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帮夫运 第八章 皇宫中的秘密

作者 : 米恩

见完楚玉枫,时辰正好来到午时,宁夜洛索性带着玄凌菲去外头用膳,省得回府还得多个陆清横在两人之间。

“菲菲,你想吃点什么?”虽说案子未解决,可两人难得独处,仍然让宁夜洛勾起那好看的唇,难得的好心情。

“都行,吃你想吃的就好。”她对吃的本就不挑剔。

宁夜洛也知她的性子,当下便说:“不如我们出城去?”

“出城?”她挑起眉。

“城外有间食肆,名为吞云,建于蓬莱山旁的腾天瀑布边,不仅景色绝美,味道也是一绝,想不想去瞧瞧?”

玄凌菲回到皇都已有数月,出门的次数却是十根手指数得出来,虽说她生性喜静,但仍有好奇之心,最重要的是看和什么人出门,于是点头。“好。”

见她颔首,宁夜洛笑开,扶她上马车,便驾着车往城门去。

马车缓缓而行,却在靠近城门时被拦了下来。

城门的侍卫先是看见宁家马车上的家徽,再看车夫竟是宁夜洛本人,顿时傻了眼。

“怎么回事?”宁夜洛见他发愣,主动开口。

侍卫这才回神。“是皇后娘娘回城,太子殿下前去迎接,凤驾就在一里外,还请宁大人稍等片刻。”

经侍卫这一提,宁夜洛才想起几日前,皇后娘娘去了城外的皇觉寺替已逝的追云公主阎柔绚上香,今日刚好回城。

“菲菲,我们刚好遇到皇后娘娘回城,要不我先送你去客栈避一避?”皇后凤驾行经之处,沿途的百姓都得行跪拜之礼,直到看不见凤驾为止,他舍不得玄凌菲受苦。

她摇摇头,下了马车打算与他一块跪迎。“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少?”

一句话让宁夜洛唇角倏扬。

玄凌菲这是在告诉他,之后她嫁给他,成了他的夫人,进宫跪拜自然是家常便饭,这让他很愉快,非常愉快。

凤驾很快到来到城门,两人和一旁百姓一起行礼,静静等着凤驾离去。

“若是累了跟我说一声。”他不舍的看着她跪在尘土上的双膝。

“我不累。”左右不过半刻钟,能多累?玄凌菲觉得好笑,心头却是极暖。

凤驾很快便从两人面前经过,跟在后面的是太子的车驾,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未坐马车,而是骑着马,且一眼便认出人群之中的宁夜洛。

“夜洛?”阎阳煦诧异的唤着。

“太子殿下。”宁夜洛朝他行礼。

皇宫有多名皇子,他与三皇子最为友好,与其他皇子的交情也都不差,阎阳煦会直呼他名讳并不奇怪。

“你怎会在这?”阎阳煦示意队伍前行,自己则下了马。

“打算带未婚妻去吞云用膳,没想到会遇上皇后娘娘的凤驾。”宁夜洛如实说道。

“未婚妻?”阎阳煦看了他身旁仍行着跪拜之礼的女子,温和的说:“我怎不知你定了亲?既是你未婚妻,便起来吧。”

“谢殿下。”玄凌菲也不矫情,站起了身。

在她站起身那刹那,阎阳煦却愣住了。“这是哪家的姑娘……”

玄凌菲戴着帷帽,遮去了面容,可那一身气质却和皇都里的女子迥异。

“玄府的二姑娘,玄凌菲。”

“玄府的二姑娘?”阎阳煦又是一愣,想起了袁国公嫡子袁瑞卿前阵子那大快人心之语……若他没记错,眼前这女子就是让那毒害丈夫的袁氏秋后问斩的姑娘?

“原来是玄二姑娘,久仰大名。”

玄凌菲仅朝他点头示意,并未多说话,似乎对太子竟知道她这普通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那反应让阎阳煦挑起眉。“夜洛,你这未婚妻……倒是挺特别的。”

知道他的身分却还如此淡然,若不是胆子大便只能用特别二字来形容了。

宁夜洛笑道:“菲菲性子较淡,还请殿下见谅。”

阎阳煦又望了玄凌菲一眼,却看不清那帷帽下的容貌,最后才笑道:“罢了!有空找你喝茶,先走一步!”

说罢不再停留,追着凤驾而去。

如同玄凌菲的估算,凤驾不过半刻钟便离得远了,宁夜洛扶她上马车前,替她揉了揉腿。

“可会痛?”他是真舍不得她跪。

“痛是不痛,倒是饿了。”玄凌菲知道,若再让他纠结此事,她今儿个是甭吃饭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宁夜洛忙道:“你坐稳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玄凌菲弯起笑。

吞云就在官道旁,那山路也不算艰险峻峭,称得上平稳,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食肆。

玄凌菲一下马车,便让眼前的景色给震撼住了。

她就像是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耳边是瀑布从高空冲下的水声,随着山风吹送带来微凉的水气,雪瀑沿着山壁冲下,而山顶那未融的白色霜雪犹如一件广阔巨大的铠衣覆盖在错落起伏的山峦上,连绵到了无垠遥远的天际。

视线最远端的山影彷佛与蔚蓝色的天空融合在一起,彷佛披着一层朦胧轻纱,而近处的山势却陡峭万分、有棱有角,像是一位鬼斧神工的大师用一辈子心血雕琢出来、充满层次的宏伟雕刻。

最为震撼的是,远处山巅旁散布着一块块如纱一样缓慢移动着的薄云,小的薄云约莫与一座宫殿一般,大的薄云完全像是一件冰之纱衣,遮住了蓬莱山的山巅,这片天有多宽,它就有多广。

“可有让你失望?”宁夜洛见她瞧到呆愣,忍不住弯起了笑。

要看见菲菲震撼的模样,可是难得。

玄凌菲收回了目光,看向他。“谢谢你带我来。”

若非有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象。

“傻瓜!谢什么?”宁夜洛瞪了她一眼。“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若喜欢,我便常带你来,可好?”

“好。”玄凌菲扬起了笑。她是真心欢喜。

看着那掩在帷帽下的娇颜,他忍不住抱怨。“菲菲,下回与我出门可否不要戴这些碍事的东西?”

他喜欢看玄凌菲,就算她面有残缺,可在他眼里仍是最漂亮的姑娘。

“不能。”玄凌菲一口回绝,见他面露失望,才又道:“现在还不能,爹爹吩咐过我,只有认亲之后才能在人前露出我的脸,待我找到亲人后我便不戴。”

她不明白爹爹为何会如此慎重的交代她这事,但这是爹爹的吩咐,她得听,且也一直做的很好,只除了在宁夜洛面前。

认真说来,他是除了爹爹、小昭与子莫之外,头一个见过她长大后真容之人。

儿时她戴不住,时常被爹爹责罚,后来认识了宁夜洛,那一回她不小心落了面纱,再后来两人重逢,他又一次扯掉了她的面纱,说起来,两人的缘分还真是妙。

宁夜洛听见此话后,却是拧起了眉。“认亲?亲人?”

他为何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已经回玄府寻亲了吗?

“先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夜洛点头,两人这才进了食肆,点了几道招牌菜,玄凌菲刚吃一口,双眸便是一亮,忍不住低呼。“好吃。”

她不重吃,对她而言,能填饱肚子就好,却没想到这小小的食肆做出来的食物,竟好吃到让她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肚。

宁夜洛见她喜欢,自然欢喜,又夹了满满的菜到她碗里。“好吃就多吃点,若是喜欢,我让人天天煮给你吃。”

玄凌菲是真饿了,专心在眼前的饭菜之中,只当他在哄她,直到吃饱喝足,宁夜洛才问起她方才所说的话是何意。

玄凌菲这才将自己不是玄学绍亲生之事告诉他。

宁夜洛听完很是诧异。“玄二叔让你回皇都找亲人,直到找到亲人前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世?那你怎会……”

“你不是外人,为何不能知?”她挑眉反问。

一句话让宁夜洛安了心,忍不住道:“菲菲,你其实挺会哄人的,外头那些人真是瞎了眼。”

他的菲非哪里不懂人情世故?哪里会不通情理?她不过几句话就让他身心灵舒坦得不得了,明明就是个体贴的姑娘,那群家伙真是不识货。

“我只是说实话。”玄凌菲不懂。

她纳闷的模样让宁夜洛忍不住低笑出声,情不自禁想将她搂入怀中。“菲非,我想亲你……”

这想法在他心里很久了,可两人见面,每每都有他人在,不是在命案现场,就是有陆清那家伙搅局,再不然便是有玄小昭和玄子莫那两个护着小鸡的母鸡,好不容易将人给拐出城,且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不想放过这大好机会。

他的直接让一向处事不惊的玄凌菲俏脸微微发红。“我戴着帷帽,你要怎么亲?”

虽然害羞,但她并没有拒绝,而是点出了重点。

“这有什么难?”宁夜洛勾起一抹邪笑,揽过她的腰,微挑起帷帽外头的薄纱,让她那精巧粉女敕的菱唇显露出来。

看着那微启的粉唇,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倾身一吻。

两唇相触的刹那,玄凌菲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麻瘫软,一颗心彷佛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这陌生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顿时有些慌,下意识便想推开他。

宁夜洛怎么可能放开她?

手臂收得更紧,让她紧贴着他,双唇辗转反恻,爱怜的轻吮着那甜如蜜的小嘴,霸道的探入唇舌,勾绕着她柔软的小舌,极轻的、占有的吮咬着。

他这举动无疑让玄凌菲身子更软,这是两人初尝亲密之举,她从一开始的无措、心慌,到慢慢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纤臂不由自主勾上他的颈项,甚至试着学他,用自己软糯的小舌圈绕着他……

她这番动作让宁夜洛身子一震,吻得更加的激烈,像是要将她给揉入骨子里一般。

相拥的两人,彷佛能这么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两人沉浸在只有彼此的氛围之中,完全不知厢房外的窗缝旁,有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自从“采花贼”楚玉枫落网后,便再也没有人失踪,皇都百姓惶惶不安的心也渐渐稳定下来,只有宁夜洛和玄凌菲知道真正的凶嫌根本还未抓到。

百姓们都认为楚玉枫就是凶手,若要证明他的清白,只有抓到真正的凶嫌,只要凶嫌再次犯案,便能证明楚玉枫并非真凶。

然而打从将楚玉枫关入大牢后,一切风平浪静,那凶手竟未曾再犯案,似乎杀害常金凤之人真是楚玉枫。

但玄凌菲十分肯定不是他,宁夜洛信她,于是两人商量过后只有一个决定,那便是——  等。

他们相信凶手定会再犯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于是打算将计就计,让凶嫌以为他们将楚玉枫当成真正的凶嫌,在这段时间暗中持续调查,好找出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宁夜洛没事可做,每日除了上下朝便是缠着玄凌菲,今日也不例外,一回府便往玄凌菲的院子跑,然而——

“玄二姑娘,我心仪于你。”

他尚未踏入院子,便听见这句赤果果的挑衅,这让他挑起眉,正要上前,却突然有人将他一拉,把他拖进一旁的树丛。

他转身一看,竟是玄子莫,正要开口,一旁的玄小昭却朝他比了个嘘,接着朝他无声用口形道:“小姐说她会处理,让我们先退下。”

让他们退下?但他们为何连他都给拦下?

宁夜洛沉下眼眉,却见玄子莫朝他摇头后又用下巴努了努前方,他俊眉一拧,这才看向前方石桌旁面对面的两人。

“多谢你的美意。”玄凌菲语气虽淡,却是十分的真诚。

她从未想过陆清会喜欢她,并非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从小不讨人喜欢的经历让她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所以她连想都不曾想过,若不是宁夜洛三不五时在她耳边叨念,要她离陆清远一点儿,她也不会发现他的心意。

她心有所属,自然无法接受他的心意,与其害他白费力气,不如将事情给挑明。

她的回应让陆清俊秀的脸庞微黯,心里那一丝期望如同微弱的火花般熄灭。

她的态度与回应,似乎已说明了一切。

“你不会接受我,是不是?”他沙哑的问。

“很抱歉。”玄凌菲敛下眼眉。

陆清极好,可惜两人并无缘分。

玄凌菲的直接让他露出一抹苦笑,沉默了会儿,他又问:“宁夜洛有什么好?”

一提到宁夜洛,她便想起那日在蓬莱山上的一吻,唇忍不住微微勾起。“他很好,样样都好。”

爱情很盲目,就如同那日她问宁夜洛她是否值得他这般对待,他回答她不知道的道理是一样的,她也说不出宁夜洛什么地方好,她只知道与他在一起她很安心、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这答案无疑让陆清的心情更差,但他又能如何?

“我明白了。”苦涩的站起身,他语气仍然温和。“既然你选了他,我祝福你,倘若哪天,你后悔了,我依然等着你。”

这是他的情意,即便她心有所属,他依旧放不下这个特别的女子。

“陆清……”

玄凌菲想告诉他不必等,身子却突地被一道黑影揽入怀中,紧接着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句霸道的宣言——

“她永远不会后悔,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夜洛将她藏在身后,眯起一双俊眸,宣示主权似的看着陆清。

陆清见此还能说什么?掩去心头的落寞,他对宁夜洛道:“既然凶手已落网,案子也破了,陆某也该离开了,今日便向两位告辞。”

刘梅那边也没有动静,他已没有借口留下。

要说这阵子有什么开心事,肯定就是这件事了!宁夜洛沉下的俊脸顿时一松,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笑脸。“慢走,不送!”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宁夜洛还这么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环抱着他心仪之人,那画面只要是有血性之人都忍不了,陆清再温和也是个男子,自然不愿多看一眼,只能落寞的转身离去。

宁夜洛的直接让玄凌菲很无奈,却也只能看着陆清离去的背影,无法多说什么。

直到看不见人,宁夜洛才低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菲菲,我真的样样都好?”

他还不知道他在玄凌菲心中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

见他一脸掩也掩不住的好心情,玄凌菲失笑。“你就这么高兴?”

“自然高兴。”他只差没放鞭炮庆祝呢!“你还没说,我真的样样都好?”

他那孩子般讨拍的模样,让玄凌菲一向淡然的俏脸缓缓放柔。“目前的确是挑不出缺点。”

讨她开心、带她吃好吃的、陪她玩好玩的,她无心的一句话,他都能紧紧记在脑中,疼她疼得无边,如何能不好?

当然,爱吃醋这点除外。

“目前?”宁夜洛不服了,从胸前拿出一张纸,递给她。“给你。”

“这是什么?”她接过,一看见上头的内容,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顿时掀起一丝波澜,诧异的问:“这是吞云的房地契?”

他是从哪弄来的?

“我说过,你喜欢吃,我便让人天天煮给你吃。”他疼宠的朝她一笑。“现在,吞云是你的了,你要吃随时能去,若是懒得去,便让人将厨子招来府里,想吃随时都可以。”

玄凌菲胸口微热,她以为他那日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且还直接买了下来,转赠给她……

“这很贵吧……”他的俸禄才多少?吞云人满为患,若没点身分地位可是去不起,一道菜更是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他盘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不贵,只要是你喜欢,一点都不贵。”

玄凌菲不似寻常女子,喜欢胭脂水粉、发簪首饰,就是吃食、钱财都不计较,生活淡如水,好不容易有让她喜爱之物,再贵他都会拿下,再说了,他的家产可不是她以为的一点俸禄而已。

玄凌菲很感动,感动的并不是手上的房地契,而是他的那份心意,就像方才她说的,宁夜洛会牢牢记住她任何一句无心之语,她感动的正是这份细心,这让一向冷情的她做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

她踮起脚尖,朝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让宁夜洛当场傻住。

两人相处,一向都是他主动,玄凌菲是姑娘家,矜持是必要的,加上她性子较淡,别说是亲密的举动了,就是手都没主动拉他一下,打一开始就是他缠着她。

可现在她却主动亲他!

这让宁夜洛怎能不欣喜若狂?他正想反被动为主动时,玄凌菲却已退开,这让他不舍,可就在他收紧手臂,打算回她一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吼——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望去,看见宁锦和与高晏菁就站在院子外,身后还跟着玄以怜,出声的正是宁锦和,他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

“大庭广众下,你们这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宁锦和怒不可遏,用力拍着身旁紫檀木制成的方桌,怒视着眼前二人。

“宁伯伯,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玄以怜见他发怒,忙端上茶给他顺气。

宁锦和接过,一口饮下,然而胸口的怒气依旧未消。

宁夜洛对于自家爹爹的怒火毫不在意,而是看向母亲。

就见高晏菁一脸无奈,用眼神瞟了瞟在宁锦和身旁献殷勤的玄以怜。

其实不必她暗示,宁夜洛也能猜出是谁搞的鬼,于是回道:“哪来的大庭广众?我待在自家府中,既没去外面抛头露面,也未请人来此观赏,偏有人要不请自来。”

玄以怜脸色微变。她当然听得出他口中的“有人”是指她。

“你这浑小子!”宁锦和指着他鼻头又骂。“这是在不在府中的事吗?就算今日你没出这大门,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你们可没订亲!”

他只差没说他们这是私下苟合!

“那您还不去玄府提亲?”宁夜洛挑眉反问。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

宁锦和不悦的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玄凌菲,就见她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睫微敛,脸上覆着一层面纱,虽让人看不清容貌,但那沉静的气质却不似玄以怜所说是个目中无人且不敬尊长的姑娘……

“爹。”宁夜洛俊眸微敛,沉声道:“我与菲菲是真心相爱,我非她不娶,若您真不允,那这辈子便注定没孙子抱了。”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他摇头,语带失望。“您与娘琴瑟和鸣、恩爱多年,当年祖父逼着您另娶他人,您不也坚持非娘不娶?我本以为您会懂得我的心意,只愿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也不愿抱撼终生,却没想到您竟会和祖父一样顽固……”

宁锦和样样都好,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丈夫,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偏偏就是太过耿直,谁的话不好听,偏去听信玄以怜,甚至连求证她话中的可信度都不曾,便一味认定玄凌菲不是个好姑娘。

并非是他忤逆,而是这样的父亲真的令宁夜洛十分的失望。

看着儿子与妻子那失望的眼神,宁锦和的心再次动摇了几分,就在这时,玄以怜开了口。

“宁大哥,恕怜儿直言,宁伯伯可是你的父亲,今日不论他说了什么,你也不该如此与他说话。”

“我宁家的家事,何时需要你一个外人多嘴?”宁夜洛真是烦透玄以怜,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他那眼神刺痛了玄以怜,她一脸委屈的垂下眼睫,哽咽道:“是怜儿多事了,怜儿只是不希望宁大哥为了二妹妹忤逆宁伯伯,并没有恶意……”

宁锦和原本动摇的心又因为玄以怜几句话强硬了起来。

“以怜说的对!”他再次拍打桌面。“我是你父亲!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我,还未进门就如此,若进了门还得了?”

一旁的高晏菁看不下去了,连她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玄以怜在挑拨离间,这死老头怎就看不出来?

“好了!你们父子有事给我好好说,大小声的是想让谁看笑话?”她瞪了两人一眼,这才朝玄以怜淡声道:“玄大小姐,就像夜洛说的,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不方便在场,你若是无事,还请回避。”

高晏菁很明显是站在宁夜洛与玄凌菲这一边,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给玄以怜留情面。

她的态度让玄以怜脸色一沉,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我是来接我二妹妹回去的,当初下旨让二妹妹入住宁府,是为了方便她协助办案,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二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长久在外,我今日便是来接她回去的。”

她一得知陆清搬离宁府便赶过来了,为的就是将玄凌菲与宁夜洛分开。

“为何没事先派人来说一声?再说了,就是要回去,东西也得收拾,且为何是你来接?”高晏菁问。就算玄凌菲上无父母,但祖母尚在,再说了,这种事本就该由长辈出面,怎会是她一个小辈过来。

“母亲事多,怜儿身为长姊,自然得多体恤,想着两府之间也不是太远,便亲自跑一趟,至于东西……再派下人过来取就行了。”

她摆明了今儿个就是要将人带回去。

“谁说菲菲要回去了?她爱住多久便住多久,这件事不必你操心。”

宁夜洛不想和玄以怜打交道,但这关系到玄凌菲的安危,虽然刘梅没再有动作,彷佛放弃了一般,但他不敢冒险,最重要的是,人他好不容易拐回来了,在亲事没定下之前,休想他放人。

“宁大哥……这不合礼数。”玄以怜拧起眉,求救的看向宁锦和。

“浑小子!把人送回去!”宁锦和瞪眼。

“除非你答应我们订亲。”他瞪回去。

“不可能!”

“那我也不会将人送回去!”

“你——  ”

“我回去。”

就在两父子针锋相对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凌菲开了口。

“菲菲!”宁夜洛拉住她的手。

玄凌菲却朝他摇头。“她说的对,当初的旨意是用让我协助办案的名目来宁府暂住,现在凶手既已抓到了,我自然没有再待在这的理由,是该回去了。”

她加重了“凶手既已抓到了”这句话,她相信宁夜洛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奉旨查案一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若想让凶手放松警戒,那么她回去玄府,的确能让真凶更加相信。

宁夜洛自然听懂她的意思,可抓人虽重要,但她的安危更重要,于是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宁锦和却赞道——

“看来你这个姑娘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至少比这浑小子懂事的多!”说着还瞪了宁夜洛一眼。

直到此时,玄凌菲才抬起眼睫,正视眼前这与宁夜洛有五、六分相像的中年男子,轻扬粉唇。

“宁大人,我的通情达理只给尊重我、了解我之人,我知你不喜欢我,这点我无法勉强你,就像你无法阻止我与夜洛相爱,希望你多用你的眼睛去评判一个人,而非用你的耳朵。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

她朝高晏菁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去。

玄以怜见目的达成,忍不住勾起笑容,跟着离开。“二妹妹等等我……”

两人一走,在场便剩下宁家人。

宁锦和被玄凌菲离去前的一席话说得老脸涨红,指着她的背影骂道:“这、这……才夸她懂事,居然就敢这么对长辈说话?这般不敬尊长的女子,怎比得上知书达礼的以怜?浑小子!你想和玄家结亲,我只认以怜!其他人休想!”

宁夜洛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冷冷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后,甩头追媳妇去。

看着连应都不应他一声便走的儿子,宁锦和更气了,把火气转向高晏菁。“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宁锦和不知他今日的作为就连身为发妻的高晏菁都不满,学着儿子赏他一记白眼。“我教的儿子怎么了?再如何也比你爹教的儿子强!”

说罢,转身,走人!

一瞬间走得一个都不剩,独留宁锦和一人在原地吹胡子眼睛。

他爹的儿子,不就是他?

天上漂亮的星星一闪一闪,把夜空照耀得无比璀璨。

夜凉如水,微风习习,闪着点点银白的深蓝天空一阵静谧,就像一块柔软华丽、闪着光芒的绒布,垂挂于夜空。

空气中萦绕着芍药的馨香,此时不过四月,花季在五月的芍药花却已花开一片,那艳丽的色泽、芬芳的气息,为这夜色增添了些许的暧昧。

夜半子时,守夜之人正昏昏欲睡的斜倒在柱子前,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过树梢,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落里,一名男子负手而立,头也不回的接过黑影递来的消息。

看着手上的讯息,他俊眸微眯。“玄学绍之女……玄凌菲?”

上头的讯息少得可怜,玄凌菲在皇都只待到四岁,这之后的消息可以说是什么也查不到,唯一值得一看的,便是那场烧死数人的大火。

“大火……”那男子轻抚着手上的信纸,转过了身。“玄学绍的妻子当年便是在梧桐街生产?”

黑影不敢抬头,恭敬的说:“是,玄二夫人体虚又是急产,来不及回到玄府便寻了户人家生产。”

“就是那场火烧毁了玄凌菲的脸?”男子又问。

“是。据说是玄二夫人生下玄二小姐时,火已蔓延到产房,玄二夫人难产而亡,玄学绍抱着女儿又试图带出妻子的尸骨,一时大意,玄二小姐的脸颊才会被飘落的火星给烧伤,落下了疤痕。”

“因为那块伤疤,她不曾在人前露出真颜?”

“不曾。”

男子微拧眉,沉吟了会儿才说:“想办法探得她的容貌,我要知道她的长相。”

“是。”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黑影将近来发生之事大略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一件,明显停顿了一会儿。

“……最后便是失踪案的凶手抓到了。”

“抓到了?”男子挑眉,随后笑了声。“那很好,下去吧,既然人抓到了,那就把事情处理处理。”

黑影应声,这才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人前来,那人披着件硕大的披风,由头盖至脚,将身子掩得密密实实,几乎隐身在这黑夜之中。

“大人。”那声音很低沉,让人分不出男女。

男子看也没看那人一眼,语气十分冰冷。“谁让你来?”

那人听见男子的语气,身子一抖,明显感到害怕,却还是强持镇定的说明来意。“大人,上次的事失败了,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想再麻烦您一次……”

“麻烦?”男子冷笑。“你也知是麻烦,你事情没探清楚便冒然向我要人,失败了还敢来向我开口?”

那人被责骂得不敢吭声,只能更恭敬的道:“是小人的错,这一次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好,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男子冷哼了声。“之前人可以给你,现在却是不同,那个人你现在还不能动。”

那人听了,惊讶的抬起头,露出了光滑的下颚,在月光下,隐约能看出那是个女子。“大人!”

“不必多说!”男子抬起手,制止她之后的话。

那女子暗恨,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到回到府中,女子才解下披风,露出那张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如同三十多岁女子的脸。

她是刘梅,那让玄凌菲害死了独女,自认是袁国公夫人的刘梅。

“该死的贱人……”想到方才被拒之事,刘梅细长的眼闪过一抹怨恨。“让我不要动她?我女儿就要被秋后问斩了,却因为看上了那女人,让我不要动她?”

她突地仰声大笑,眼底尽是疯狂。“我替你办了多少事?你不愿救我女儿,就连要你替我杀个人你都舍不得?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愿活了!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

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法子了?”

她勾起一抹狞笑,低喊。“来人!”

外头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丫鬟神情恐惧的应声。“夫人……”

“明日帮我约玄府的大小姐,就说我要和她谈谈有关她二妹妹之事,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刘梅冷声道。

“是,夫人。”丫鬟忙应声。

吩咐完,刘梅这才缓下情绪,低声说:“玄凌菲,想要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呢……”

吓!

皇后明馨伃浑身冒着冷汗,从恶梦中惊醒。

“柔儿……”她看着宫灯折射出的光芒是如此的明媚温柔,彷佛女儿生前的娇笑,两行泪水顿时滑落。

殿外的宫女听见动静,连查看都未查看,便急忙去请来与皇后娘娘一块进宫、服侍她近三十多年的杨嬷嬷。

杨嬷嬷接到通知时才刚躺下,连忙换好衣服赶了过来,一看见哭得伤心欲绝的主子,轻叹了口气。

“娘娘,您又作恶梦了?”

明馨伃看见她,泪落得更凶了。“本宫看见我的柔儿不停的哭,哭着她生前的无助,可恨本宫竟不能为她报仇,只能眼睁睁看她连死都不能瞑目……”

“娘娘……”杨嬷嬷也红了眼眶。

她伴着皇后娘娘入宫,入宫那刻,她便没打算再出宫,打算伴着她的小姐一辈子,看着她从娇俏可人的姑娘,历经千辛万苦才坐稳现在皇后的位置。

娘娘无子,却有女儿,她常说,就算没有儿子又如何,至少她还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可现在……

自己虽是下人,却也是看着追云公主长大的,那是个好姑娘,善良又美好,却没想到会遭受到那样的事……

“您别难过了,相信公主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您为她如此伤心。”杨嬷嬷也只能劝道。

“这是报应……”明馨伃却听不进去,低喃着。“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若不是当年我舍弃了我的宁儿,害死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祂也不会带走柔儿,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可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让柔儿承受我的罪过?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呀!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娘娘!”杨嬷嬷紧张的低喊,慌张的四处张望,确定人都已被她屏退,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娘娘您快别说了!要是让圣上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圣上?”明馨伃悲伤的眼眸闪过一丝恨意。“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接连失去了两个女儿?”

杨嬷嬷见她竟喊出了这个秘密,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娘娘,求您别再说了!”

“为何说不得?”她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双生子……本宫生下的是双生子!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她们是那么的可爱,偏偏你口中的圣上,却听信那该死的国师之言,说在皇室诞下双生子,非得要杀死一个,否则就会影响国运,导至国运衰败……”

她想到她那才出生便被送走的女儿,胸口就是一阵刺痛。“就因为我的宁儿外观异于常人,就要被那妖言惑众的家伙指为妖星?就该被处死?”

“娘娘……”杨嬷嬷想到那才出世不久便被下令处死的女婴,也是一阵难受。

明馨伃一直是个称职的皇后,虽是继后,但她谨守本分,在位期间后宫一片和谐,与顺昌帝的感情也不差,事事以顺昌帝为重,从不违背。

她唯一违背之事,便是没有听从那处死她女儿的密令。

那年她一得知顺昌帝想杀死宁儿,便让人带着宁儿逃了出去,并在宫外安排了一个可信之人,然而顺昌帝还是知道了,竟派人去追杀,最后追到了北市的梧桐街,放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也烧死了她的女儿。

她得知此事时当场便哭晕过去,醒来后她哭着打顺昌帝,让他还她女儿。

顺昌帝本就敬她,又因此事觉得亏欠,也就任由她打骂,然而帝后之间的感情也因此事产生了严重的隔阂。

明馨伃伤心欲绝,若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她恐怕已跟着去了。

好在老天有眼,在她绝望之际,她派去探查的人传来一个消息。

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当然也烧毁了痕迹,现场的尸体被烧成一具具焦炭,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安排接应的人也死了,却在死前留下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暗语。

那暗语告诉她,宁儿被人救了出去,可却没告诉她救女儿的人是谁……

当下她欣喜若狂,可为了瞒住这个秘密,她不敢查。

她怕只要她一查,宁儿没死的事便会被皇帝知道,到时候她的宁儿绝对难逃一死。

这秘密一瞒就是十多年,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想着她的宁儿,想着她过得好不好、是否有平安长大?没有她的照料,她怨不怨她?

每每想到这些事,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落下泪,这模样好几次被阎柔绚看见,因此留了心。

可明馨伃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偷听她与杨嬷嬷的对话,知道了宁儿的存在,从那日起便偷偷的自己追查,最后竟让她查到了一切,且居然连个人都没带就偷偷溜出宫,跑去了那已成了废墟的梧桐街……

想到阎柔绚生前遭受到的伤害,明馨伃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眼底的恨意更浓。

“都是他!都怪他……若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害我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连另一个女儿也失去了,琼贞你告诉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那是他的枕边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奈何不了他,原本他们之间还有柔儿,她只能将忿恨藏在心里,可现在呢?她还怕什么?

杨嬷嬷一惊。“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呀!”

明馨伃伤心的抹去泪,面无表情的道:“你放心,在没有查出杀害柔儿的凶手是谁之前,我不会做傻事。”

那人杀了她的柔儿,毁了她的身子,让她连死都不能瞑目,在没将他千刀万剐之前,她定会活得好好的。

“娘娘……”这还是杨嬷嬷头一次看见温和的主子散发出如此冰冷肃杀的气势,深怕她违背顺昌帝的意思,替明家招来祸事,连忙朝她磕头。“娘娘,您若真将这事给公布出去,公主的清誉……”

“柔儿不会怪我的!”明馨伃打断她的话。“人已死了,留着名声又有何用?再说了,柔儿善良温顺,这才有百姓替她送上陈情书、万民伞,若是他们知道她并非病死,而是被人糟蹋至死,相信他们也会同我一样愤怒。”

杨嬷嬷见她铁了心,心急如焚。

追云公主阎柔绚实际上并非病死,而是私自出宫,在外头被歹人奸污杀害而亡。

这是皇室丑闻,天大的丑闻,万万不得传扬出去,此事被顺昌帝下了封口令,当晚见过阎柔绚尸首的人全都被灭了口,这世上知道这秘密的人,不出五个。

倘若明馨伃不顾顺昌帝的死令,将此事揭发出去,整个明府都得跟着陪葬啊!

杨嬷嬷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个劝阻的方法。

“娘娘,您别冲动,别忘了您还有一个女儿,虽说不知所踪,但肯定还在这世上,为了小主子,您千万不能犯傻呀!”

明馨伃狠厉却绝美的脸庞闪过一丝茫然。“你说宁儿……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吗?”

她一直不敢去想宁儿是否还活在世上,她只能日夜祈祷,祈祷那个救出她的人能够善待她、爱护她,却从不敢奢求这辈子还能见到她,因为她害怕,害怕她们母女的相见会害了宁儿的性命。

“能!当然能!”杨嬷嬷精神一震,忙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公主、公主……没了,当初国师说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现在就剩下一个了,奴婢相信圣上就是知道此事,也不会再下杀令,毕竟这些年来国泰民安,根本不存在国师所言的国运衰败,且那国师不也因贪污而被处死了?奴婢想,圣上定也在为了听信国师的话而后悔着……”

明馨伃听见这话,自从阎柔绚死后便没再亮过的美眸闪过一丝光采。“你是说……我能够找我的宁儿了?”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杨嬷嬷见她没这么激动了,松了口气,忙又道:“但这事最好还是禀告圣——  ”

“不能告诉他!”那好不容易亮起的俏脸再次一沉。“我不能赌,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再次丧心病狂?”

他能下令处死她女儿一次,谁知会不会有第二次?

“偷偷的去寻,若被他察觉,顶多也是以为我在为柔儿找凶手。”这段时间她从未放弃过这件事,只可惜线索太少,她能调动的人力也有限,至少仍找不到真凶。

杨嬷嬷觉得不妥,正想再劝,却听见外头高喊皇上驾到。

明馨伃俏颜倏地一变,冷声说:“说本宫早已就寝!”

“娘娘……”杨嬷嬷见她背过身躺下,无奈一叹,只得去通报。

顺昌帝见出来之人是她,那威严的双眸闪过一丝失望。“她还是不肯见朕?”

杨嬷嬷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依照皇后的吩咐说:“圣上多想了,娘娘身体不适,早早就歇下了。”

“身体不适?”顺昌帝苦笑,低喃着。“她这是在怨朕呀……”

对于这个继后,他是有着真情的。

第一任皇后病逝时,朝政安稳、政权平衡,若是再从外头纳新后,便有可能打破当时的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后宫里提个知分寸的贵妃当继后。

可他却没想到,他会在明馨伃随母亲进宫参宴时对她一见钟情。

身为皇帝,他从小便学习帝王心术,喜怒不显、情绪不露,他一直以为自己无心,直到遇见了明馨伃,他才知道什么叫动心。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她入宫为后,又为了保护她,不得不与她相敬如宾,可她却不知道,即便他如此努力,朝堂仍有人想拉下她,至高无上的后位,谁不觊觎?

他替她挡了无数的灾,却护不了他们的女儿……

当年国师的妖星一说若是传出去,她这后位肯定保不住,后宫看似平静,实则诡谲,他不得不为了保她而当那刽子手。

牺牲一个女儿换取她的安稳,就算不舍也值得。

如今,她好不容易坐稳了后位,那些人已无法再伤她,即便因为那件事让她对自己有了怨恨,只要她能平安便足够。

他本以为,两人之间的隔阂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却没想到……

总归是他对不住她,对不住他们的两个女儿。

杨嬷嬷不敢多言,只能跪着。

“罢了!替朕看顾好她。”顺昌帝深深的看着那宏伟的凤鸣殿,这才转身离去,背影彷佛老了十岁般的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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