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星点点,春风居然也能透着丝丝的凉意,月光打在旁边朱红的栏杆上,透着斑驳的影子。
蓝琳抱着胳膊,坐在栏杆上,瞧着天上的月光,心思沉重,对于许致远所说的事情,她做不出任何的评判,心头乱成麻。
她该怎么办?她并不想伤害她想要珍重的人,对于这个杀父之仇,其实她并没有多少的感触,就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对于那箱子黄金到底是傲霜放过去栽赃的,还是父亲真的有的,这不重要,这些东西在蓝琳看来,早都已经过去,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如果总是在纠缠过去,只能说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如果人死后有灵的话,想必他们也是想自个的儿女幸福的,而非是什么报仇之类的,杀敌一百,自损两百的事情。
可是,她很心疼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哥哥,就像是哥哥疼爱她那般,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离别和痛苦,不希望再次伤害一个爱她护她的人。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因为这件十几年前的往事,就这么放弃,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幸福的机会,真的需要吗?
“月亮啊,月亮啊,你看惯了这么多人间的悲欢离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办?”蓝琳看着天上的月亮,嘴角拉出苦笑。
伸出手,银色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落在她捧着的手心里,捧一缕月光,轻轻冷冷,银色的光彩,透过她的眸子,落入她的心间。
“月光啊,月光,你可知我的心思。”她捧着这些月光,呢喃自语。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清朗的声音:“这么晚了,还不睡?”
蓝琳不用抬头,她没有收回手,仍旧是原来捧住月光的动作,待这脚步声响起在她的身边,停住为止。
“你看着月光美吗?。”
“美。”
是呵。蓝琳笑着,李白的诗词里面,提到过月光的时候,的确很多,可以看出他对于月光的喜爱,或者是因为在那段最美好的学生时代,每日夜里,就在月光下,在天台上,看着唐诗宋词的原因,她喜欢这样的月光,在清冷寂静的氛围中,想着只属于她的小小心思。
“想什么呢?”李白问,他跳上栏杆坐在蓝琳的旁边。
蓝琳望着自个的手心:“没想什么。”
“假话。”李白很直接。
蓝琳转过头,望着正在抬头看着天上明月的李白,他腰间的酒葫芦早已握在他的手中,此时的他,正拿着酒壶,仰着头,清亮的酒线,映衬着月亮的光泽,跳入他的嘴中。
便是只看着这样的画面,都觉得是一种享受,清亮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的轮廓撒上淡淡的银灰。
“没有你酿的酒好喝。”他转过头来,明媚的一笑,将这月光都比了下去。
蓝琳看着他,看着他无比自然和清澈的眼神,似乎对于往日的事情,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懊悔,更没有一点点对她的解释,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他,那个洒月兑的李白,那个会喝着酒,对着月亮吟诗的伟大诗人。
突然,想起哥哥许致远红红的眼睛,抠入肉的指甲,那殷红的血,他的仇恨,他的痛,真的值得吗?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她一把抢过李白手中的酒壶,仰头,甘冽辛辣的酒入喉,带着冲冲的感觉。
咕嘟咕嘟几口咽下,她抹去嘴角残留的酒渍:“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给我的哥哥一个解释。”
李白望着她,没有说话,将目光转向别处,过了很久,才叹口气:“解释?如果解释有用的话,我又何必煞费苦心的帮你们兄妹这么多年,我承认我做错了事情,不该那么草率,让你的父亲,不过是替上司卖命的可怜人,推进大牢,将他推上寻死的路。当时我年轻气盛,又是刚出江湖,眼里自然容不得一点沙子,都于你的父亲,也就做的过分和苛刻了些。”
“你是说,那箱金子?……”蓝琳没有想到,在许致远眼里高大尊敬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白点点头:“是的,那箱金子确实是你的父亲截留的国库财产。”
蓝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他这个侠客当得好,为百姓,为国家又除了个贪官,或者说他坏,他害死了她和她哥哥的父亲,拆散他们幸福的家庭,将他们从天堂打入地狱?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在那里,看着阴暗的角落里,随着清风摇曳的小花。
“其实,你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更是个清官,在我发现这箱金子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些金子是上头要的,到时候会给他一些银子,他便可以拿这些钱,给那些贫苦的百姓盖些坚固的房子,他说,便是自己不做,上头的人也会找其他的人做,或许做的更过分,不如他便做了,也可以替百姓做一点事情。”李白说着,蓝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敬佩之音。
是啊,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可惜可叹,蓝琳能够感受到这个老实本分想要为百姓做事情的官员,在复杂多变的官场里,慢慢学习变通,他是那样的无奈,因为受制于上头,只能委屈求全,做出这般的选择,没想到,这人生唯一一次的贪,变成了他人生的终结。
他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很痛苦吧,对于一个非常爱惜名誉,以为百姓谋福利的而努力的人,却被他所努力的对象抛弃和鄙夷,这是何等的残酷,又是何等的悲哀。
这比蓝琳听到哥哥的父亲,是个十足的贪官,还要令她心痛。
扬起头,酒入喉,刺激着每一条神经,脑袋有点昏昏的,这火气自然而然的爆发起来,她将酒壶往地下一摔,跳下栏杆,踮起脚尖,拎起李白的领子,大声呵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随意的决定别人的命运,这国家自有法律,你这个诗人,操个什么心,啊?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才屁大点的孩子,也学人家佐罗,耍什么酷?啊,这世间复杂,哪有真正的黑与白,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往往都是灰色的,你知道吗,啊?”
李白望着她,随着她的胳膊摇摆,没有任何抵抗,很沉静,像是这月亮下的黑夜:“现在,我知道了。”
“现在知道?哼,我看你什么都知道,你有一点悔意吗,啊?我倒是看你潇洒的很,你知道我的哥哥,就是一直将你看做最尊敬的朋友的许致远,他将自己的手心都抠破了,他是那么信任你,爱戴你,真心的将你当朋友,结果呢,你做了什么?你耍他,你让他将自个一直恨的杀父仇人,当做是掏心掏费的朋友,你这伤,伤的比害死他的父亲,夺去他的天堂还要狠,你知道吗?。”
“我没有杀他。”李白言。
蓝琳冷笑,满嘴都是酒气,瞪着李白:“是啊,你没有杀死他,你却比一刀杀了他,还要狠,你让他名誉扫地,你让他生前所有珍重的一切,都成了个大笑话,难道,你难道可以舌忝着脸说,不是你吗?。”
“我很抱歉。”李白低下头,想要去拉自个被扯开的衣服,没办法,谁叫蓝琳扯得太凶,连他的胸脯都露出来。
蓝琳叫嚣起来:“道歉哼,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呃,她不是想要说出这么现代的词语,不过她现在脑袋混混乱乱,乱成一锅粥,像是底下有旺火在燃烧一般,咕嘟咕嘟的冒个不停,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说。
李白任由她这般发着酒疯,一片片的将他的上衣,扯成碎片,扔在地上,银色的月亮好似也害羞了般,躲入了一小块乌云当中,偷偷的看着这园子里的一切。
“你是个坏蛋,就是大坏蛋,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就好了,一切都不会存在,你也不烦你,我也不需要烦恼”
“不,你就不该来的这个世上,让我碰到你,你知道不?我一定要活着,我还有许多的风景没有看过,我还有许多的美食没有品尝过,我还没有找到一个能互相深爱的人,我要活下去……”
“是,是……”李白好言哄着,他可不想自个的衬裤,在某女的魔爪下,丧失掉。
蓝琳将他扯下来,抓住李白赤luo的上身,手心底下是结实的身体,生理上的反应,让她的脸腾的一红,热热的,就像被蒸着的鱼。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李白没有办法,扶着摇摇欲坠的蓝琳,生怕她这一跤下去,可是要跌掉大板牙的。
蓝琳拍开他的手:“谁喝醉了,我才没有醉,就这么点酒,也能喝醉我?姐姐我告诉你……”她很不温雅的拍着自个那不怎么大胸脯,拍的啪啪直响:“想当年,姐姐在酒桌上,三个大男人都被我喝桌底下去了,什么茅台,什么五粮液,什么郎酒,不再话下……我还告诉你,姐姐可以酒厂里的调酒师,获得过国家大奖的。”
李白瞧着蓝琳,都不知道她再说些什么怪话,只有前面似乎听懂了,在摘月楼里,这日子定然过的很苦,三个男人,要陪三个男人喝酒,然后强颜欢笑吗?怪不得性子会大变,那段时日,很难熬吧。
心疼,心痛,心悔,谁说他不后悔,如果时间可是倒流,如果需要付出一半的生命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他一定不会让它发生。
任由蓝琳雨点般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痛,没有她十分之一的痛,他完全都知道,知道这个可爱灵巧的姑娘,心中的那些纠结和矛盾。
既然如此,不如将还不深的感情,让他将它结束吧。
抱着蓝琳,送入她的房间,将她放在榻上,一点点弄顺她的发丝,心口很疼:“我明天就走,你和你哥哥保重。”盘旋在心口的话,终于说出,好似从他的心里生生的割去一片肉,很痛,痛的几乎忘记呼吸。
抬脚向门外走去,还未明亮的夜,等待着他去做很多事情。
身子忽然被抱住,是蓝琳的体香,传入他的鼻中,她的手捆住他的身体,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软软的:“不要丢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