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不语好春色,冬去春来绿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在窗外叫着,吟着欢快的曲子。
蓝琳哼着歌儿,将头发很简单的完成个马尾的模样,洗把脸,对着铜镜捏捏脸,还真有质感,又胖了几分呐,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哥哥,对她实在没得说,估计若不是她强烈要求,这床榻也不容许她下。
抽出许致远前行日子递给她的红木匣子,满眼都是小巧精致的饰物,那对用绿豆大小的珍珠吊坠,尤其可爱,拿在手上,又选个简单的翠绿色簪子,试着将背着的马尾巴给别好,免得又被晓芳那个鬼丫头笑话。
瞧着铜镜,手高举,想着许致远给她别头发的样子,可惜她压根就不是侍弄这长头发的料子,在弄了接近半个时辰之后,她揉着酸痛的胳膊投降,这簪子活像是跟她制气一般,她要它往东,它偏偏往西歪。
“啪……”将簪子扔在桌子上,姑娘我不插了,看看铜镜,这样扎着个简单的马尾看起来也挺不错的,清爽宜人。
正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就听得外面的门被人推开,哥哥的声音传来:“我暂时就住在这里,仁兄若不是不嫌弃,旁边还有个独门的小院,可以歇息几日。”
来客人了?蓝琳奇怪,哥哥自打来这青叶镇,从来都不许旁人来着院子,便是那县太爷,听远芳那张小嘴八过,也是被哥哥硬给拒绝掉。这来人倒是面子大,蓝琳顾不得没有挽好的头发,趿拉着鞋子,跳出门去。
正见着哥哥抬手请客人进来,这客人看起来三十初头,穿着普通的麻质衣服,正抬腿跨过门槛,似听到蓝琳开门的声音,他朝这边望过来,眼里带着惊讶,不过,一晃就过去了,对着蓝琳礼貌性的点点头,便转过头去,与许致远说着关于粮食的问题。
蓝琳见这男子,身材在唐代属于中等,偏瘦,光洁的下巴上泛着淡淡的青色,估计是刮胡子有段时日,眸子不算大,却相当的有神,望着许致远说话时,带着点严肃的感觉。从他含蓄有礼的态度,到整齐而干净的衣服来看,此人定然是个挺传统的人,说不定还有点呆板也不一定呢。
对于这样的男子,蓝琳向来缺乏兴趣,尤其这个男子的年纪对她来说,应该算是大叔类型的。不过,这大叔还算养眼,眉毛清晰却不特别粗浓,举手之间都带着点洒月兑的味道,有个稍显厚的嘴唇,倒也显得性感。
这样的感觉,倒是与先前那种严肃和传统的感觉不一致,目光落在这位大叔腰间的佩剑上,更令人不解的是,就在佩剑的旁边,另外还别着个酒葫芦,葫芦嘴上系着红色的细绳,细绳上挂着什么东西,距离远,这两人又走的快,一时也没看清楚。
来了陌生的人,自然少不得远芳这个八卦好事者。她靠到蓝琳身边,推推她的胳膊,下巴朝那大叔扬扬:“蓝琳姐,这人是谁?我怎么瞧得有点眼熟。”
蓝琳摇摇头,这人初看时觉得是有点眼熟,看的多了,这感觉倒是淡了。
哥哥并没有将这个大叔介绍给她们的意思,她们也没有问。
远芳摇着她的小脑袋,啃着她的指头,对着消失在独院里的身影,道:“你家哥哥真不厚道……”想起面前这人,不知何时也有了护哥情结,她将下面的话硬是咽下去:“好啦,别瞪我了,知道你家哥哥精贵成不成……对了,今天我们还出不出去?”自打昨日个,去外面转了个圈,又遇到抢劫粮食的事情,这远芳的心就飘到外面去。
蓝琳敲敲她的脑袋瓜子:“去,不过,是去哥哥的诊所。”
“真的?”远芳露出星星眼,她早都想去,作为一名大夫,见到有病人不能去看,这样的感觉忒不自在,她也提过,结果被许致远那个专制的家伙直接给否定。
“嗯。”蓝琳点点头:“哥哥太辛苦,你看他的黑眼圈又比昨日深了几许,眼里都是红血丝,估计昨夜又忙了一夜。”她身体好了许多,跟健康人基本没什么差别,得到的多了,自然就想着怎么报答,也心疼起这个哥哥。
远芳嬉笑着,将蓝琳要学医的事情,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有商有量,诸如如何通过许致远那一关,蓝琳从哪里开始学等等。后来石头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默默的站在远芳身后,不发言,只是默默听着她们两个人眉飞色舞的说着。
“我晚上就跟哥哥说,你晚上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去。”蓝琳总结发言。
远芳点点头,拉着旁边的石头,去她的小屋子捣鼓去了。
蓝琳一人无聊,擦擦藤椅,躺在上面,仰面朝天,瞧着头顶上的树枝,不知何时,原本干枯没有多少生机的树枝上,冒出六七个女敕绿的芽儿,在微风中轻轻地颤抖,透过树枝的间隙,仰望蔚蓝的天空,飘过一团洁白的云,像是个酒葫芦的模样,在微风的吹拂下,飘荡着,自在而潇洒,没有什么方向。
不知为何,在蓝琳的眼前,浮现起刚才那个大叔的面貌,他对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礼貌的点头,虽突然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有点惊讶,却并不轻视。蓝琳扎的马尾,在这女子梳鬓的古代,自然属于披头散发的类型。
就如远芳所言,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那种熟悉感,就如才刚刚见过不久一样,偏偏细看之下,又那么陌生,可这心跳总是骗不得人的,就在看到这个男人的酒葫芦时,她竟然心跳加速,脸上发热,身体这种奇怪的反应,让蓝琳怀疑,是不是那个倒霉的毒药起的作用?
突地,蓝琳想起今日个在巷道里遇到的那个面巾男,在面对他时,她也有这种反应,看他和哥哥谈话,应该是初来青叶镇不久,又谈到粮食的问题,难道,那个面巾男就是眼前这个大叔?那她误砸到他身上的痒痒散……是哥哥解得?
她倒是没看到哥哥有什么异色。这人啊,一旦心里有了怀疑,有了好奇,就怎么也坐不住,非想要去瞧个究竟不可。
悄悄地走向独立的小院,门只是虚掩的,手推上门,又缩回去,去房里将远芳早上送过来的炸饼子端着,万一被发现,也有个借口不是。
推开虚掩的门,步入这独院当中,这院子蓝琳瞧过一次,不是特别大,大概只有五十平方的样子,长着不少杂草,想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放轻脚步,走到这院子唯一的屋门口,猫着腰,向门缝里看过去,才瞅到个衣衫的一角。
“哗啦……”门打开。
“啊……”蓝琳跳到一边,捂住嘴,瞧着哥哥阴沉的脸,那目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他的身后,站着那个大叔,正端着茶水,望着她笑,那模样似乎又启了变化,不是严肃,也不是礼貌,大有看热闹的嫌疑。
蓝琳瞪他一眼,他笑得更是夸张。
许致远一掌拍在她的头上:“干什么呢?”
“哥哥……好疼啊。”蓝琳捂着头,嘟着嘴,将手里的炸饼子往前一递:“这不是看哥哥没有吃早点,给哥哥送饼子来吗哥哥不表扬也就罢了,还打妹妹,我不干啦。”撒娇,将黑的说成白的,说痛,这是以往在现代时,对付哥哥的不二法门,现在,对着这个唐朝的哥哥,也是百试百灵。
许致远瞧着眼前耍赖皮撒娇的妹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轻揉刚才被他打过的地方:“好啦,知道啦,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这般顽皮,你也不怕公子笑话。”刮刮她的鼻子:“行了,你也别偷听了,正好这几日病人很多,你身体也养的差不多,明日里带着晓芳和石头去诊所里帮忙,免得又跑出去惹祸。”
“真的?”蓝琳抬眸,兴奋,故意不去听最后那句惹祸。
许致远点头,蓝琳欢呼一声,
蓝琳跟着许致远进门,这屋子不大,仅仅有十个平方的样子,也就支的下一个软榻,一把椅子而已,摆设及其简单,墙壁倒是弄得齐整,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挂着三幅画,一副泼墨上水图,一副众人祝酒图,还有一副看不大真切,依稀看来是个人的模样。
没有地方坐,她便跟着自家哥哥爬上塌,盘膝坐在哥哥身边,听着哥哥和这个大叔继续交谈。从这交谈中,蓝琳倒是证实她心中的猜测,这青叶镇的县令大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他的顶头上司还有朝廷派来的放粮官,串通一气。
对外将镇子上有病的百姓召集起来诊治,其实不过就是不想太多的消息传出去,又可以在外面得个好名声。至于县里常备的粮食,被这青叶镇的县令贪污不少,关键时刻,就少了数目,这还不算,为了掩盖贪污的事实,这位县令从自己的上司那里借来差役,扮成土匪的模样,抢劫其它百姓的余粮,填补漏洞,给朝廷上报,倒是成了周围百姓自愿自发的。
“啪……”许致远一拍身下软榻,气得眼睛都是红的:“这些可恶的吸血鬼,太白兄,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一道闪电劈过蓝琳的脑袋,她试问自己的耳朵没有任何问题,这这这……太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唐朝大诗人,她们自小念着床前明月光的作者,李白,别名便是李太白,不会,这么巧吧……
蓝琳发呆的望向面前微笑的大叔:“哥哥,他……他叫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