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后,范宝盈与白丝绮双双停了笔。
范宝盈看着眼前的画作,满意的点头,回过身寻找那让她心心念念的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这让她有些急了。
“范姑娘可是画好了?”充当评审的宇天肆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画完,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强撑起精神问道。
“是。”范宝盈将手上的画递给他后,也不等他讲评,便问:“王爷人呢?”
她今日作画是想压白丝绮一头没错,但那也要宇子渊在呀!
原本在她的设想中,宇子渊看过她的画竟比白丝绮要高上一筹时,定会对她另眼相看,进而改变对她的想法,而接受她的爱意……可若是他不在,她就是赢了白丝绮又有何用?
宇天肆不知范宝盈心里所想,等白丝绮停笔,拿过两人的画作,便说了一套谁也不得罪的点评,范宝盈只着急的找寻宇子渊的身影,压根没在听讲评,因此讲评结束后她并未发难,白丝绮对此兀自开心。
原因无他,只要范宝盈的矛头不指向她,她就觉得开心。
范宝盈遍寻不着人,咬着唇,唤来贴身丫鬟佩儿,低声吩咐,“找找睿王去哪儿了,若是找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可确定把人都支开了?”
她等不及了,今日宇子渊居然因为白丝绮而对她不假辞色,她要是再不有所动作,这辈子都别想进睿王府。
佩儿的脸色有些白,忍不住道:“小姐,能不能再想想其他方法?将军才吩咐过奴婢要看着小姐,奴婢这么做……”
范将军是个豁达也重情之人,早年丧妻后,便未再娶,对范宝盈这个女儿可以说是宠上天去了,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替她摘来,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可惜凡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便是宇子渊。
范宝盈挑中哪个王爷不好,偏偏看上了最难摆平的睿王,撇开他那尊贵的身分不提,就说他软硬不吃的脾气,太后为了他挑了许多名门贵女,都让他拒绝了,就连白丝绮都是趁他不在庆安城时,偷偷定下的。
这样的男子,范将军如何有能耐拐回府来当女婿?
加上宇子渊不满范宝盈的纠缠,已明里暗里警告范将军一番,更是派了人天天与他“过招”,就是范将军之子也被修理的整整一个月下不了榻,就为了让他们能多加管束范宝盈,别让她成天在他面前晃。
偏偏范宝盈就是不肯放弃,宁可见自家爹爹与兄长三天两头带着伤回来,也不肯听劝远离宇子渊,这让范将军一个头两个大。
毕竟是自己最疼宠的女儿,范将军也做不出将她关在宅子里这样过激的举动,只能吩咐底下的人,让他们把小姐给看紧,若是范宝盈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便要马上回报他。
佩儿谨记将军的教诲,说什么也不愿听从范宝盈的话,可惜她低估了范宝盈的决心。
“知道又如何?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爹还能如何?”
一提到拜托她少去宇子渊面前晃的爹爹,范宝盈便是一百个不满。
她自小丧母,却是被爹爹给捧在掌心中,长这么大,爹爹从未拒绝过她任何要求,偏偏在她说要嫁给宇子渊时,爹爹拒绝她,甚至还让人看着她,不让她靠近宇子渊,这让她如何忍受的了?既然连爹都不肯帮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就不信她当不成睿王妃!
“可是……”佩儿还想劝说,却被范宝盈说的话吓了一跳。
“做都做了!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办好就成!再罗嗦一句,我就把你卖了!”范宝盈阴沉着脸,眼底有着浓浓的警告。
佩儿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了。她可没忘记与她一块进府的伶儿便是被惹恼了范宝盈才给发卖了,听说最后被辗转卖到那不干净的地方……
一想到这,佩儿哪里还敢多嘴,惹恼了将军顶多被责罚一顿,可要是惹怒了范宝盈,那可是生不如死,只能忙不送的应下。
佩儿离开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在确定这船上的船娘全都不在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仍有些忐忑,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宇子渊从不远处走回。
“王爷!”范宝盈一见到心上人,双眼倏地一亮,便要迎过去。
她原本想一步一步来,可就怕变数太多,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么做有多假了,她今日就是要达到她的目的——赖上宇子渊!
宇子渊方才听绯衣说船上不见半个船娘,心中早有警惕,如今见范宝盈又要贴近,简直烦到不行,“本王说过不许靠近我十步之内,你那双耳朵聋了是不是?”
谁知,范宝盈这一回却真像聋子一般,不仅不停,甚至在离他只有几步距离时,加快了速度,直直往他冲来。
要是可以,宇子渊真想一脚把这烦人的苍蝇踹开,可惜他身旁的金宝、银宝老早就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意图,一左一右,死死的扯着他。
“王爷,稳住,冷静,深呼吸!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别与那些女人计较,有伤脸面。”金宝苦口婆心的劝道。
“说的对!王爷,她不躲咱们躲就是了,也不过就是几步的距离,不碍什么事的,千万别动怒,你一动怒,太后就动怒,太后一动怒,那滔天怒火,属下承受不起呀……”一旁的银宝也连忙劝说。
早些年前,宇子渊年纪尚小,脾气可是爆的很,管他是男是女,谁惹了他,就一句话,打了再说。
正因如此,太后几乎日日接见那些哭天喊地的朝廷命妇,可太后能怎么着?自家小儿子就是那脾性,她要是管的住,也不会天天犯头疼了,最后只好把矛头指向他们这些可怜的小侍卫,扬言只要没能在宇子渊踹人前,把人拉住,那就每人互踹一百脚,直到能把宇子渊劝住为止。
那些年,他们兄弟俩都不知互踹几千脚去了,要不是宇子渊随着年纪增长,稍稍收敛了些,也知道明着踹人,不如来阴的整人来得舒爽,他们两个难兄难弟不残也废。
好不容易戒了多年,万万不能让他破了戒,于是两人拉着宇子渊,在范宝盈扑来前一刻,动作极快的闪身跳开。
而来不及止住脚步的范宝盈倏地变了脸色,看着身前一片碧绿的河水,扑通一声,掉下了河。
“啊——小姐!”佩儿惊叫出声。
怎么办?小姐明明说了,她会拉着睿王一块落河,到时便让她大声嚷嚷,嚷得众所皆知,只有这样,她才能如愿嫁给睿王,可现在……
看着在河里载浮载沉的范宝盈,佩儿灵机一动,大喊道:“睿王殿下!你怎么把我家小姐给推下河了!”
“我推她?”宇子渊挑起眉,眼里充盈怒气,一个小丫鬟都敢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救命呀……”范宝盈不停的挥着手大喊。
佩儿的大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群人来到栏杆旁观看,却是没有一个人肯下水去救。
“那不是范姑娘吗?可是看天气炎热,才会跳下河消暑?”
“此言差矣!这明明就是不小心落了河,你没听见那呼救声?”
“听见了、听见了!原来是落水了……”
几名世家公子一本正经的调侃着范宝盈,却是谁都没想下水去救,原因无他,这范宝盈的人缘太差了!
再者,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一救,恐怕就得把这母老虎娶回家去,谁敢去救?而且这船上为了以防万一,有会凫水的船娘,何必惹得一身骚……
有人转头四下张望起来,纷纷察觉古怪,奇怪,船娘们呢?
佩儿见睿王不动,连忙又喊,“奴婢求求王爷了,赶紧救救我家小姐……”
事到如今,宇子渊哪里看不出这主仆俩的把戏,他眯起眼,轻声问:“你方才说,是本王把范宝盈推下去的?”
佩儿听出他言语中的阴冷,脸色倏地死白,恨不得打刚刚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聪明的自己几巴掌。
跟在范宝盈身旁多年,她如何不知睿王爷是什么样的脾性?就是小姐,都让眼前之人给踹飞了好几回……
思及此,她连忙跪下,瑟瑟发抖,“王爷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
一句说错话就想了事?宇子渊没再说话,而是缓缓地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
绯衣还在远处时便听见此地的喧譁,于是加快脚步,正巧在见到宇子渊向前迈步,当场俏脸一变,想也未想便冲上前拉住宇子渊。
“你不能去!”
宇子渊低头,看着那扯着他衣袖的玉色小手,双眸闪过一抹兴味光芒,沉声问:“为何不能?”有多久没人敢这么碰他了,最奇怪的是,他居然并不反感。
察觉他的视线,绯衣收回手,抿着粉唇道:“王爷莫不是忘了奴婢方才与你说过的话?”她指的正是船娘一事。
他自然记得,而且他压根儿没说自己要去救人,只不过是想将这胡乱说话的丫鬟一脚踹下河去,让她与那胆敢设计他的范宝盈作伴去。
但这些他没必要与绯衣解释。
望着那绷紧的俏脸,宇子渊突然起了逗弄绯衣的兴致,于是道:“你也看见了,人命关天,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肯下去救人,若是本王不去救,范宝盈必死无疑。”
一旁的佩儿以为睿王当真转性了,感激的频频点头,“王爷说的是,奴婢给王爷磕头了,求王爷赶紧救救我家小姐!”
说罢,她忙朝宇子渊叩首,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这条小命也留不住。
绯衣看着眼前紧盯着她,好似在说她也是见死不救成员的男人,很想回他一句,范宝盈的死活关她屁事,死了最好!
不过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她于是反问:“王爷可知你要是下水救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宇子渊勾起唇角。“本王不知。”
骗人!绯衣眯起微微泛着火光的杏眸,深深的吸了口气。“王爷是否忘了与我家姑娘有婚约?”
“自然是没忘。”
“既然没忘,那么王爷就该知若是下水救人,必定会与范姑娘有肌肤之亲,这么一来,势必得迎范姑娘进门,王爷若是这么做,我家姑娘该如何自处?”她话都说的这么明了,相信宇子渊不会听不懂。
宇子渊当然听得懂,然而他却故作为难反问:“那你说该如何?这船上的男子可大多都有未婚妻,就是没有,也正在议亲,就是再没有,本王相信也没人肯下去救人,而会凫水的大多是小厮或是侍卫,相信范宝盈要是让这些人救起来,她肯定恨不得直接淹死算了,你倒是说说,让本王怎么做才好?”
宇子渊分析的不错,范宝盈的娇蛮可是众所皆知,再说了,佩儿方才那一嚷,谁会不知范宝盈就是冲着他来的?换作任何一个男子去救她,她都觉得自个儿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范宝盈自找死路,一心想设计宇子渊,吩咐佩儿让人将船上的船娘唤走,这才会落了无人救援的下场。
佩儿见他们争执不休,丝毫没有救人的迹象,当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姑娘!奴婢求求你了,我家小姐快撑不住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睿王有没有心要救,眼前的绯衣都是阻拦他救人的人。
绯衣见那不停磕头的佩儿,又看见一旁投来的无数目光,心蓦地一沉。
若是今日范宝盈真淹死了,这笔帐恐怕会算到她与白丝绮的头上,毕竟是她拦着宇子渊去救人,而理由正是他与白丝绮的婚约。
该死!她忍不住暗骂,看向河面那几乎不动的身影。
“如何?”宇子渊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一副就等她一句话的模样,当然,就是她肯让他去,他也不会去就是了。
绯衣绷着俏脸,不再理会他,而是快步走至栏杆前,随手拿起一旁的绳索,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跳下河去。
宇子渊见状,脸色微变。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说不赢他就跳河?
他还未反应过来绯衣为何要跳河时,就见河中那道绯色身影如人鱼一般快速的游向那已快灭顶的范宝盈。
这情景让他恍然之余也有些错愕,她这是为了不让他清白有损?才会自己跳了下去?
一旁的金宝见自家主子一脸纠结,忍不住叹气。
自家主子聪明绝顶,偏偏在女人这块,不仅情商欠缺,还迟钝的让人发指,少不得要他这万能侍卫出面解惑了。
“王爷。”金宝小心翼翼的凑到自家主子身旁。
宇子渊一双眼紧盯着河面的那道身影,微挑眉。
金宝左瞧右瞧,发现无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声的说:“王爷,属下总觉得……绯衣姑娘似乎不是讨厌你,而是恰恰相反。”
“相反?”宇子渊闻言,那浓淡适中的俊眉又扬,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却快得让他抓不着,只得又说:“说说你的见解。”
他当真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虽说金宝有时很不可靠,可听听倒也无妨。
金宝精神一振,忙接着说:“王爷你仔细想想那些倒追你的姑娘的模样。”
宇子渊一双眉倏拧,“本王为何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起那些被狂蜂浪蝶倒追的狼狈日子,他就觉得脑门一阵发疼,压根儿连想都不愿去回想,认真说来,他也不是自小便是这样的个性,可以说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宇子渊不仅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还是外貌最出色的一个。
他自小就聪明伶俐、机灵可爱,圆滚滚的脸蛋、圆溜溜的黑眸,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笑起来灿烂得犹如日阳,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有若观音菩萨的底下童子,总是惹来一群妇人又搓又揉,偏偏他人小力微,反抗不了,只能任凭蹂躏,因此宇子渊自幼就对女人很反感。
随着年纪增长,那些姨婆婶娘倒是懂得看眼色,只要他稍稍面露不悦,她们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收敛自己的行为,然而她们的女儿却是不会。
他就不懂了,这世上长得好看的男子又不仅仅他一个,为何一个个死缠着他不放?他不过就是走个路,迎面而来的不是手绢就是书信等等的暗器,再不然就是使劲的朝他抛媚眼,抛到眼抽也不放弃,他若是置之不理,她们就又搞起别的招数,不是走到他面前突然间拐了脚,往他身上倒,就是谎称迷了路,缠着要他带路,更离谱的还有直接跑到他面前,撕了衣服,说要嫁给他的……
正因为这些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了的狂蜂浪蝶,宇子渊的脾气才会一日比一日爆,既然用讲的听不懂,当然就得用让人听得懂的方式是不?
打从他想通这点,并身体力行之后,他的生活总算是清净了些,只有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例如范宝盈这样死皮赖脸的女人。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过上正常的生活,金宝无端端又提起那些惹人烦的往事是想做什么?
金宝自诩是宇子渊身旁第一侍卫,主子眉毛一挑,他立马就知他的想法,忙低声又说:“王爷,这姑娘倒追男子的方法有很多种,有的矜持、有的外放、有的娇羞、有的故似无意、有的则是欲擒故纵……”
“讲重点。”宇子渊打断他。不是他耐性差,而是金宝就是个话痨,不叫他直切重点,他可以揪着一个点说上三天三夜。
金宝见主子不悦,赶紧说出关键,“王爷,属下怀疑绯衣姑娘是喜欢你。”
喜欢他?这猜测让宇子渊一愣,不由得看向那已救起人,正在往回游的绯色身影,旋即摇首,“不可能。”
他虽对女人感到厌烦,可好歹也被倒追了十多年,自从五岁开始,围绕在他身旁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他岂会看不出何谓喜欢?
绯衣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不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是一贯的冷淡。
见他不信,金宝卯足了劲道:“王爷,方才属下不才说过,姑娘倒追男子的招数千奇百怪,其中一项便是欲擒故纵,可属下却觉得绯衣姑娘是敢爱不敢言……”
自家主子的魅力可以说是老少通吃,被一个丫鬟爱慕上了又有何奇怪,这些年来,他替主子收拾了多少残局,那些书信他在烧掉或扔掉前,可都会拆开来读上一读,权当是增加一些以后追媳妇用的知识,要说整个睿王府,有谁比他还了解女人心,他绝对不服。
依他之见,绯衣居然会为了不让主子娶范姑娘而下水救人,肯定是爱惨了主子,可惜她是丫鬟之身,就是喜欢也只能藏在心里,不得表现出来,毕竟两人的身分相差甚远,要是被人知道她一个丫鬟,竟敢爱慕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仅会笑掉他人大牙,甚至还会传出白家家规不严的传言……
这桥段就和他前几日去戏园子看的戏码一模一样,正是因为记忆犹新,他才会如此迅速的串联起这整件事,也益发的同情起了绯衣。
谁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上他家主子……唉,这注定是段无缘的爱恋呀!
宇子渊听完自家侍卫的描述,又见他那一脸感伤的模样,俊颜闪过一丝古怪。
所以那丫头让白丝绮与他退亲,不让他救范宝盈,全是因为喜欢他?
虽然觉得这说法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却也想不出能够反驳金宝的话的理由……毕竟他与绯衣在这之前压根儿就素不相识,若不是因为喜欢他,何以要这么做?
而绯衣喜欢他,这么想像起来,他居然不怎么反感……
看着那正要将范宝盈给拖上岸的少女,那湿透的衣裳全紧贴在身上,他沉声一喊,“所有男子都离开!”
众男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
开玩笑!范宝盈骄纵,范将军又岂是好相与的?要是让他知道他们看了他闺女衣衫不整的模样,还不被剥皮?好在睿王提醒的早,这才让大家有时间逃。
一刹那,围在栏杆边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不仅男子,就连看戏的姑娘也跟着跑了,毕竟戏都看完了不跑要干么?
宇子渊也转头回了船舱,同时吩咐金宝银宝去办事。
而绯衣这时在佩儿与其他丫鬟的帮忙下,将人拉上甲板。
范宝盈此时早已昏迷,绯衣却是懒得再管,这可是前世仇人,她愿意把人救起就要偷笑了,还指望她给她做CPR?别作梦了!
把人交到佩儿手上,她便起身离开。
虽说是炎夏,可浑身湿透仍是让她很不舒坦,她一路走着,想找个人讨要干净衣物,谁知竟是没见着半个人,她正烦恼着,就见白丝绮着急的朝她走来,而身旁的绿倚手上正是一叠干净的衣物。
“绯衣,你吓死我了!”白丝绮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绯衣会游水,见她跳入河中时,心跳险些要停了,同时也感动不己,她知道绯衣这么做全是为了她。
“奴婢没事,绿倚,这可是要给我的?”她现在只想把一身湿衣换下。
“对,这是睿王殿下让人送来的,不仅如此,殿下还让人备妥了热水,你赶紧去把自己清理清理。”绿倚将手上的衣物给她。
“睿王?”绯衣扫了眼衣裳,柳眉微拧。“这衣裳似乎不太适合。”
这衣裳看似朴素,却是流光四溢,她虽不知这衣裳有何名堂,却知定是价值不菲,这让她更加不解了。
一会儿针对她,一会儿又给她备衣物……她实在搞不懂宇子渊这个人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看着那被人抬走、生死不知的范宝盈,她只觉得解气。
“既然是睿王准备的,你去换便是,反正等会儿就要回府了。”白丝绮见她犹豫,忙劝道,虽说是五月天,可江上风大,若是着了凉,可是比冬日还要严重。
衣物湿黏紧贴在身上她的确不舒服,也没再坚持,便进房去梳洗了。
半个时辰后,待她走出房间,等在外头的却不是说好要替她顾门的绿倚,而是怒气冲冲的范宝盈。
见到仍是活蹦乱跳的范宝盈,绯衣挑眉。
祸害遗千年,果然不假。
相较于她的淡定,范宝盈却是火冒三丈,恨得不行,一个箭步冲上前,扬起手便要往她脸上挥下。
绯衣早有准备,身子一偏,闪了过去,冷声道:“范姑娘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她本就不指望范宝盈会感激,如今这情况也在她预料之中,就是没料到她会来的这么快,让她连避开跟她碰面的时间都没有。
“谁准你救的!”范宝盈的声音因溺水而有些沙哑,身上、发上也还略有湿气,一看便是刚刚清醒梳洗好,便急着来兴师问罪。
她已从佩儿的口中得知就是绯衣阻止宇子渊救她,坏了她的计划,她差点气疯。
就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嫁给心爱的人,却让眼前的贱婢毁了,而且宇子渊还给眼前的贱人送衣裳!
她此时恨不得除掉的人,除了白丝绮外,就是这贱婢了。
绯衣挑眉,好笑的问:“范姑娘的意思是,该让你淹死了事?”
她虽然从容,一双眼却是扫向范宝盈身后与她一同前来的五、六名小厮,暗地戒备。
“贱婢!你找死!”范宝盈再次挥掌,却又一次落了空。
她乃武将之女,拳脚功夫自然也学过一点,然而她才刚被救起,身子还虚,挥出去的手软绵无力,才让绯衣轻易的躲过,甚至这回绯衣还反抓住她的手,将她制在胸前,随手拔下发上簪子,抵住了范宝盈的脸。
“小姐!”佩儿尖叫出声,一旁的小厮也被这画面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贱婢!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范宝盈又惊又怒,尖声嘶喊。
绯衣的反应是将簪子往她的脸上又凑近了几寸,眼眸满是冷意,嗓音却是极轻的道:“你再说一句贱婢试试?”一口一句贱婢,真当她泥捏的?
然而范宝盈的就是那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被一个丫鬟警告,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忍的了,找死的就要大喊。
“我就是说了你能如何,贱……啊——”范宝盈才刚吐出一个字,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因她脸颊感觉到冰凉,还有被什么戳到的凹陷感。
“不说了?”绯衣挑眉问。
范宝盈深怕自己真会被毁容,咽下了贱婢两字,却仍不肯认输,颤声威胁道:“你、你就不怕我爹杀了你!”
绯衣勾起了唇角,“为何要怕?若是范将军也和他这愚蠢的女儿一样,恩怨不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虽说我是个丫鬟,可我家老爷乃太子太师,职位并不比范将军低。”
这就是身为官宦人家家奴的好处,有靠山,更何况是这疯女人有错在先,于情于理,她都是站得住脚的那一个,她要怕什么?
“你——”范宝盈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本以为这贱人不过是一个丫鬟,她要整治个丫鬟易如反掌,就像方才被她打跑的守门丫鬟一样,谁知对方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牙尖嘴利。
绯衣也懒的与她罗嗦,直言道:“让你的人退走。”
有了前世的经历,就算范宝盈此时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并非存着前世那般恶毒的心态,她仍是谨慎行事,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四周又只有范宝盈和她带的下人,要是真落在范宝盈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还被挟持着,范宝盈虽然恨极,却还是依言让人退下。
绯衣一直到那些人离自己有段距离后,才将范宝盈往前一推,转身便跑。
范宝盈被她推得重重摔倒在地,却不忘大喊,“一群饭桶!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抓回来!”
经过此事,范宝盈对绯衣的恨几乎超过了白丝绮,她发誓,待她把人给逮到后,定要一刀一刀的刮花她那张脸!
“是!”
一行人赶紧追去,而逃跑的绯衣也益发焦急。
船上本来不是有很多宾客吗?明明随便遇上个人,危机就能化解,现在跑了半天,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范宝盈的手笔,而且宇子渊送来的这一身衣裳长裙迤逦,美则美矣,却是十分的碍事,让她想跑也跑不快。
“站住!”
不一会儿,追兵便已到来,她自然不会乖乖听话,随手拿起身旁之物,便往后扔去。
“该死!贱人,还不住手!”为首的小厮被砸个正着,气得大骂。
可回应他的是迎头飞来、各式各样的东西。
小厮一边闪避攻击一边往绯衣逼近,好不容易来到滑溜的绯衣身旁时,伸手便要抓,却突然感到胸口一疼,接着便感觉四周的景物似在飞腾,再然后他便没了意识。
众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回头见到那踹人的身影后,纷纷倒抽了口气。
睿王!
身为范府的下人,他们因为要保护范宝盈的安危,没少被睿王身旁的人收拾,如今见来人竟是这恐怖的魔头,哪还记得自家小姐的吩咐,拔腿就跑。
“还不追。”宇子渊冷声道。
金宝银宝这才飞身去抓人。
惊魂未定的绯衣胸口因剧烈奔跑而上下起伏着,待稍稍缓过气,她才哑声朝着眼前之人道谢,“奴婢多谢王爷。”
不管他为何出现在此地,却是她头一回觉得他这阴魂不散来的正是时候。
宇子渊没有说话,而是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一身华衣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着一袭雪白衣裙,那是上等云锦中的霞锦所制,乃是专产丝织布料的云织国进贡的云霓彩衣。
霞锦所用的丝据说是一种生长在雪山上的八目雪蚕吐的,这八目雪蚕十分稀有,一整年吐的丝制成的布,还不够制出半身的衣裳,若要制出一整套,那得花上三年的时间。
云霓彩衣珍贵就珍贵在那天然无瑕的雪白,瞧着十分的素净,然而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因为不同角度反射不同的光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衣裙乍一瞧极为朴素,仅绣着零落有致的几枝榴花,仔细看却还用八目雪蚕丝绣了案纹,走动间亦会随光影变动,绚丽非常,坐下或是不动时,就十分简洁朴素。
绯衣穿着这一身雪白衣裙,乌黑的长发长及腰际,并未束起,就这么松松的披散于背,此时那头长发尚带着湿气,额间上厚厚的乌发也因她方才的奔跑而散落两旁,露出洁白无瑕的额以及她那张绝美的脸庞。
双双柳眉如弯月,两潭泓瞳似星辰,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虽紧抿着,却像是散发着似有若无的诱惑,让宇子渊感到有些熟悉外,不由得看得痴了……
“王爷?”绯衣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
领口没松、腰带没掉,就是经过方才的混乱,这衣裙也是平整依旧、纤尘不染,那么他在看什么?
听见她的叫唤,宇子渊这才回过神,见她正低头检视自己的穿着,以为她是在不解自己为何要送这么昂贵的衣裳给她,于是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轻描淡写地道:“这衣裳虽是云织国的贡品,可对本王而言,也就是一件衣裳,本王见白丝绮命人去替你拿衣裳,就顺手扔给她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把衣裳给她,这衣裳本是这次龙舟大赛的头彩,他第一眼瞧了,脑中浮现的便是她冷冷清清的模样,恰巧听见白丝绮吩咐她身旁的丫鬟去取衣,竟是想也未想便向庆昌帝讨来,扔给了白丝绮,让她送去给她……
现在想来,他莫不是失心疯了?
就算这丫头单恋他好了,可单恋他的女子何其多?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才会做出如此失常的事?他可没忘皇兄与皇嫂知道他讨要这衣裳时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想就丢脸!
绯衣却不知他心里所想,更不知这衣裳大有来头,于是淡然的又朝他道了声谢,“多谢王爷。”
不管眼前之人之前的态度多么的恶劣,他送来衣物以及方才的相助都是事实,这也让她稍稍对这传言中蛮不讲理的睿王爷又改观了一些。
或许是美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缘故,瞧着她那冷冷清清,却如山中雪莲般的出尘美丽,莫名地让宇子渊心头的闷气稍褪。
罢了!不过就是件衣裳,给了就给了,有何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转了些,想起了来此的目的,沉声说:“要谢本王,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觉得要拿出点诚意来?”
龙舟大赛稍早已结束,而因为范宝盈落河一事以及天气炎热,有些犯暑气的庆昌帝也没了游河的兴致,早早就回了宫,一干大臣自然是随行恭送。
而范宝盈“不小心”落河一事,在宇子渊的刻意宣扬下,不到一个时辰便传得众所皆知,这消息让范将军面子里子都没了,又羞又怒,偏偏还得伴驾,只能绷着张脸装没事。
众大臣见状,表面上安慰,心里却是笑得不行,幸灾乐祸完也不免担忧,在临行前,特地唤来自家妻子,吩咐她们早日回府,若是不想回,也行!就改去逛逛铺子、买买胭脂首饰什么的,就是别待在有河的地方就是了。
他们的这张老脸没人家范将军的厚,丢不起!
因为这缘故,人潮散得特别的快,一转眼,就剩宇子渊与等着绯衣的白丝绮几人了。
白丝绮有些怕他,明知两人有婚约,却是话都不敢同他说上一句,甚至只要与他对到眼,就会像只受惊的小鹿,仓皇的避开,他感到无趣正要离开时,却见绿倚匆匆跑来,捂着红肿的脸,满脸泪痕,着急地对白丝绮说,范宝盈把她给打跑,怒气冲冲地要抓绯衣,她是回来求救的。
可是就白丝绮的性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担心是担心,最终也不过是主仆几人围在一块瞎嚷嚷。
不过这让原本要离开的宇子渊缓下了脚步,想着那丫头是因他才得罪范宝盈,他是不是该去看看?可一个丫鬟有需要他堂堂王爷亲自出马?那丫头本就暗恋他,若是他这一去,让她误会了可就麻烦了,还是让金宝银宝去一趟便成了……
他正思索着,耳边便传来银宝的声音。
“王爷,不如让属下去一趟吧?”
“你?”宇子渊有些讶异的挑起眉。
虽说他原本就有这打算,可银宝平素木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吩咐他,他绝不多事,今儿个怎会自己开口讨事干?天下红雨了?
金宝一双眼也是瞪得老大,这辈子还未见过自家兄弟这么主动过,讶异的问:“银宝,你吃错药了?”
银宝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属下是想,要是属下去救绯衣姑娘,说不定可以厚着脸皮请她做一桌菜给属下吃……”
宇子渊是个吃货,身为他的贴身侍卫,跟着吃香喝辣,自然养成了吃货,早在绯衣做料理时,银宝便被她那精湛的刀工给晃花了眼,再加上之后那养生粥的香味……
光是回想,他就觉得口水快要滴下来了,可惜那一锅小小的粥,三两下就被几个主子给分光了,他连口残羹都没能喝到,这才会想出个馊主意。
此话一出,不只金宝,就是宇子渊一双眼都亮了。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
金宝也就罢了,毕竟他与银宝一样,只闻其香不知其味,然宇子渊可就不同了,那味道至今仍让他难以忘怀。
宇子渊不禁想,若是真能吃上一桌绯衣做的菜……怎么都值得!
而这正是宇子渊赶来救人的原因。
绯衣不知他心中所想,闻言有些戒备,“奴婢不过是名下人,王爷身分尊贵,奴婢那一点金银恐怕王爷看不上眼。”
她当然不会以为宇子渊是贪图她那一点银两,可除了钱财,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回报。
宇子渊闻言,额角青筋一跳,他像是那种图谋小丫鬟体己钱的人?
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后,他才道:“本王不缺钱财。”
这话让绯衣更加戒备了,伸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钱,那就是要色了?这可不是她想得太多,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她再清楚不过,否则也不用那厚厚的额发来掩盖自己的容貌。
她的动作让宇子渊青筋又跳,忍不住直言道:“本王要你用你的厨艺来回报。”
“厨艺?”绯衣愣了愣。
宇子渊颔首,十分自然的道:“若不是本王救了你,此时你早已落入范宝盈手中,而本王府上的厨子前阵子伤了手无法掌厨,方才本王吃了那碗养生粥,味道还行,在厨子伤癒之前,就由你来顶替吧。”
银宝那傻小子图谋的只是一桌菜,他的眼光可就长远了些,直接把人拐回王府,这么一来可不就日夜都能吃到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金银二宝双眼立即绽放出崇拜的光芒,主子英明!
绯衣却是一脸的古怪,这人挟恩图报会不会挟得太过自然了一点?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他眯起双眸,他都让她进睿王府了,她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是不愿意。”她直接了当的拒绝。
在现代想请她当大厨的人可远比倒追他的人还要多上数倍,虽然说要吃她做的饭菜,一顿就不便宜,更别提让她料理三餐,那是高昂的价格。
想要吃免钱的,没这种道理。
宇子渊闻言沉下了脸,“你这是打算忘恩负义?”
这一回,换作绯衣抽额角了。
方才之事,对他堂堂睿王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从头到尾也就出了一张嘴说了一句话,呃!似乎还踢了一脚,不过却是连滴汗都没流,这算的上是多大的恩惠?
看着眼前脸色不豫的男人,绯衣暗叹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宇子渊替她解了危机是事实,她便退一步吧!若他吃得满意,也算是提前养成了日后她店铺的客人。
这么一想,她抿了抿唇,道:“奴婢毕竟是白家的下人,到睿王府当差并不恰当,但奴婢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奴婢一日就为王爷料理一餐,但得请王爷让人来白府取。”
“一日就一餐?”宇子渊嗓音微扬,这怎么够他吃?
“是。”她颔首,又道。“且一日仅有一道菜。”
“一日就一道?”他的音量又拔高了几分。
“对。”绯衣又颔首,再次说出她的条件。“为期一个月。”
“才一个月?”某人忍不住了,连本王都不称呼了,气得咬牙。“骆绯衣!究竟是你该报恩还是我?”
东删西减、讨价还价!明明是她该报答,怎会变成他要配合!
听见自个儿的全名,绯衣挑起眉,若是宇子渊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姓。
据捡到原主的夫妇说,捡到她时,她身上除了襁褓外就只有一块银锁片,那锁片上的字,似乎经过严重的磨损,早已模糊不清,仅依稀看出右边的字是个“各”。
姓氏里有“各”这个字的并不多,而她前世便是姓骆,便猜测这身子的主子应该就这么恰巧也姓骆。
只不过她后来被卖到白府,下人不需要有姓氏,她也渐渐忘了自己姓骆,他怎么会知道……算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条件谈妥,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奴婢会定下一日一道菜,是有道理的,第一,要做出好吃的料理,耗费的时辰与心力是平常的双倍,王爷难道不希望吃到美味又可口的膳食?”
他自然想!可想归想,他还是不能接受,于是继续臭脸。
绯衣也没打算听他回应,接着又道:“第二,奴婢是白府的丫鬟,平时自然得陪着我家姑娘,只有闲暇之余才能进灶房。第三,好的料理还需好的食材,这都得细心的挑选,有些更是可遇不可求,王爷难道希望奴婢用次等的食材充数?”
他当然不想!宇子渊此时是气得瞪眼,明知这丫头滑头,偏偏句句有理,让他想反驳都没法子反驳。
“另外,奴婢虽答应王爷这事,可食材费还得请王爷负担,毕竟奴婢要求甚严,看不上眼的食材绝不会用,所以费用恐怕会略高一些,一餐……收王爷一百两就好,多的就权当是奴婢的辛苦费,少了奴婢会将明细奉上请款,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餐,这要求对王爷来说,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这叫不过分?一餐一百两,多不退少要补,最重要的是仅仅只有一道菜?她怎么不去抢!宇子渊感觉到自己的额上青筋突突抽着,有种快被气到爆血管的感觉。
“奴婢……”
“够了!”见她还要说,宇子渊却是受不了了。“别开口闭口奴婢,我听了头疼!”
每听她自称一句奴婢,他的脑门就抽疼一次。
“好。”她立即应下,若是可以,谁想把自己贬到尘埃里?“这些条件王爷可以接受吗?”
“我要是说不呢?”宇子渊瞪着这得寸进尺的女人。
绯衣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把范宝盈那些小厮叫回来吧!”
宇子渊咬牙切齿,她这是在逼他就范?
她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睿王!这大周国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睿王!她居然以为她可以逼他就范?
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