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聘右相 第三章 情路很难走

作者 : 简璎

冬藏自从与秋收分开院子做事后,便少有机会见面,这日她奉沈寂之的命令,将香品送到沈老夫人的院子,这才和秋收见着面。

秋收拉她到自己房里,一股脑的向她倾吐女儿家的心事,“家诚哥前几日送了我一包点心,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呀?”

冬藏知道秋收口中的家诚哥便是打理马廐的小厮,勤快又有礼,还生得有几分俊,也难怪秋收会喜欢上。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他没送别人,只送你一个,那自然是对你有特别的意思。”

秋收听得眼睛都发亮了。“我问过了,他没有送别人,只送我一个!”

冬藏笑了笑。“你们若是彼此有意,就请老夫人给你做主吧!免得被别人抢走,到时可要后悔莫及。”

秋收咬着下唇,烦恼地道:“我觉得四老爷院子里的如梅好像也对家诚哥有意思,常常借故到马厩那儿走动,四老爷又不骑马,她去马废做啥呢?”

冬藏鼓励地说道:“有再多人喜欢他又如何?他只喜欢你一个,不就行了吗?”

秋收转忧为喜,拉着冬藏的手,一脸的欢天喜地。“冬藏,你真聪明!正是这个理,只要家诚哥只喜欢我一个,谁也抢不走!”

冬藏跟秋收聊了好一会儿,回到澄霁轩,心里想着秋收提到家诚哥时的模样,打从心里喜欢一个人才会眼睛闪亮吧?若是主子要将秋收配给家诚哥,秋收肯定是点头,一百个愿意。

成亲后,小夫妻生儿育女,继续在府里做事,将来家诚哥升为小管事,秋收升为管事娘子,小俩口和和美美,白首到老,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真的羡慕秋收啊,有了喜欢的人,那人又与她极为相配,不是遥不可及的人,不是可望而不可得的人,不是近在咫尺却又难以触及,不能接近的人……

突然之间,她被自己的思绪震慑住了,她此刻心里在描绘的人,不就是沈寂之吗?

大概是他一次次对她特别,总是恰到好处的满足她的期望,对于她不想说的事,从来体贴的不会追问,导致在不知不觉间,沈寂之在她心里有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冬藏感受到自己内心这股感情的浪潮,每次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她都有被撼动的感觉,她尽量让自己在他面前心无杂念,但很难做到……

例如此时,她布置好午膳,他却叫她坐下,脸上一片清明无波,只若无其事的说道:“最近厨子手艺有些失准,你试试咸淡,每道菜多试几次,太咸的菜挑起来。”

于是,她每道菜都试过了,觉得咸淡适中,她们下人也都是吃大厨房做的饭菜,没感觉哪里有变。

当然,沈寂之是少爷,膳食比她们好多了,食材都是当季新鲜的,也会天天变化口味,但厨子的调味都是拿捏得一样好。

“少爷,奴婢觉得并不会过咸。”

每道菜都试几口之下,她已经吃饱了,尤其是那道糖醋排骨,因为她喜欢吃,就多夹了几块,那是下人吃不到的菜,她前几天才跟孟安说想吃糖醋排骨,今天就如愿以偿,真是凑巧,巧得让她忍不住妄想,是不是故意让她吃到这道菜呢?

“是吗?”沈寂之这才动了箸,眼也不抬的说道:“那你出去歇着吧,不必在这里伺候,下午出去买点心。”

“是。”

冬藏从他脸上看不出端倪,于是也努力不流露出异样,恭敬退下了。

她回到房里,拿出写好的香方。

这是她这几日琢磨出的方子,她想试一试卖香方的法子可不可行,因为她不可能去应聘调香师傅,只能试试这途径了。

☆☆☆

午后出了府,冬藏直接来到了馥馨堂找白掌柜。

白鸣芳有点讶异,但很快将她迎进暖阁,命人送上茶来,笑吟吟的说道:“我就觉得你跟一般人不一样,果然我看人很准。”

冬藏也不拐弯抹角,拿出了香方,“我想冒昧问问白掌柜,可愿意买下我的香方?”

其实她跟白掌柜一样,她也觉得白掌柜有些特别,是能沟通的人,所以才会突兀前来。

白鸣芳将香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又是讶异又是赞叹的神色。“我看过许多香方,没看过这样的搭配,这香方绝了,我买。”

所谓香不在贵,有韵则灵,这小姑娘卖的香方便是有韵味的香方。冬藏见她如此爽快,便也松了口气,同时知道了自己的香方是有价值的。

“希望白掌柜能为我保守秘密。我攒钱是为了给自己赎身,没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只是怕主人家会不高兴,因此不希望叫人知道。”

白鸣芳盯着她。“你想赎身?”

冬藏诚实说道:“没人想受制于人,当然还是自由之身好。”

白鸣芳没再细究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香方是你自己写的?我的意思是,你识字,不是别人代笔?”

冬藏也大方承认了,“是我写的。”

“你这书法,还有这独特的香方,加上你的长相,做个丫鬟实在可惜。”白鸣芳拿出一张银票。“看看数字满不满意?若是满意,咱们就成交了,你若怕银票放在身边被人发现,最好将银票存在崇化坊的点石钱庄,背后的主人是广平王,很是牢靠。”

冬藏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银票。“多谢白掌柜指点。”

白鸣芳又道:“这香方我会亲自调制,你改日出府时再过来试香,看看是否是你心中的香味。”

冬藏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其实我已经试调过了,请白掌柜试香。”

“太好了。”白鸣芳高兴的接过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香囊来,香味沁心清新,耐人寻味,优雅中带着率性,是难得一见的香味。

“这该怎么形容呢……”白鸣芳闭起眼来冥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到精确的形容词。

“我会叫它做中性香。”冬藏嘴角一牵。“适合男子,也适合女子。”

“不错,就是男女都可用!”白鸣芳不由拍案叫绝。“这香味太奇妙了,用在男子身上很适宜,用在女子身上更好,让人印象深刻!”

冬藏微微一笑。“白掌柜对香味的见解不凡。”

她不是吹捧,而是真心觉得她调的香味比较大胆,白鸣芳居然能接受且认同,可见白鸣芳的眼界很宽,并且心胸开阔,从一开始就没疑心过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会调香,真是很通透的玲珑人。

“你有这手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白鸣芳盯着冬藏看,嘴角上扬起来。“我不管,以后你的香方都要卖给我,去他的美男计,谁都不许拐走你!”

冬藏嫣然一笑。“白掌柜放心吧,我相信我不会被美男计拐走。”

白鸣芳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我倒是相信,你身边就有个天人之姿的沈公子,其他男人自然都成了俗物。”

蓦然提到了沈寂之,冬藏眼底瞬时掠过许多复杂的东西,她怕被白鸣芳看出来,连忙拿起杯盏抿了一口。

真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感觉他无处不在,即便人不在她眼前,只是有人提到他,她的心跳都会因此而加快,她的神情也会有所转变,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冬藏从馥馨堂离开之后,听从白鸣芳的建议,将银票放到点石钱庄保管。

如此一来,她出府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她心有愧疚,买点心时便用自己的私房多买了一种,是宝香斋新推出的核枣酥,她在店里试吃了一小块,味道很好,买的人也很多,排了一会儿才买到,她心想沈寂之应该会喜欢才是。

买好了点心,她匆匆回府,在澄霁轩院子前遇到了几个人,是沈大夫人章氏,还有章氏的心月复汤嬷嬷,以及沈家的大姑娘沈静之。

沈静之是沈寂之的胞妹,同为章氏所出,容貌清秀,性格柔弱,体虚多病,很少见她出来走动。

冬藏许久没见到章氏和汤嬷嬷了,且平时根本没人会来打扰沈寂之念书,乍然见到,她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问安。

“奴婢见过大夫人、大姑娘—,汤嬷嬷好!”

冬藏原先在主院做事,章氏是知道这个丫鬟的,当时是汤嬷嬷听吴嬷嬷说这丫鬟不错,才将她派到澄霁轩做事。

汤嬷嬷看了看冬藏手里提的东西,敏锐的问道:“你这个时候去哪里?是从外面回来的吗?”

冬藏怕被误会偷溜出府,连忙说道:“奴婢奉大少爷之命去宝香斋买点心。”

“买点心?”汤嬷嬷狐疑的打量着她。“买什么点心?我看看。”

冬藏见章氏正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好像也对她有所怀疑,她连忙把油纸包打开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然而,一见到那两样甜点,章氏面上写着讶异,“你说,这是大少爷要你去买的?”

冬藏也不知哪里有问题,点了点头。“回大夫人的话,是大少爷要奴婢去买的。”

汤嬷嬷也是一脸的奇也怪哉。“大少爷要吃这个?”

沈静之小声说道:“可能哥哥突然想吃吧,也是有可能的。”

章氏这才收起了讶异之色,多看了冬藏两眼,儿子压根不喜甜食,却特意让这丫头去买点心,这怎么看都另有隐情。

这丫头面孔娟秀,身子玲珑有致,若是收做小妾也不是不成,不过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若是让儿子知道她知道了,恐怕会破局,事情会就此止步。

她不想打草惊蛇,故淡淡说道:“没事了,你进去吧!不必跟大少爷说见到了我们。”

冬藏连忙称是,她因为出府还办了自己的私事,有些慌乱,无暇去想章氏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恭敬的目送三人离开,这才揣着点心去书房。

沈寂之在看书。

冬藏看到他安之若素的坐在案桌后,心突然就定了下来,彷佛他是定海神针似的。

沈寂之抬起眸来。“母亲来过了,孟安多事,告诉母亲我有些咳,她不放心便过来了。”

他已经很习惯与她闲话家常,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就只是说给她听而已。

冬藏轻快的打开油纸包,也很自然的说道:“我去了趟馥馨堂,所以回来晚了,宝香斋推出了新的点心,是核枣酥,我见看起来好吃,便一起买回来了。”

沈寂之也没问她去馥馨堂做什么,但神色有些愉快。“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拿一半走,跟孟安吃去。”

冬藏知道他食量本就小,两种点心他肯定是吃不完的,隔了夜也不好吃,因此便从善如流的分成了两份。

沈寂之在她分点心时,突然急咳了起来,她很是紧张,连忙丢下点心到他身后去帮他拍背顺气。

“怎么回事呀?昨天也才偶尔咳一两声,这会儿怎么咳得这么急了?”

比起喉肺的不适,沈寂之心中受到的冲击更大。

以前他偶感风寒也曾咳得厉害,但伺候他的丫鬟或孟安,从来没人敢拍他的背,甚至,他母亲也不曾如此做过,只有冬藏,只有她,拍了他的背……

“好点了吗?奴婢再去换过热茶……”

沈寂之蓦地拽住了她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不想她离开罢了。

冬藏心重重一跳,她润了润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他的手好烫,拽得她的手腕好紧,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整个圈在怀里似的,身子也跟着热烫了起来。

沈寂之这才察觉到自己下意识间做了什么,像被烫到似的倏然松了手。“没什么,你去换茶水吧!”

这时孟安推门而入,打破了室内暧昧不明的氛围。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自顾自的说道:“大夫人说要请大夫过来给少爷看看,紧要时刻,可不能让大少爷病情加重……”说到这,他才看到了冬藏。“你回来啦?”

冬藏暗自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去,“我去换热茶!”

孟安见她匆匆拿着茶壶出去,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她怎么了?脸怎么有点红?”

沈寂之不发一语,他感到头昏脑胀,更多的是懊恼的情绪,他不该唐突的捉住她的手,她会不会认为因为她是丫鬟,所以他才随意的轻薄她?

☆☆☆

沈寂之病了三天,三天都是孟安在伺候汤药和膳食,孟安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不让冬藏伺候了,他一个人包办了杂活,还要守夜,真是苦不堪言。

冬藏被告知暂时不用伺候沈寂之也很意外,但让孟安一个人伺候,她过意不过去,便自告奋勇煎药,每日到了用膳时间也是她将膳食准备好,让孟安端进去。

等沈寂之病好了,她又恢复了在书房伺候。

那日他捉她手的事像没发生过,他没说明,而她搁在心底,每次稍稍靠近他时,便不由自主会心跳加快,想着他会不会再一次捉住她的手?

但没有、他并没有再失误或失态,没有再流露出其他的情感、她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能说服自己,他是主子,她是下人,日子总是要过去下的,守着分际,把自己的差事做好,一切等春闱过后再说,不管是他的心情或者是她的心情,都先搁一边吧,若是名落孙山,那什么都是空谈,他也不会有心思想别的了。

于是她与沈寂之之间似有若无的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谁也没有跨越一步。

与此同时,冬藏调出了一款安神香,她觉得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读书她帮不上忙,帮助他安定心神、专注读书却是可以的。

那款香让人感到平静,还能提神醒脑,沈寂之一闻就很喜欢,他将香囊收进了怀里,那举动不知为何,令冬藏看得心口发烫,好像她被他收进了怀里……沈寂之若无其事的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罐东西给她,“这是我用不上的护手膏脂,你拿去用吧!”

冬藏一愣,默不作声的接过那小罐子,想到章秦珊的指甲如水晶一般,而她做为丫鬟,是连指甲都不能蓄的,她又自卑了……

“多谢少爷。”她咬着唇说道,心里闷闷的。

沈寂之突然开口说道:“我不是在乎手的美丑,是不想你的手冻裂了会疼。”

冬藏讶然的看着他,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吗?解释他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只是纯粹关心她?他怎么能这么体贴呢?

意识到他对自己远比想像的要好,冬藏又开心又不安,还有一丝纠结,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不要对她这么好,不要……因为那会令她忘记自己的身分,她会有非分之想……

沈寂之看到了她面上的情绪起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尽量不流露出丝毫异样情感的说道:“这里没事了,你去买点心吧!”

“是。”

冬藏退下了,但她有些神思恍惚,在回廊里,忍不住将小罐子拿出来看。

小小一罐,十分精致,沈寂之大概不会去买这种东西,应是收到的礼,他一直没有用,转而给了她……

“你这护手膏脂打哪来的?”章秦珊不知何时出现了,她瞪着冬藏手里的精致小罐子,质问严厉,眼睛像要喷火了。

绿吟在她后头,一脸的想阻止又不知该如何阻止的急样。

冬藏惊跳起来,面孔瞬间惨白,慌乱的将罐子收了起来,她太专注于看这份礼物,都没听到脚步声。

“我问你这膏脂哪来的?”这丫头的反应太可疑了,章秦珊不管不顾,强行将罐子从冬藏怀里抢了过去。“你在主院偷的?”

冬藏连声否认,颤抖着说道:“不不!不是、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章秦珊眯起了眼。“这明明是我送给姑母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冬藏立刻明白了膏脂的来历,不禁想若是把大夫人转送给沈寂之,沈寂之又给她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引起章秦珊的不满?

她一时踌躇,章秦珊见状却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揪着冬藏的衣袖,口气不悦的说道:“你再不说,我们去姑母那里对质!”

冬藏无奈,只好老实说道:“膏脂是大少爷赏给奴婢的。”

章秦珊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怀疑地问:“你说表哥赏给你的?”

绿吟小声劝道:“小姐,现在天冷,可能是姑女乃女乃拿给表少爷润手的,表少爷没用又随手赏给下人,小姐不要闹了,若是表少爷知道,怕要不高兴了。”

章秦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罐子还给冬藏,没好气的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表哥献殷勤,表哥才会将这膏脂赏给你?这可不是普通膏脂,是西洋玩意儿,连京城也买不到,是我兄长去海外做生意时带回来的。”

“奴婢……奴婢没有做什么。”冬藏面色很是苍白,回答也很是心虚,因为她虽然没有实质上做什么,可她心里做了,她心里有沈寂之,他对她来说不止是主子,而是超越其他人的存在……

“你是不是在勾引表哥?”章秦珊疾言厉色的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默认了?”

冬藏招架不住,只好搬出沈寂之来,尽可能不卑不亢的说道:“表小姐,奴婢只一心一意干活,大少爷命奴婢去买点心,奴婢再不出门,怕是会来不及买。”

章秦珊瞪着她,直觉这个丫鬟不对劲,表哥对这丫鬟的态度也不对劲,他应该要眼里只有书,怎么会想到要把护手膏脂赏给丫鬟?

以前她也怀疑红叶会勾引表哥,可红叶病了,姑母便把红叶换了,而表哥一句要留下红叶的话都没说过,足以证明对红叶并无私情,甚至不在乎,但这个丫头不一样,今天会赏东西,这表示他注意到这个丫鬟了,心里也有这个丫鬟了,不是吗?

“冬藏,你快去吧。”绿吟劝住了主子,示意冬藏离开。

冬藏低着头飞快的离开了,走着走着,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蓦然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她分不清自己的泪是因何而落,是被冤枉偷膏脂而落?还是因为她身为下人的卑微?抑或是,不得不面对她与沈寂之身分上的悬殊?

因为身分的不平等,她对他萌生情愫,收到他的礼物,都会被当成是勾引,她想要堂堂正正的喜欢他,太难了,除非她能月兑离奴籍、除非她能自立、除非她能有一个配得上他的身分。

可是即便她能赎身,能月兑离奴籍,孤身一人的她,又如何能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身分?

这一切,真的真的太难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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