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笑吟吟的点头,“既然你自己要求,我就不同你客气了。现在就立刻有事可以做,武元要捎些糖回去给,顺便说你同二妞阿婆已经回来了。你把每样糖都挑点出来,去找纸来仔细包好,再包成两大包。纸放在里面的那个架子那里,薄的打小包,厚的打大包。”
田家阿婆便要过去帮田秀元拿纸。
徐氏制止了她,“二妞阿婆,你难道想跟着秀元去过吗?她嫁出去了这些事肯定是她自己做的,帮一次可以,难道想帮一生不成?”
田家阿婆便停下不动了。
徐氏又告诉田武元二妞两人在旁边看着,田秀元若是做得不对,不准帮手,只准说出来。两人兴灾乐祸的点头,表示坚持不会帮手。
田秀元乐呵呵的去取纸过来,然后一不小心纸滑下来,散落一地。
二妞哈的笑了一声。
武元笑着说,“这点事都做不好。”
田秀元假装没听见,把纸仔细捡起来,麻利的包好糖后,便站起身来拍拍衣服,笑嘻嘻的说,“嫂嫂,我弄好了。”
徐氏摇头,“哪有弄好,你得把糖给武元,交待下田武元,都有些什么,要给谁,给多少。交待完了,再把多出来的纸放回原处,把簸箕整好摆好。你不整理好这些首尾,难道你做完事了还指望别人帮你再做一次不成吗?。”
田秀元立刻把糖递过去给武元,想了下,她全忘记自己是怎么装的糖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呃,武元你带回去给他们吧,是什么你自己说。”
“嘿嘿嘿,我看你在这里做三个月都学不精。”田武元高兴的大笑。
田秀元不理他,弯腰去收拾簸箕,边收拾边问,“大嫂,嫁人了就这么操心啊?”
徐氏叹气,“当家作主了自然不是小孩子,你男人出去累了一天,你体贴点就不要喊他帮你做这些琐事,也没有多累。你儿女还小呢,不懂事,要是急事,就全得你自己一个人做。要是不急,有时间同他们吵吵闹闹的,就可以喊孩子们帮手。”
二妞快言快语的说,“三姑你嫁过去就单独过日子,再怎么同三姑父吵也不怕的,只要不当着吴家阿婆就成。”
田家阿婆也大笑,倚老卖老的说,“二妞一直跟我亲,都提醒你注意避开婆婆,你到时候真的要注意这一点。”
“亲不亲是一回事,自己家的孩子又不同。自己家孩子再错都可以原谅,媳妇又不同。”徐氏没好气的说,又仔细提点道,“吴家阿婆比二妞阿婆要精明能干得多,你有什么事同她对上了,要是要你做些家务事农活之类的,你直接听她的,反正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要你做。要是说什么钱财上的事,你就说都是玉山当家作主。要是说起那些姐妹亲戚们的事,你就说你不懂,不要多话,不要快嘴快舌得罪人。”
田秀元嘿嘿笑着,“要是以后二妞嫁人,是不是也不能多说话?”
田武元哈哈大笑,“你这种火暴脾气,吵架有理都吵不过别人,她哪有你这么逊。她到时候自然不用担心这种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呃,你脾气好,你的脾气也差得很,你就好说我。”田秀元立刻反驳田武元。
徐氏哼了一声,“这样吵架,肯定是吵不过人家了,人家平时就是好脾气的名声,你是坏脾气,你还好意思提别个,这不是递刀给别人砍你。”
此时天已经全黑,徐氏便催田武元快点赶车回乡下。田武元埋汰田秀元得兴起,便不情不愿意的应了声。
田洪元这时正好回来,看到田武元几人,立刻笑着说,“二妞回来了,这么晚了,武元还辛苦回去做什么,大家打个地铺过一晚,明天再回去。”
徐氏白他一眼,“武元年年轻轻的,吃了苦算什么,你自己不会划算,不要耽误他。他今晚回去,明天的时间就空出来了,做什么都可以。要是明天早晨回去,又浪费了大半个上午了。”
田洪元讪讪的说,“我这不是怕他累着吗?。”
徐氏跺脚便拉着二妞进屋了,“随便你,你自己的弟妹自己教。”
田洪元尴尬的说,“哎呀,你们大嫂心是很好的,就是脾气不是很好。”
田家阿婆却没给他好脸色,也板着脸边跟着徐氏进屋,边劝徐氏莫要生气。田秀元也说了几句兄长后跟着进屋了。
田武元挡住田洪元进屋的道,揶揄的笑道,“老娘生你的气了,你还是小心点好。我本来是打算要送些糖回去给老头子的,不过我还是有些怕你二话不说便打人。秀元同老娘拉不住你,我要不要留下来呢?”说罢,他右手托住下巴,作沉思状。
田洪元怒道,“我哪有二话不说打人……”说着说着他有些心虚,便不出声了。
田武元嘿嘿乐着说,“我是回去了,秀元同老娘会在这里,二妞三多也回来了。估计嫂嫂今天是不会理你的,哈哈哈哈。”
田洪元很是恼火,他这几天低声下气的天天煮吃的给徐氏,徐氏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脸上肿肿的天天开店,来一个人就诉说一次他的不是。他自己不也是被打了吗,明明被打得更重些。
徐氏抱了床单与被子给秀元,让她铺床,又让秀元先烧水,让她侍候田家阿婆,禁止田家阿婆帮手,然后便拉着二妞去问东平。
二妞很详细的说了在李玉山发生的事,当然也向徐氏投诉了东平要她接受别人道歉时她的委屈,但是东平好象更委屈的样子。
二妞的性格,自然是不屑得在这事上说什么假话,肯定是真的。徐氏很是恼火,“你被人轻薄,他应该替你讨个公道才是,怎么能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过去了,他怎么能这样子。”
二妞板着脸不说话,她知道等一会徐氏就会骂她了。
果然徐氏发了一通牢骚后,又开妈说二妞,“他是你哥哥,你是妹妹,你就不能当面让他一下,过后讲他不行吗?。”
果然来了,若是东平先回来,从他嘴里说的事,不知徐氏会怎么讲自己呢,二妞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说,“我怎么让他啊?轻薄我的人道个歉,我就得赔着笑脸接受啊?你教我,你教我怎么办。我若是当面让他,他定会觉得万事没发生。难道让我过后再去找他说话吗,没事找他说事,好象我管教他一样,他是哥哥哟。再说,凭什么外人欺负我,他是哥哥不替我打抱不平不说,还觉得我不接受道歉丢了他人了。哼,他嫌我这样的妹妹丢人,象他这样的兄长,我还觉得他丢人呢,那些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没用呢。”
徐氏也是烦躁,田东平这种软弱的性格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田家的人个个都受不得一点气的,一点小事都能暴跳如雷,二妞三多两个小的,脾气也是大的,她自己打死也不能这样处理这事。
若是女孩子被人轻薄了,就这样一言揭过,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的说轻薄话了,居然让自己的妹妹这样就接受道歉。圆场的话旁边的人自然会说,做亲哥是绝对不应该这样就轻易揭过啊。这事却不能怪二妞,再说了,就算是同窗,当时不给面子,过会可以再结交,但是被人说轻薄话这种事,却是不能时时提在嘴上的。
徐氏冷静了下,又开始安抚二妞,“二妞,这事不能同你父亲讲,讲了他估计又得很生气骂东平。你去同武元秀元和你阿婆都讲一声,让他们不要说。东平一向话少,只要你不惹他,这事他不能说。”
二妞答应了,“他们带着我们出去玩的,碰到这种事了,他们也有错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不能随便乱说的。倒是哥哥,他会不会说啊。对了,阿婆说得给他说亲了,怪你还没给他说亲呢。阿婆说娶媳妇进来是同你一起过的,得你发话才行。”
徐氏提到这事就有些烦,“我们家条件就这个样子,娶媳妇肯定是顾上了这头,顾不上那头的。上次那事明明个个都是为东平好,武元把自己的地都让出来了,真是好得不得了的亲事,他还不愿意,我也不知他想要什么样的亲事。”
二妞同情的点头。
徐氏继续牢骚,“少年人想娶个漂亮的很正常,也要看个人有没有本事,养不养得起。你看你三姑父喜欢三姑得不得了,他自己有本事就可以娶,你看换一个人,家里同不同意娶三姑。要是我安排了东平的亲事,他过得不好,肯定个个都要怪我。你明天就同你阿婆讲,你的嫁妆自己能备齐,三多我还有时间准备聘礼,我不指望东平两口子象当年我同你父亲这样帮衬家里。东平只要一娶了媳妇就分家,我看不看中不要紧,关键是东平自己喜欢。他们自己过日子,就算他媳妇以后骑在他头上做窝,我都不会管的。”
二妞哈哈大笑,笑完了说,“呃,他又不是憨头,被媳妇在头上做窝不可能吧。他要是女孩子就好了,女孩子只要漂亮听话就行。”
徐氏拍了二妞一下,对这话嗔怪不已。
二妞模模自己头,“好重的手,我又没说错,你打我为么事。”
徐氏叹气,“他再怎么样,也是你哥哥,哪有你这样讲话的。”
二妞很不服气,“现在不是只有我同你这样讲吗,又没有外人,说话只有你知我知,都不能讲一讲真心话啊。”
母女俩躺在床上说着说着,二妞就睡着了。
徐氏拉二妞起来洗了澡再睡,二妞死也不肯,徐氏也就算了,把她抱到同三多并排睡着,给他们俩都掖了下薄被。
田洪元被田武元堵在门外冷嘲热讽了半天,后来也大声说,“好了,你这是对兄长的态度,真是没得家教,你不是要回去的吗,天黑成这个样子了,你也不怕。”
田武元嘿嘿笑着跳开,跳上马车才又说,“不是不尊敬你,我主要是帮大嫂说话。大嫂好脾气,好欺负。二妞的脾气大得很,你这种态度,小心二妞天天板着脸不同你说话。”
田洪元被田武元挡着说了好久的话,等他关好铺子里进到屋里时,二妞早已经睡着了,昏暗的油灯下,徐氏还想着心事。
田洪元见到二妞同三多并排香甜的睡着,徐氏皱着眉头不乐的样子,心里立刻便软了下来,低声下气的同徐氏道歉,保证说以后再不打人了,不管是孩子们还是徐氏,保证绝不再碰一个手指头。
徐氏还是不理他,田洪元便又道歉,说要给她再去打一副金镯子和金耳环。
徐氏不屑的哼了一声,“二妞给我的那套头面,不知可以打多少。”
田洪元陪着笑脸,“二妞的心意是二妞的,我的心意是我的,本来十几年前就该给你打的。要是手头钱还有多,金钗我也帮你打几支吧。”
“你从哪里弄的钱,你还敢攒私房?铺子里的钱全是我的,你的俸禄都不够你自己花。”徐氏顺手砸了了个枕头过去。她一想到自己跟着田洪元过了十几年操劳的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们个个都听话,却无缘无故的被他打,便觉得气还没有消掉。
田洪元接着枕头,陪着笑脸说,“不是攒的私房钱,有拐子来拐小孩子,我们几个同僚运气好,居然撞破了这事,小孩子家里家来谢我们,人人都有份。上头也奖励我们,说这事不好声张,怕引起地方上慌乱。对了,你得看紧二妞三多,小心被拐子拐走。还有秀元,也要提醒下。”
“你自己打地铺去睡吧,我就不管你了。”徐氏没好气的说,又抢白田洪元道,“二妞警觉得很,不用你操心。三多我肯定是要管的,上次二妞也提醒过我,说要看住他。至于秀元,她这种火暴脾气,哪个生人能近身,只要人家不是打着李玉山的旗号来约她,应该就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