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除了午饭时就再也没离开过房间,又不让如意在跟前服侍。
韩钺出去公干了,自然没人来打扰芳草,只是不免有些憋闷,她很想出去走走,无奈只能拘于小小的一隅。
她坐在窗前,一眼就能看见花园里盛开的花朵。芳草心想素素应付几天店里的琐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走之前她可是将什么都安排好。也不知丁夏在知晓她不在家会是怎样的反映。芳草又忆起他送来的那一大箱子的名贵礼物,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要来窘自己。丁家少女乃女乃的头衔她可是从来也没想过。怎么世上还有如此自以为是的人呢?
窗前飞过了一对五彩斑斓的蝴蝶,芳草伸出手去。一只蝴蝶竟然轻轻的停在她的指尖,芳草没有惊动它,心想定是料理花草多了,带着丝丝的香气所以才引来了蝴蝶。
“许公子请用茶。”如意端着小茶盘走了进来。
芳草扭头说道:“放那吧。”结果蝴蝶也飞走了,她见花姨娘正领着一个青衣男子匆匆从刘老爷的房里出来。
芳草见那男人手中提着诊箱,便问如意:“你们老爷的病又犯了么?”
如意回答道:“姨女乃女乃才传了蒋大夫给老爷瞧病呢。”
芳草点头说:“看来人这一生病总是件费神的事,病人难熬,这服侍的人也操心。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你们老爷病了几年呢?”
如意回答说:“快五年了。”
“哦,有些什么症状呢?”
如意道:“就是添了些喘症,如今用蒋大夫的药调理。时好时坏的,特别是冬春两季,每年都得闹上几个月。若是再添些寒凉就更是不得了了。”
芳草对于病症什么的也不大熟悉,毕竟不是大夫,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花姨女乃女乃照料老爷倒十分的尽心。”
如意说:“是挺尽心尽力的,合家上下哪个不称赞呢。”
到了傍晚时韩钺回来了,芳草终于在饭桌上看见了他。不过今天刘老爷没有出现,昨日那位小少年刘谕也没来。只有韩钺和芳草,两人随意吃了些饭菜便下来了。韩钺十分关心刘老爷的身子,询问了好些关于他的症状,跟前的丫鬟皆细细的回答了。
当询问到用什么药时,丫鬟只是回答道:“都是蒋大夫给开的,奴婢并不清楚。”韩钺才没继续问下去。
晚饭后芳草听说刘老爷卧床不起,只得又去看望了一回,道个晚安。花姨娘依旧在跟前悉心照顾着。
刘老爷见韩钺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情,对身边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贤侄说。”
花姨娘似乎有些不大乐意,又将药碗端了过来,一手扶着刘老爷的身子说:“老爷先用药吧,只怕凉了。不然妾身哪里安心呢。”
“你安心,你安心让我早日归西才是。”刘老爷突然发怒,倒把身边的人一惊。花姨娘惊得花容失色,显得有些急促不安,忙跪了下来:“老爷要如此责怪妾身,妾身哪里还敢为自己辩白,只求老爷要保重身子要紧。”
刘老爷发了怒,不免又大口的喘了起来:“下去是不是我的话不管用了。”芳草见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下了,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更应该退下。屋里只留下了韩钺陪在刘老爷身边。
走过了回廊,夜风送来香气阵阵,在苍茫的夜色里更显芬芳馥郁。
想到明日又将启程,芳草再无流连之意。此时草叶上已经沾满了露水,芳草的脚步极为的轻巧。走完了回廊正要转角时,突然看见几个人影晃动,有低低的私语声。芳草耳朵还算好使,听得有声音再说:“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向我汇报,要是出个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芳草心想是谁如此放诞,估模着声音似乎有些像花姨娘。她满脑子的疑问,这个妖娆的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呢?正在猜测时,只见人影正要往这边移来,芳草赶紧往旁边一闪,立马蹲下匿于一棵树后。
借着朦胧的夜色,芳草依稀见有一人影正在慢慢的接近刘老爷的屋子,接着将耳朵也附了上去,看来似乎想偷听里面的谈话。芳草大惊,怎么一家子也这样的防备?花姨娘这是要做什么,韩钺还在里面呢,难道是为防韩钺不成?人家可是锦衣卫的人难不成也要对世交打什么主意?芳草很想上前去探个究竟,正要轻步上前,不防有人将她往旁边一拉,芳草差点叫了出来。
她急忙扭头去看拉她的人,虽然不大真切,但看其身形应该是韩钺身边的那位侍从。
侍从在芳草耳边细声低语了一句:“请掌柜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
芳草本来想多问几句的,但转念又想这人同样是锦衣卫的,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悻悻而归。
屋里一盏油灯,如意已经熏好被子了。房中收拾得整整齐齐,见芳草已经回来,忙笑迎上来:“许公子回来了,要休息了么?奴婢去打水。”
芳草总觉得这刘家笼罩着一股怪异的气氛,特别是那个花姨娘,芳草是一点也看不透。她看了看如意,知道想从如意口中知道些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想了想便挥手道:“你去吧。”
梳洗了一回,芳草半卧在床上。屋里屋外皆是静悄悄的。夜色笼罩着的刘家看似平静却已经暗潮涌动,处处隐伏着算计。芳草又想到明日该要启程了,补足睡眠才是第一要紧之事,不能再去想花姨娘什么事。她将油灯吹灭,便躺下休息。
风渐渐的大了,听得后廊上栽种着的梧桐也沙沙作响,芳草心想千万不要下雨,要是下雨耽搁了路程,又得多留一日。只是翻来覆去的不怎么睡得着,今夜不能再失眠了,芳草握着胸前的珠子暗暗的许愿,赶快入梦,赶快入梦。
正是睡意朦胧间,芳草觉得有谁在推她,于是翻了身继续睡。可真的感觉到跟前有人,她试了好几次才睁开眼。一睁眼,屋里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她闻见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黑幽幽的就在床前。芳草吓得正要大叫时,那人开口道:“别叫,是我。”
芳草听出来是韩钺的声音,忙裹紧了被子蜷缩在角落里。心想大半夜的他闯到自己房里做什么,想她一个女子柔弱难道是想欺负自己不成?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芳草立刻提高了警惕,心想如果他来强的该怎么办,该寻一样东西将他弄晕才是,可惜手上有没什么武器。
芳草正在忐忑不安时,只见韩钺慢慢的模到了窗户边,将虚掩着的窗户给关紧了,然后将什么东西往窗户上一罩,屋里更加黑暗了,芳草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她觉得危险正向自己袭来,要是他真要用强,只能先顺从他,如果反抗太强烈,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月兑身,说不定惹火了他将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端,只好等他放松时再去抓住要害制伏于他。芳草心中已经有了计谋。
韩钺模到了桌前,正打着火镰,不多时便点亮了桌上的那盏小油灯。芳草见此举动,心想他到底要做什么?又惊又怕,心跳迅速加快。
韩钺将油灯移到了地上,然后拿出了一包不知什么东西,摊开来放在地上,此时对芳草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来辨认下这些是什么东西?”
芳草心想他是让自己辨认东西不是来欺负自己的?只是有些大惑不解,大半夜的怎么偷偷模模的就溜进来了。芳草只得披了外衣,轻轻的下床来。
接着昏暗的灯光,芳草才知道地上原来是一堆煎煮过的药渣,不过她不明白为何韩钺突然让她做这些,诧异地看了韩钺一眼,韩钺道:“帮我辨认一下这些是些什么成分,要快。”
“哦。”芳草听说只好照办。她蹲了下来,将那些药渣轻轻的翻开,接着昏暗的灯火慢慢的辨认着,由于煎煮过,到比干货时要好辨认一些,不过屋里着实的昏暗,实在有些费神。
芳草辨认了半天,韩钺在跟前问道:“怎样,能知道是些什么吗?”不跳字。
芳草道:“大部分知道,有一两种还不大清楚。”
韩钺道:“好,你将自己能辨认出来的告诉我。”
芳草低声答道:“里面有甘草、杏仁、陈皮、桔梗、半夏,还有两种我不大分得清楚。大概就是这些了。”
韩钺点点头道:“和我猜的答案差不多,不过里面有一种像是花朵一样的东西我着实认不得,你帮我看看。”
芳草翻寻了好一阵子才看见了三四朵花,形似喇叭,但已经煮过要准确的叫出它的名字来的确有些困难。
芳草将花朵拿到灯下自己端详着,迟迟没有开口。
韩钺道:“怎样,你也不认得么?”
芳草忙道:“你别急,我再细细的瞧瞧。”她正想尝一点,看看有些什么味道。哪知韩钺阻止了她这个举动,摇头道:“别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