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叔欲言又止,似乎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在闲聊,所以,我也不能表现得太着急,便只看似不经意的追问了一句:“不过什么?”
范大叔四下看看,这会只有工人们在干活儿,刚才屋里电话响,一唯也进去接电话了,外面再没别人,他便压低声音说:“有一次我带孙女儿去公园玩,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两人还……搂在一起说悄悄话,看起来关系不一般,说什么我没注意听,因为怕撞到了尴尬,就走开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对劲,杨梅不是那种轻浮的孩子……可是,那个男的确实不是黄队长,我也从来没见过。后来,杨梅出了这事,我就觉得也许会跟那个男人有点关系。”
当然有关系
我差点月兑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小声说:“这件事您有跟警方提起吗?。”
范大叔赶紧摇晃着脑袋,再次压低嗓门说:“这种事可不敢瞎说,我无凭无据的,又没看清那男的长什么样,这一说出来不仅坏了杨梅的清白,黄队长也会吃不消,那还不找我拼命啊小姑娘,听听就算了,当我老头子说闲话呢。咳咳”
这大叔的确是在说闲话,不过他可找对了人。
我猜杨梅的确有和这个男人“约会”,不过他们约会的目的倒未必是谈情说爱。联想到黄队长说过杨梅弟弟生病,家里急需用钱的事情,现在看到杨梅的确是被人收买了,而收买她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男人。
对于这无意中得来的消息,我当然很在意,所以,也装做很八卦的样子问:“您记得那男人大概长什么样子吗?。”
这种“活儿”要是一唯来做,就擅长多了,可惜,一唯这会不在。
幸好这范大叔本来也没什么防备,再加上也许正因为我不是他们小区的人,所以,他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至少不会传到黄队长耳朵里去,所以,他配合的回忆起来,小声说:“个子好象不是太高,比伊先生矮一点,挺瘦的,脸色很苍白,他戴着帽子,隔得又远,我没敢走进去,也看不太清楚。”
“年龄呢?大概多大?”
“看起来应该比杨梅大很多,至少十来岁吧,那人看起来挺成熟的,穿得也不错,也许是哪个大老板也说不定……”
说到这范大叔发现自己又说溜嘴了,忙咳嗽一下,尴尬的说:“我又瞎说了,杨梅这孩子不是这样的人,真不是”
突然发现这个范大叔是一个很高明的八卦者。
一边说着“八卦”,一边自己又否定,反正你要是传出去了可和我没关系,我都已经说了不是了,你还传,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我心底无比汗颜,脸上不得不露出笑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您是在哪个公园看到的?应该不是在附近吧?。”
范大叔笑了,说:“当然不能是在附近了,那要让黄队长看到还得了,黄队长虽然很疼杨梅,但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真的火起来……黄队长可是当过兵的”
我陪着笑笑,没说话,他意识到自己说跑了题,忙说:“在城北的情人园,我家女儿住在那边,我是周末过去看看孙女,这不……就凑巧碰上了。”
这时一唯在屋里叫我,正好,该问的我也问得差不多了,便回头礼貌说:“大叔要不进屋里坐着等吧,外面这么冷。”
范大叔忙摇手,说:“不了不了,这还一会功夫就完了,您进去忙吧,没事。”
见他实在不愿意进去,我也不好勉强,只好自己进了屋。
一唯忙说:“刚才原奇来的电话。”
“他查得怎么样了?”
“他说他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城北的一家咖啡厅,一个是广场,广场上没法打听,但咖啡厅的人说杨梅的确是去过,因为当时他们还把她当成去应聘的服务员了,所以有印象。她是一个人先去的,随后去了一个男的,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很讲究,看起来很绅士。”
“那就对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
一唯奇怪的看着我,问:“怎么?你也知道这事?”
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外面的范大叔,说:“刚才这位大叔也有提到,曾经看到杨梅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举止还很亲密。”
一唯微微张了张小嘴,又闭上,独自消化一会,才说:“那么这个男人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再次点头,说:“只是很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他和杨梅的死,肯定有关系。”
一唯迟疑起来,问:“那我们……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警方?让他们把案子破了,也许就不会陷害子风了吧?。”
我忍不住轻轻拍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傻呀那王欣悦是明摆着要陷害子风,而不是破不了案,当然不能跟她说了。”
一唯扮个鬼脸,随即又消沉起来,说:“我只是不想子风这么被动,如果真的得罪了这些警察,如果整个A市的刑警队都跟我们做对的话,那我们的日子可没法过了”
我也叹气,的确如此,原来一直和李瑞他们不分彼此的“警民合作”,现在一下子,突然被警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欲不择手段除去而后快,这种感觉当然不好,非常不好
但是,也许这只是某个人的意志,并不会发展到全A市的刑警都视子风为对头的地步吧?最起码,像何俊他们这班曾经的兄弟,都还是会力挺子风,更不会加入到陷害他的行列中来。
这样一想,又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
我安慰的说:“等这件事了结之后,也许你们和警方的关系又能恢复了,现在只是非常时期,个别人作怪吧。对了,现在我们要不要告诉子风,原奇查到的线索?”
一唯想了想,说:“让他多睡一会吧,反正也不急这一会,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又要守在这……”
一个调侃的声音从我们头顶上传来:“可惜我已经听到了。”
我们抬头,就见子风靠在二楼的楼梯口对着我们坏笑。
一唯不满的说:“伊大侦探什么时候有偷听的嗜好了”
子风一边走下来一边说:“没办法,我精神太好想下来走走,结果就听到两位美女在说话,又不便打扰,咳咳,就只好暂时靠边站了。”
一唯笑了,说:“你就睡好了吗?这才几个小时呀,午饭时间都没到。”
“没事,已经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了”
子风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几下,以示自己毫无困意。
然后,在一唯旁边坐下来,问:“怎么,原奇有消息了?”
一唯点头,说:“刚才云兮也听管理处的大叔说了,和原奇的消息一致,就是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陌生男人,最近和杨梅有过接触。”
“哦?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子风转而看向我。
他可能以为我亲自听范大叔说的,消息会知道的多一点,我微笑着说:“可惜那大叔也没看清楚,就知道大约四十来岁,说比你矮一点,可能170-175CM的样子吧,偏瘦,肤色比较苍白。”
子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形象似乎和他脑海中的某个人对上了号,但是他没急于说出来……
一唯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有些急了,问:“怎么,你觉得象谁吗?。”
子风笑了一下,微微摇头,说:“单凭这几点,也无法确定是谁,那么原奇呢,他怎么形容的?”
一唯说:“原奇的意思准备私底下请那咖啡厅的服务生给画个像,不过在等对方下班。”
子风微微怔了下,颇有几分赞赏的意思,说:“这小子,看来还很熟悉侦探的工作嘛。”
一唯说:“那是,我听珊珊说的,原奇很迷侦探小说,这应该才是他会跟原彬他们来我们这过平安夜的原因,倒是上次被原彬误解了他。”
子风点点头,忽然问:“沈博走了?”
一唯和我对望一眼,有点不安的说:“是的,一早瑞切儿就来把他接走了,当时你刚睡,我们就没叫你。”
子风并没觉得奇怪,倒是说:“也好,在这里的确是危险一些,有瑞切儿照顾他,可能会更好。”
“可是……”
一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了看我,又问子风说:“你觉得瑞切儿会不会被人收买?”
子风未置可否的说:“怎么呢?”
一唯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我们现在担心,她会让沈博提供对你不利的口供……”
子风笑了,拍拍她的脑袋,不在意的说:“不是说过么?不管是你们还是沈博,都可以这样做,没有太大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那到时候不是对你很不利吗?。”
“别说沈博是一个精神受过严重创伤的病人,证词会不会被采信很难说。就算他是一个正常人,他最多也只能证明在那段时间他没跟我在一起,让我有做案时间,而不会证明说他亲眼看到我做了什么,因为那样就把他自己也扯进去了,瑞切儿不会这么傻。”
听子风这么一说,我和一唯原本担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只要沈博不是指证子风犯罪,那就构不成威胁,因为警方必须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子风犯罪,不然,无法指控。
现在子风要做的是,在警方找到证据指控他之前,先把这案子破了,找到真凶,也找到足够的证据,并且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当众公布出来,让警方无法再暗中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