘴边都还没长毛,抓了能有什么用么。”
徐青石头一缩嘟囔道:“还说自己不会强抢民男……连抢得要求也就出来了,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事……”
郑月蝉无言以对,和这几个思想龌龊的人确实没什么共同的语言,但是考虑到他们几个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做自己的贴身侍卫,这带在身边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代表着自己的脸面,接下来又要漂洋过海的,在大明丢点脸也就算了,真要是丢人丢到了倭国去吗真是不死了也无言回前世去见各位穿越大大。当下便开口对他们解释到:“刚才抓他,是想要让他专门帮我写字,作画然后我好拿出去换银子……”
“他的字画很值钱?”花满在一旁插嘴说道。郑月蝉转头一看果然在他的眼里郑月蝉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眼光。当他看到郑月蝉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看还是把他抓回来的好……”
李癸铜也点点头连连称是,这银子那是谁也不会嫌多的。
徐青石这时又探出头来,脸上有些将信将疑:“郑姑娘当真是没有看上那个小白脸的董公子?”
瞧着那三个人的表情,郑月蝉真是啼笑皆非,这三个都是什么人那一个个果真都是非正常人类。貌似这锦衣卫本就是非正常人类的集中营……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之后坚决的决定不和徐青石这个貌似忠厚的无良猥琐人士说话。她对着花满说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又放他走了吗?。”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他年纪现在太小了”郑月蝉继续说道:“虽然说他以后的字画会值很多银子,但是现在他的字画却是不值钱的。而他的字画值钱那是要等到他四十多岁成名之后,也就是说现在把他抓起来非但赚不到银子,还要倒贴银子……”
徐青石好奇问道:“为什么会倒贴银子?”
花满抬起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斥责道:“笨,这么大个人要养到四十多岁那要吃掉我们多少粮食?这不就都是银子啊?还是郑姑娘英明,现在放了他回去,但等到他四十多岁了书画值钱了再来强抢民男也就是了。”
郑月蝉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这花满果然有前途,值得培养……多好的一个人才啊……在锦衣卫待着真是委屈了他,他这样的人才就应该跟着自己当海盗去,貌似自己以后还少个海盗二副……回去和刘守有商量商量下让他同意让花满从锦衣卫名册上人家蒸发了?然后永久的留在自己身边?
徐青石给花满踹了一脚,却不敢大声争辩,委屈的嘟囔着:“这几十年之后的事情谁说得准?那个董其昌要是四十岁之后他的字画在四十之后也不一定值钱……”
“呯。”
缩着脑袋的徐青石被花满一伸手,撂倒在地上:“我说你徐青石,这脑袋怎么就这么的死板?郑姑娘说他的字画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会很值钱,那就肯定会很值钱。不值钱也会值钱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以后跑出去别说是锦衣卫的人,我看着倒像是东厂出来的。”
徐青石给摔了下,本就疼痛,加上他那句说他像是东厂出来的,心中一阵委屈,眼泪顿时哗啦啦:“……”
看得郑月蝉怪不落忍的开口说道:“算了,这徐百户只是心眼实诚了点……大家都是锦衣卫的一家人……”
花满这恨恨的瞪了徐青石一眼斥责道:“咱们锦衣卫进门第一条就是主子说是就是,不是也要帮着主子把事办成是了。你这几年这差事越当越回去了。”
……
有了这段插曲,郑月蝉对接下来的饭局,完全没了兴致。便想去前厅看看戚夫人,要是能就告诉她一声先回营地安歇去了,这明天一大早就要登船出海了,必须休息好啊。
当她来到前厅,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戚夫人把自己的意思和戚夫人一说,戚夫人当即决定两人一起回去,便想找到那个陆琉火,陆县令辞行,几人却是找遍了整个院子还是没找到。郑月蝉和戚夫人都是爽利人,这既然找不到也就不找了,当即留下个亲兵给那个陆县令传话,转身边带着李癸铜他们一众人等出了接风宴的院子朝城外的营地走去。
郑月蝉当然不会知道这时候的陆琉火和董其昌两人其实都还在这院子之中,只是他们两个此时在院子的地上确实是找不到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在地上,而是在树上是的确实是在树上。
当时陆琉火趁着郑月蝉走神那会子,拉着董其昌便跑。一路跑到了院子中,待跑到这棵树下,这两个学子当即便都跑不动了,便一起趴在树下直喘气。待到董其昌缓过气来便指着陆琉火骂了起来,当然作为才子,作为软绵绵的吴东软语,再怎么骂那听起来也是糥糥的。
陆琉火任凭他骂了好一会这才出声说道:“玄宰,别光顾骂我了最后还不是我拉着你,这才逃出了那魔女的魔掌?”
董其昌一想,也对,当下便也不再开口骂他了,在思索了半响问道:“七月兄,你猜这魔女到底会是什么来头?戚夫人说是她干闺女,我现在是怎看也不像。她身边可是跟着三个锦衣卫啊”
陆琉火点点头说道:“嗯,这我比你清楚,要不是看到那三个杀才,我也不会当时就呆掉了,别看他们现在只是跟在那个魔女的身后,但是我看过了他们一个是千户,两个是百户……”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琉火立马送了他一个大白眼说道:“你忘记了我那族爷爷是谁了?这锦衣卫的服饰品阶我要是还看不出来,就不会这么多年只能窝在这里当个县令了。”
一想起他家那个族爷爷,董其昌顿时一个冷颤,当即不在言语。陆琉火却仿佛是来了话头,开始滔滔不绝的讲锦衣卫的那十八般手段,直把江南第一才子董其昌给吓的小脸煞白。好半天这才喃喃的说道:“七月兄,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两人虽然俱是才高八斗的才子,但是此时却是一筹莫展,有道是这秀才遇到了兵就已经是有理说不清了,更何况他们遇到的是锦衣卫,那可是个天底下最,最,最难缠的部门。最后还是陆琉火出了个主意,这惹不起那就躲吧,左右这接到的消息上说,这群人明天就要上去奉贤的那个军事码头,上船出海,前去倭国。这只要躲过了这段时间等他们一出海那就没事了。
董其昌一想也确实如此。正待要和陆琉火商议下这两天自己躲去那里合适,就听得厅里一阵喧哗,随即那几个锦衣卫便开始四处找人,两人脸色顿时大变,这要是给找到了,那就玄了,可现在跑是跑不动了,那上那去?
陆琉火这脑袋一歪,正好看到他们倚着的大树,一拉董其昌的袖子一指那棵树。董其昌看看那棵大树顿时摇摇头,木有办法,作为一个才子,这类爬树等有辱斯文的事他是从来就没干过,但是好在这陆琉火怎么说也算是出身锦衣卫世家,会上那么点三脚猫的花架子,花了点力气总算是把董其昌给弄上了树。
这刚爬到树上不久,就见那个锦衣卫千户从树底下走过,两人吓得是那会子连气也不喘,只等得那人走远之后这才长长得吁了口气。随即他们便看到戚夫人带着那个小魔女离开了院子,那几个锦衣卫也跟着离开了。
见他们一走陆琉火便想要从树上下来,董其昌一拉他的袖子,指指那个还留在大厅门口的亲兵,不住的对着陆琉火作揖。意思很明白那里还有留守的呢,两人这时候下去,那铁定是自投罗网,给那个魔女杀个回马枪,抓个现形。
陆琉火一想也是,便继续和董其昌在树上待着,只是没想到的是,两人在树上这么一待就待了整整一个晚上……虽然说现在已经快四月了,这里又是江南,但是这三月底四月初江南夜里的气温那也是很低的……一夜风餐露宿,第二天当下人们在树上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两人已近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吓得一众人等立马飞奔找大夫去暂且不提。
但说这郑月蝉坐着马车回到营地的时候,早有十二金钗帮她打点好一切了,在美美的洗了个澡之后,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吃了张大厨子轻手做的早点,稍作停顿大队人马便启程朝奉贤出发了。
郑月蝉坐在自己那辆经过张诚特地改装过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这华亭的去奉贤的管道那个陆琉火修的不错,绝对不是豆腐渣工程,大明的马车没什么避震,这路只要一不平整,就会颠簸的难受,但是现在却只是轻轻的摇晃,就如同是前世的婴儿床一样,这样的摇晃令她昏昏欲睡……
在打了个瞌睡之后,郑月蝉便皱起了眉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掀开马车布帘,探出头来,一边回忆一边问在一旁骑着马守护在车旁的李癸铜:“李千户,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抓了个人回来?”
李癸铜愣了下,想了想回道:“昨天这酒我喝得有点多,不记得了耶”随即回过头来对着徐青石问道:“徐青石,你是我们中间唯一不喝酒的,问问你,昨天我们有没有抓了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