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三十二楼的会员制私人酒吧,与坊间热闹的酒吧不一样,就像绅士俱乐部,充满沉静与低调,不刻意彰显豪华气派,现场有钢琴演奏。
东方宇倚窗而立,冷沉的俯视这个不夜城缤纷热闹的夜景,心事重重,有一下、没一下的品尝着手中那杯琥珀色液体。
来这里的客人都有一定的程度水准,是个可以放松心情,独自喝酒解闷又不受到打扰的好地方,正是这一点吸引了他与几个好友,也成为他们聚会的地方。
倏地,他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来很久了?”蔚迟绍啜了口酒。
“这杯喝完,你们再不出现,就打算走人了。”
蔚迟绍露出诡谲的笑容,趣味盎然的研究着他漠然的表情,“心情很恶劣?”
“胡扯。”东方宇意兴阑珊的摇晃酒杯,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蔚迟绍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怪里怪气的笑问:“又跟你的小公主有关?”
“你想太多了。”东方宇冷然回应。
他的情是空、爱是妄,真的不需要再有人来提醒他为何事心烦,今晚他会来到这儿,纯粹是因为心情太乱,良知不断的折磨着他。
“除了她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的心情如此恶劣。”蔚迟绍仰头,欣赏着他那很久没有再舒坦过的表情。
“阿宇,你又帮她安排相亲了?”一名男子忽然插话。
“仲孙晢,你都躲在角落偷听别人说话吗?”蔚迟绍夸张的嚷着。
“我是耳力好,这种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我才不齿。”遭到污蔑,仲孙晢受不了的翻个白眼,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在蔚迟绍的身旁坐下。
“她今晚又跟相亲对象去看电影。”东方宇丝毫不想理会两位好友,冷淡的看着绚丽缤纷的夜景,思绪却依旧停留在让他烦心的余飘然身上。
接连几天都有约会,看来飘然很中意这一次的相亲对象,难怪她会急着跟他提出那种超乎常理的大胆要求。
这是否也意味着他快要卸下守护者这个角色?
“真的?”正准备夹颗冰球放进酒杯中的蔚迟绍,不敢置信的吹了声口哨。
“飘飘对这次的相亲对象应该还算满意,也许再过不久……”东方宇又啜了口酒,不想亲口说出不愿承认的事。
“你舍得放手吗?”仲孙晢追问。
“没有所谓的舍不舍得放手,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最后的任务。”东方宇淡漠的说。
蔚迟绍沉默片刻,一针见血的说:“你要是真的放得开,今晚就不会又跑来这里喝酒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东方宇不悦的拧起眉头,心底秘密被人揭穿的滋味很不好受。
“阿宇,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爱惨了自小被你捧在手心的余家小公主,为什么不乘这个机会对她表明你的心意,反而要将她拱手让给别的男人?”蔚迟绍实在不知道,他这位好朋友的脑袋究竟是哪里打结了?
“你甘心吗?”仲孙晢问。
“童话故事里,能够与公主匹配的永远只能是杰出的王子或是国王,而不是守在一旁的骑士。”东方宇露出苦涩的笑容,略带讥讽的说,在沙发上坐下。
“你比那四个不知人间疾苦,有严重大头病的女人还要让人头大,都什么时代了,还公主王子呢!”蔚迟绍嘴角抽搐。
东方宇冷嗤一声,“那你以为你服侍的那家少主为什么要与华国科技的千金联姻?”
“唉,你说得没错。”现实是残酷的,蔚迟绍也不得不认同他。
“我们的身世,恐怕也很难被一般正常家庭接受,更别提我们各自服侍的这四大家族。”仲孙晢也是满脸无奈。
这时,一名温文儒雅的男子引起他们三人的注意。
“嗤,司空劲这家伙终于出现了,他是来买单的吗?”蔚迟绍说,对着司空劲举杯示意。
司空劲点了下头。
“不过,阿宇,你跟余飘然之间并没有阻碍,只要你开口,我想她应该会答应嫁给你。”蔚迟绍继续方才的话题。
唉,谁教他们命苦,生下来就爹娘不爱,被丢到孤儿院,孤苦伶仃。
幸运的是,被这些大企业家领养,当小姐、少爷的玩伴,才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实在不应该再有非分之想。
只是阿宇跟他们其他三人不一样,现在整个余氏集团,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行长。
就算他想正大光明的追求余飘然,也没有任何阻碍,为什么还要将这个秘密深藏在心中?
“用你的脑袋想想,过世的余总裁为什么留下这种遗嘱?不要每天陪你那个主子风花雪月,脑袋放着生锈。”东方宇冷沉的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同时吞下一肚子的苦涩。
“你……”蔚迟绍咬咬牙,不太爽的瞪着好哥儿们。这家伙损他就算了,居然连他的宝贝主人卢盼蕴也一起数落。
“他要是赞成,就不会指名要阿宇帮余飘然选夫婿了,一方面是信任阿宇的眼光,一方面也是怕单纯的余飘然傻傻分不清楚对阿宇是亲情还是爱情。余飘然那么信任阿宇,说不定会天真的说要嫁给他,为了预防这一点,余总裁当然要未雨绸缪了。”仲孙晢浅尝一口刚送到他手中的鸡尾酒。
“余总裁真是老谋深算,就算已经进了棺材,还要来个回马枪,将这个难题丢给阿宇处理。”蔚迟绍忍不住同情好友。
“聊什么?你们三个的表情怎么这么凝重?”司空劲走过来,插入他们的对话。
“聊阿宇为何不干脆监守自盗,自立为王算了,也不用三天两头找我们来喝酒,反正遗嘱上又没有注明他不可以监守自盗。”仲孙晢笑说。
东方宇冷嗤,心想,他们哪里会知道他早已监守自盗,只是在将宝物盗走前,良心发现,又物归原主,没有破坏她原本的美好。
“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在想什么,领养孤儿就像是在养宠物,随时可以决定他的生死,或弃养。”蔚迟绍忍不住酸了一下把他养大的有钱老爷的夫人。
“就算过世的余总裁不反对阿宇盗取他们两个一直捧在手中的珍宝,阿宇也无法打开严重的心结,他怎么可能会自己举荐?”司空劲就事论事。
“是因为过世的余夫人吗?”仲孙晢问。
东方宇苦笑了一下,语气不由得沉重,“余夫人对我有恩,她让我享受到亲情,体验了母爱,我不可以辜负她的期望。”
“去你的期望!那你就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你亲手挑的。”蔚迟绍冷嘲热讽,“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还可以含笑祝福她,难怪卢盼蕴会称你完人。”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你们慢慢聊,我要先走了。”东方宇瞄了壁钟一眼,站起身。
“这样说,你就不爽了?”蔚迟绍惊愕的嚷着。
“你当我那么没度量吗?是今晚还有一个视讯会议,我现在要赶回公司。”东方宇冷冷的睐了好友一眼,摆摆手,自行离去。
蔚迟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整个心里都是余飘然那个傻丫头,我就不相信他受得了她嫁给别人!”
“等时间迫在眉睫,我想阿宇这只驼鸟才会把头从沙地里抬起来,面对现实,现在还不用理会他,让他继续承受这种煎熬好了。”司空劲在自己的酒杯里加了颗冰球。
“必要的时候,再推他一把。”仲孙晢举杯,“现在先来享受一下我们难得的放荡时光。”
“看来也只好如此。”蔚迟绍拿起酒杯。
“来,干杯!”司空劲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两位好友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