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送走姜氏,坐在屋里寻思着她对自己的指点,首要便是指出了自己几大缺点,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打赏下人的。姜氏认为文箐姐弟这般打赏下人,一旦给下人之间养成习惯,那日后但凡做点儿事,便想着要讨赏,一日不给便起了计较之心。而且既有打赏,人人便抢着这差使做,或者是看哪家打赏的得多,便将另一家的底细竟抖露出来,挑拨是非,家宅不宁。
文箐是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她也不过是想着入乡随俗,做得好了便直接用钱财来评判,或者,自己还真应该在人事上下功夫,把家里的人事当成上世的公司,既要有奖金也要言语精神上的夸赞才行,不能动不动便打赏。
姜氏说她遇事虽不是慌乱得举手无措,相反的是,反应过快,实则不妥,只叮吃她日后遇事,切记要三思而行,不可在紧急情况匆忙拿主意。文箐对于这个事,前世她遇事少自认为很淡定的一个,如今回过头去想这两年在古代发生的一些事,自己确实是有时反应过激,得罪三婶便是这般原由。
她暗暗把这些缺点都记下来,叮嘱自己一定要多加注意。也是这时候,她更深切地意识到,在古代有一个长辈的在旁观指点你,那是少走好多弯路,少碰多少壁啊。自己就是跌跌撞撞的过来的。
文简被大哥文筵拉走了,于是她便一边抄写族规,一边反思着。只是,很快,这份宁静却被人打断了。
先找上门来的是程氏,竟然又提的是黄金糯米糕,一点新意也无。她磨磨蹭蹭着,不开口,文箐同她打了一下招呼,问及是不是门房那边有陈妈或者李诚他们的消息,程氏说没有。文箐见她开口十分为难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有何事让她能找上自己来,先时承她的情,得陈妈消息,而程氏没被遣出去,多少减轻了文箐对她的负疚感。
可是,程氏接着说的话,却是让她原来有过的负疚感一扫而光,反倒是不得不认为大舅姆所说的话真正没错。
程氏搓着手,没话找话地道:“咦,六少爷哪去了?这糯粑要是放久了,凉了,就硬了,吃不得。”
文箐同她解释了一句:“哦,这个啊,我弟今年也快要换牙了,甜食吃多了日后牙口可不好。日后,但凡他再找你讨要,你可别轻易予了他。”
“日后?”程氏借此话,突地跪下来,哭道:“四小姐,你得救我啊……”
文箐被她突出其来的搞这么一下,很是莫名其妙,她便慢慢走过去,道:“程娘子,你这是做甚么?有话好好说,甚么救不救的,这话可莫要胡来。”
程氏却只拉着她哀泣:“四小姐,过不了几日,我便是有心如今我只能求您了啊。赏我一口饭吃,可怜我一家老小,就靠着我这点工钱……”
文箐被她拽到左手,还没好利落呢,这一拽,有些疼,忙道:“你起来先。你莫狠力拽我……唉哟……”程氏听得她痛呼,方才放手。
文箐退后几步,坐下来,模着左手肘处,皱着眉道:“有话好好说,你这般……”
程氏这才晓得自己动作过大,差点儿又拉伤四小姐,便担心她生气,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时便卡在嗓子眼里。只问道:“四小姐,是不是小的又伤着你了?”
文箐听着“小的”二字十分碍眼,便道:“甚么小的大的,我且问你,你今次来,所为到底何事?”
程氏一听这话,四小姐就是比三女乃女乃好说话,这要在三女乃女乃那里,早就让余氏给自己掌嘴了。她偷看一下眼四小姐,发现真的没有生气,于是便委屈地拖着鼻音道:“四小姐,我便是有心想服侍你,可是……上次因为给四小姐这里报讯,三女乃女乃便要遣了我……如今,我,我,就是想问问,若是分家后,四小姐这边可需要厨娘?”
说起来,程氏认为自己被遣,其实就是因为自己帮了四小姐的忙,要不然不会落到这般境地,故而她心里有些窝火,既后悔自己当时只为同郭氏赌一口气,哪里想到事现,三女乃女乃便有了遣自己的借口。
她说完,文箐却听得心里格登一下。真分了家,陈妈与阿静到自己身边了,是不是要单请厨娘,这个还得看情况合计呢。这是小事,她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只是,文箐一听她提前因,再说后果,终于明白她所为何来——问责罢了。她理直气壮地来让自己“负责”了,便给了文箐一种被人要挟的感觉,这让她想到一个人来——周顾于是,有些反感。
文箐只当充不闻她后面提的问题,只故作惊讶地道:“分家?要分家吗?甚么时候的事?我是半点儿不知晓呢。”
程氏信以为真,趁势再走前几步,靠近了,道:“四小姐,这事儿铁定是真的,我何时骗过四小姐……我这心,便是为四小姐,为六少爷,那是甚么肝的徒弟来着……”
好好的一个“肝脑涂地”,被她硬说成肝的徒弟,文箐哭笑不得。见她一再表忠心,却是半点儿不信。如今,自己是程氏的一根救命稻草,自然是甚么好听便说甚么了。
私利,人心,如此而已。
“你莫要乱说,这要真是分家了,我焉能不晓得。是不是你听混了?”文箐继续唱戏到底。
程氏一见自己竟然说不服四小姐,便忙举出证人来:“真的。这事儿要是没有准,我哪会在四小姐面前说来。韦娘子可是亲口同鲍氏说起,三女乃女乃意欲让她来厨房做事,顶我的差,我只能卷了铺盖走人……四小姐,您瞧,我做事踏踏实实,这老夫人的大寿我才刚掌了大勺,怎的就突然……我这是命苦啊……”程氏不知“鸟尽弓藏,兔死走狗烹”的原话,否则她一定在这时对四小姐用上这句。此时便又哀叹起自己的命来。
“你这也只是听说,兴许就是传言呢。那韦娘子不是上面还有韦大管家吗?加之她又例来是照顾文箧,三婶怎么会舍得让她到厨房去?我瞧,你不是会被人利用了吧?。”文箐试探性地问道。
“利用?四小姐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细想。难道……”程氏她哪里想到韦氏是余氏斗败的对手,才沦落到当厨娘子这个粗差使。她经四小这么一说,想想,莫非这是三女乃女乃在试探人心?一时背后出了冷汗。可是再一想,韦氏当时找鲍氏出主意的时候,确实是甚为着急的样子,实在不象是作伪,只是不知韦氏又是哪里得罪了三女乃女乃了,偏生问不得。她方要再说说话,却见着丑女从隔间走了出来。
文箐柔声问了句嘉禾:“这次,磨好了?”
嘉禾点了一下头道:“嗯,方才按四小姐说的法子磨了一次,也不知到底好不好呢。”
文箐对丑女鼓励了一句,道:“有心,便是能学着做好。一次不成,多来几次便是了。”
程氏在一旁,见着丑女只咧着嘴,傻乐。而四小姐同丑女说话,态度格外亲和,比三女乃女乃用鼻孔对着一众人说话,那完全没法比。越发羡慕起丑女来,不知她何德何能,竟被四小姐看重。自己比起丑女来,不仅有一把力气,还会做菜,长得又不丑,比她强了不知哪里去了。
人比人,气死人。
程氏这时,认为自己若是在四小姐面前,定是做得比丑女要好得多。偏偏现在四小姐倒是用了她。可是一想到三女乃女乃要遣了自己,便还是想着要只能求四小姐帮自己才行。三女乃女乃自己奈何不了,可是丑女初来乍到,还不好对付吗?于是,顷刻间,在她眼里,丑女是越发没法看了。
人起了心思,有了算计,就容易“走火入魔”。这是文箐后来结总的经验。当下,她可是没半点儿想到这些。
她见文箐好似半点儿不着急分家的事了,着急地提醒道:“四小姐,分家可是大事啊,虽不是今天,可也是早晚的事啊,四小姐,您……”
文箐已明白她的打算了,说来说去,就是想让自己承诺她,到时铁定雇了她。可是经了去年二十九那日的责罚,再有姜氏的教导,她现下已晓得同情心是半点儿不能随意施舍的。三婶既要遣程氏,不过是想着她的忠心不可靠,竟然在她当家之下却有下人暗里给侄女通报消息,在当家人来看,这一点自是无法容忍。而就人事管理来看,文箐也明白,换位思考,自己若是三婶,亦是容不得有这样暗里不忠。再说,三婶并不知陈氏夫妇为冤枉的,她不过是执行长房伯冢母的令,并指派给下人罢了。
若是程氏通报消息,真是良心使然,而非同郭氏赌气的话,那么说来她有善心。可是,换大舅姆姜氏的思维来看,善心与忠心却背离了。文箐心里叹口气,嘴上却安抚道:“这个,程娘子,你且容我想想,可有法子……”
她皱着眉,思来想去,若程氏被三婶撵了出去,自己再雇她,不是等于明面上同三婶对着干吗?虽说分了家,可还在同一个大门进出呢。这打了三婶脸面的事,到时这一大家子人全都晓得了,势必然又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为程氏,再次得罪三婶,被人指责,她可不怨。程氏不是阿静,也不存在着生死存亡的问题。
她想着如何回复程氏,既能让她说不出话来,又能比较好接受。可没等她想好,便听到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外对隐约是韦氏在问:“四小姐?”
程氏没想明白韦氏为何来四小姐这里?难不成是来逮自己一个现形的?她立时慌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了,别左右寻思着找个地方躲起来。“四小姐,我且避一避。”
文箐从来没有如此感谢敲门声,否则还真有可能自己现下的回复便是让程氏有了失望。她再说通报消息的事,带着希望过来的,这明摆着希望越大,失望亦大,然后最后肯定是抱怨自己。现下,她可是半点儿不敢得罪这些人,免得再造出甚么不利于自己的谣言来。她心里缓了一口气,道:“你若在我这里藏着,韦氏要是来说事,时间长一些,只怕厨房的人都要找你了。”
文箐这一提醒,果然程氏亦紧张了,自己是偷着跑过来的,这大半天的,不回去,哪成?
文箐见她被说动,便道:“莫慌,且到里屋,从后院转到隔壁去,再出得门便是了。”着了嘉禾领了她出去,自己则去开门。
韦氏亦捧了个小点心盒匣子,满脸堆着笑,道:“四小姐,在呢?”
文箐心想,我不在,还能哪去。“韦娘子,你也晓得,我禁足呢。”
韦氏讪笑,道自己不会说话,便作势要抽嘴。她进屋里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同小姐归家那日,无任何变化。
文箐亦假笑道:“韦娘子,可是三婶那处有事要找我?”
韦氏再次捧着食匣子,道:“啊,这个,只因我男人在庄里找到些不同于家里的点心,我寻思着,过节么,没孝敬过四小姐与六少爷的,这不就来看看四小姐,脚伤可好了?”
她嘴可真忙,一件事说了,马上又关心起下一件来,倒好象比文箐自己还要看重一般。文箐还以为是三婶要发她过来。她同韦氏可没甚么来往,起着陈妈信中所说,这韦氏有几分好利好搅是非的德性,帮而也不喜与之多打交道。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平白无故地给自己送点心,看来应验了一句话:“无事不登门”。“韦娘子有心了。只是这过年,吃得肠满肚肥的,如今真正是吃不动了。”
韦氏见她推拒,一扫到桌上,才发现有个食盒在呢。于是有些灰心,投四小姐所好,怎么这么难呢?半点不象五小姐那般容易。
韦氏却又是一番说辞,非得让文箐收下,文箐也就没再多费口舌,让返回来的嘉禾帮着收下了。
文箐不懂韦氏又因何来找自己,她要真如程氏所说,被三婶打发到厨房,这可与自己无半点关系。韦家一家子都是二太姨娘所器重的,自己也没必要太讨好,故而,自然是半冷半热地对待她。
韦氏寒暄过后,又是吹捧起四小姐,赞四小姐聪敏,有见识,总之力所能及将她听来的好话都堆到文箐身上,甚至于有她自变是好的词,实际是贬义的亦用了出来。文箐心里着恼,却发作不得。要断她的喋喋不休,道:“韦娘子,你莫把我夸到天上有地上无的境地,我若真如此,也不会到要挨家法了。”
一时,韦娘子便接不上话来。她既不能说是四小姐错了,更不能说是四小姐没错,否则那就是三女乃女乃的错了。
只她是个没脑子的,想的事也是没条理的,只任着性子胡为,否则当日她也不会给文筜出馊主意,竟然让五小姐去请魏氏过来。这也是她再次激怒了李氏,结果便是将例来她所犯的事,经由余氏新老旧帐一起算,没遣了她不过是看在韦老管家份上。只是这人没有自知之名,她认为自己全是为了三女乃女乃着想,怎么却被三女乃女乃所嫌弃,一切皆是余氏捣的鬼。自己若真是去了厨房,传到庄上去,日后还有何脸面见那些佃户?
这种人,当初在李氏面前卖文箐的家底,打听箱笼如何如何,说三道四,如今却是完全旧非,恬着脸,在文箐面前讨好卖乖起来。幸亏文箐不知这中间的底细,否则真不会与她多废话了,实在是不齿。
文箐终究不想给她难堪,便问了问庄上的事。韦氏此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家里有多少地,有几个庄头,一年能有多少米粮……这些个,她倒是清楚得很,真是一本活帐本。每次提到这些,便沾沾自喜,滔滔不绝。
文箐听她说完,只感叹三婶把这人放错地方了,这人,还是应该放在庄里才好。“韦娘子,真正是好记性,实是一活帐本啊。”
韦氏洋洋自得,脸上自夸之色掩不住,或许是不想掩饰,笑道:“那是,我在地里也做得这些年,这庄上哪件事不是我了如……那个指头的。”
这人,夸别人敢下嘴,夸自己亦是舍得用词。
文箐听得她说错许多个词,程氏好歹只错了一个心肝的徒弟,可是韦氏或许同其他下人一样,学着主人说话,嘴上多来点词,便长面子,于是一会儿错一个。文箐这时亦忍不住,不得不纠正道:“是‘了如指掌’。”
韦氏一拍大腿,高声赞道:“唉呀,还是四小姐有学问啦。正是那个了如指长……”可是她说得高兴,拍痛了大腿,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在四小姐这里聊得这许久,却是忘了正事了。于是一时脸上笑容没了,发愁地道:“四小姐,同你说得这般多,你也晓得我是如何一个人,我,我现下倒是有件事,还想请四小姐搭助。”
文箐心里作呕:我晓得你是个甚么样人啊?可是晓得的你那些,却是上不得台面的。面上先是今笑不语,盯着韦氏,过得一会儿,见韦氏不敢直视自己了,便道:“唉呀,韦娘子,你这是甚么话啊。你在三婶那儿,还有甚么为难的事解决不了?你这话,我听着,莫非是我哪里有不妥的,让你为难了?幸好,幸好,这是玩笑话。”
韦氏急了,道:“四小姐,我真不是说笑的。这事儿,还真的只能请四小姐开个恩,我韦氏愿作牛作马,服侍好四小姐五少爷……”
来了,来了,才走一个,这又来一个。文箐总算是明白这人所求为何了,却仍是面上装作十分不开窍地道:“不是我真笑话你,实在是你说的这话没道理啊。有甚么事儿是三婶做不了主,却只能到我这来的?我人小,又不当家,连门都出不了,哪里能帮甚么忙?韦娘子,你莫要哄我。”
韦氏见她仍是不信,便把自己同余氏争来斗去的一些事索性扯了开来,然后中间又提了一些旧事。文箐越听越皱眉,虽然也晓得偏听实为不取,韦氏搬弄是非,可是这些风,这些影儿,竟然有些与昔年周夫人与姨娘有关,就不能不重视了。于是她问道:“你说的二太姨娘的事,当年又怎么啦?”
韦氏终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刹住了话题,为难地道:“算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四小姐,今日这事便只有你知我知天地知地,可万莫要同人说是我说出来的。”
文箐点了个头。韦氏以为自己同文箐讲得好些私密的事,应该已经表明自己的忠心了,于是本着礼尚往来的惯例,四小姐也该表个态了,给自己一个承诺啊。可偏偏文箐装瞎子。
逼得韦氏不得不把话撂明了,道:“奴婢就寻思着,四小姐只需在分家之际,到时在三女乃女乃面前说一声,把我讨要过来……”
文箐现下终于晓得韦氏之所以不讨三婶喜欢的原因了,就是这张嘴,说是求情,哪里是弯腰说话的态度。她可是半点儿不想选了这个麻烦在自己身边。“韦娘子,可是你不认为,三婶还是舍不得么?就算她来日让你到厨房,那或许便是作个厨房管事呢,总比你眼下在三婶房里却要屈居于余娘子之下的境地要好得多。”
韦氏可不认为是这样,到时厨房就两个厨娘,谁能管谁啊?她管鲍氏?她摇头如拨浪鼓。
文箐不等她张嘴,又道:“三婶让你去厨房,明显就是不放你。我却向她张嘴讨要你,终究这事落在不知情的人耳里,背后有人说我不思好歹,同婶子抢人,我倒是不怕。只是单单就你而言,这宅里人多眼杂,你来我屋里,也保不齐没人瞧见,到得三婶耳里,只怕又要说你弃主不顾……”
韦氏**箐这一说,抬头一看窗外,竟然日头都没了,显然早过了一个时辰。她原以为两刻来钟就说完的事,没想到竟闲了这久。文箧少爷早就该醒来了吧?
一想到这,她立时紧张起来。余氏不见她,定然又要到三女乃女乃面前说话,会着人来找自己,这若是寻到这里来,还真是……
她可是从来没想到过要得罪三女乃女乃的,当下也不再顾及别的,立时就道要回去照顾文箧少爷。
嘉禾没想到,这分家还没开始呢,四小姐这里倒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抢着要来。她同四小姐相处不过十天,却已经感觉这是最好的主子了。可惜,四小姐脚伤一好,她便又要到外头讨生活了。而不管韦氏还是郭氏、程氏,她们终究有家,只有她……
她有些茫然。
文箐屋里热闹非凡,同样,李氏今天亦在不停地周旋,只是计划虽好,却是碰壁,再次挨了太姨娘的训,闷头回屋,发脾气,逮人便训骂。只是没想到,才骂得几句雨涵,却听得文箧在哭,韦氏不知去向,偏余氏被自己派出去忙别的事了,只觉余氏不在自己身边,果真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只自己抱了文箧,又派了雨涵到处找韦氏。此刻是真下了心思:定不让韦氏照顾文箧了。
要知,韦氏为何被刘太姨娘训,敬请看后一章。
发布晚了。嗯,这一章,本是两章,算是给大家道歉吧。
周末了,且是中秋节,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