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终于停下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响了一阵子,炮声骤然停下,全福娘子高声叫道,“新人下轿。”
轿帘被挑开,轿身往前倾斜,身穿大红喜服的新郎官半蹲在地上,全福娘子伸手搀住江意澜,稳稳的扶着按在新郎骆玉湛的背上。
骆玉湛一起身,江意澜顿觉双脚落空,身子微微下滑了些许,她惊得忙揪住骆玉湛的衣服,惹得周围一阵哄笑,震天的鞭炮声再次响起,合着锣鼓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心神都被震的乱了。
江意澜可不管周围人的哄笑声,两只小手紧紧的拽着骆玉湛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摔了下去。
“一对新人跳火盆,一跳二跳旺进门。”在哄笑的人群声里,全福娘子的声音尤为嘹亮。
江意澜的心随着骆玉湛跳高的动作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突觉原本揽在她下的两条胳膊猛的一松,她身子倏然下滑,身下登时传来一阵火烤的炙热,她惊得低低啊了一声,拽着衣服的两只手迅速的改为紧紧搂住骆玉湛的脖子。
人群里又是一阵大笑,有人高喊一声,“二哥好样的。”
接着全福娘子喊道,“新娘搂一搂,金山银山全都有。”
江意澜这才觉出上当了,搂住骆玉湛的两只手禁不住加了几分力道,狠狠的掐住骆玉湛的脖子,反正这会儿都知道她紧张的很,手下重了些也无要紧。
骆玉湛眉角微皱,趁着众人不注意,微转了头,低声道,“再不松手,还没洞房你就要成寡妇了。”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勒的还轻,江意澜暗道,真成了寡妇还好呢,总比跟个不男不女的要好,遂装作没听到,兀自抱着骆玉湛的脖子,至少心里感觉安全多了,不会一不留神就被甩了下来。
全福娘子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江意澜乖乖趴在骆玉湛的背上,一会上一会下的过了几大关,最后才到了喜堂上。
喜堂里人声鼎沸,骆玉湛将江意澜稳稳放在地上,手上牵着大红绸子与江意澜一并站在喜堂中央。
隔着喜帕,江意澜亦是能朦胧的看到喜堂里挤满了人,坐在正堂上的应是重病的武骆侯与骆老夫人,这会儿八成在等皇后娘娘的大驾。
果然,有人进来喊了声,“皇后娘娘驾到。”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快,迎圣驾。”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江意澜低着头,只能看到在她周围不停走动的脚,亦不知应站于何处,正在迷糊间,一只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轻轻的拉了她一把,转过身来,朝前走了两步,便感觉到周围的人都跪下来,她自是跟着跪下,那只手才松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驾到。”尖利的呼声骤然响起,堂内更加安静,几乎个个都按住心脏的跳动,唯恐惊了圣驾,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堂内每个人心里。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铺天盖地的拜声同时响起,竟将那大门外的鞭炮声锣鼓声都压了下去。
“众卿家平身。”声音柔和徐缓,仿若一阵轻风拂过人心。
“谢皇后娘娘。”一群人全都哗啦啦站起来。
“今天武骆侯府办喜事,哀家也不多啰嗦了,莫错过吉时,误了一对新人。哀家出宫前,皇上给两位新人捎了句话,武骆侯府与文江侯府喜结良缘,乃天赐良缘,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这良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夫妻都要和睦相处,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互帮互助。”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徐缓,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但堂里的人心思却都因为她的话沉了沉。
皇后娘娘捎来的皇上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的圣旨,皇上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夫妻都要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这就是说,这一桩姻缘好也罢坏也罢,定了就是定了,骆江两家没有和离亦或者休妻的机会,骆玉湛与江意澜只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即便是死也要葬在一个穴里,这是圣旨。
骆江两家的渊源众所周知,而江意澜与骆玉湛的恩怨亦同样全都知晓,这桩婚事本就是乱点了鸳鸯谱,骆玉湛能善待害了自己一辈子的江意澜?江意澜脾气是出了名的怪,又岂能任由人拿捏?到时候只怕会闹得鸡飞狗跳,而皇上不明不暗的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其中意味可就耐人探究了。
江意澜的心亦是突突跳个不停,和离的机会居然被皇上这简单的一句话就给扼杀了,连被休掉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心陡然凉了几凉,这一生便注定如此了么?
她忽然想起丘氏曾同她说过的皇上选妃的话,骆江两家势头正旺,又摆明了要联姻,这无疑对皇上是个很大的威胁,而现在却不同了,因了江意澜与骆玉湛之间的过节,江意澜到了骆家只有被嫌弃的份,更何况江意澜的古怪脾气……这样一来,骆江两家的关系只怕会来个大转变吧?
这一切应该全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吧?无缘无故宣召她,又特地下了赐婚圣旨,而今又派了皇后娘娘亲自宣旨,她和骆玉湛只不过是皇上手上的两颗棋子,用来搅浑骆江两家关系的绝佳棋子。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哼声虽然极轻,却被站在她身旁的骆玉湛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黑眸里波光微转,微微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自是入了上座,亲自瞧着两人拜完堂,笑了笑,“都说女人最漂亮的便是做新娘子的时候,新郎官,也给咱们看看漂亮的新娘子吧。”
皇后话一落,立时便有人笑着附和着要看新娘子,骆玉湛亦是笑了笑,抬手撩开江意澜头上的喜帕。
霍然见明,扫了眼前的一切障碍,江意澜顿觉眼前一亮,但仍是低着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亦是不敢抬头打量堂里的人。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皇后微微笑着,目里露出一抹温和的柔光。
江意澜却感到一道利光扫在身上,眉头微皱了皱,似是很不情愿的将两手放在身侧微微一福,“是,娘娘。”缓缓的抬起头,惨白的面上毫无喜色。
她面上神情皇后全都看在眼里,又见她面色苍白,虽涂了胭脂亦毫无新娘之喜,心知她定是不喜这门亲事的,而这张脸顶多就是秀气,与美是毫无瓜葛的,瞧着脾气也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沉不住气的,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摆摆手,“小李子,赏。”
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应了一声端上个盘子,一溜儿黄金头饰,耀的人眼花。
骆玉湛江意澜两人忙跪拜叩谢,皇后轻轻一声,“快送了洞房吧。”
两人才被人推搡着往新房的方向送去,皇后娘娘自不会多留,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接了一群上赶着巴结的人的奉承话,便打道回府了。
进了洞房,因为江意澜还未及笄,两人真正的洞房还要等江意澜及笄后再行,所以众人只是象征性的闹了一回便哄笑着拉了骆玉湛出去陪酒。
“姑娘。”朱颜悄悄的从外头进来,她跟着喜轿一起出门,却先喜轿而到,先被安排在一旁的小耳房里,等江意澜拜完堂入了洞房她才悄悄过来,见江意澜已揭了喜帕,眉毛挑了挑,“这帮闹喜的,怎的先揭了姑娘的喜帕?”
江意澜知她误会,遂道,“是皇后娘娘要看的。”她动动酸痛不已的脖子,脑里仍思索着圣旨的事。
朱颜见她面色不佳,全然没了早晨刚上完妆时的娇美,心下一沉,缓声道,“姑娘,您若累了就歇歇,想吃就吃一些,您,不需等着姑爷回来再吃的。”
江意澜木然的点点头,他们的洞房之类要等她及笄之后再行一次,所以入了洞房之后的礼节可以全省了,看朱颜一脸的担忧,遂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你先出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蓦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我的那本桂朝秘史带来了么?”
其中最重要的那页已被她撕下来,但总觉得内中还有蹊跷,便嘱咐朱颜一并带了来。
“带来了,姑娘要看么?放在外头大箱子的底层里了。”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现在不看。你先出去吧,骆府定然也为你们准备了酒席,你也去吃些吧,等会儿有事我叫你。”
朱颜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姑娘想要安静,奴婢就在隔壁房里候着,沈妈妈肖妈妈被请去了,月笼茶镜也跟着去了,我和井桐留下陪着姑娘。”
江意澜淡淡的嗯了一声,陪嫁丫头里她选了朱颜月笼茶镜井桐,原来屋里的花琪青枝被丘氏暂时安排在了别处,眸光流转,正瞧见推门进来的两个人影。
“奴婢柯儿见过二女乃女乃。”
“奴婢窕儿见过二女乃女乃。”
两人同时上面,盈盈一拜。
江意澜眉角微挑,轻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而目光则落在两人身上细细的打量起来。
小舟这里现在是不定时停电,要等到大线修好之后才能稳定。
不过来电之后我会把前面的都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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