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我心头也是一阵冷汗,我的小命,曲曲折折,不过几天功夫,已经在生死门中走了几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两人给我一个面具,图的其实是我的人头。
其实我当时也曾想用别的方法,检测一下面具的安全,但撞上汉武帝,又丢了手柄,惶然奔逃之中,顾不得这些小节,没想到差点因此丧命。
缇萦道,“估计那两人是怕你泄露踪迹,又有什么顾忌,没有直接对你下杀手,才送了这个面具给你。连一个路人都不放过,此人心思之毒,城府之深,必非常人,幸好你有烛阴这段际遇。行医之人,少不得要接触一些毒物,弄不好自身都会中毒,有了这层保护,寻常毒物,你都可不用避讳,对你倒是很有好处。”
我沉默不语,缇萦这番话,说的一点也不差,当日那名随从,对我确有杀心,若非那名黑衣男子受伤,又看我一个人,带了只狐狸,身份有些诡异,说不定当日便下了杀手,只是没有想到,那名黑衣男子看似温和,行事却如此毒辣,至今想来仍叫人心头生寒。“
“平白得来的东西,果然是不可取的。”我自嘈地笑一笑。凌风总说我冒失,不懂防备,一点也不假。“那两人也都戴了面具,虽然看不见脸,听他们说话,平日也是高高在上的,却不知道两个匈奴人潜入长安附近,意欲何为。”
缇萦望着我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他有杀心,这个面具,你还是少戴为好,日后万一遇上那人,也要多加小心。如今你是冠军侯的人,那个人如果真是匈奴人,认出这张面具来,恐怕于你于他,都大大不妙。”
我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想,看来需要寻找别的方法来易容了。我现今有了烛阴之血,那本易容经上的东西,或许能派得上用场。不过那人行事诡异,说不准那易容经也是假的,还要多试一试才行。
缇萦最后那一句话,叫我有些羞赧,如今没有面具遮掩,一眼便被她看出来,“害臊么?你这丫头也长大了,哎……”她叹一声,“比起李夫人来,你遇着他,倒是你的造化。”
这个问题上,我向来无话可说,见我不语,缇萦把面具还给我,道,“我记得你师祖当年留下来的书里,有几本与易容有关,待我寻一寻,或许对你有些作用。可是,你也不能一辈子这么藏头盖脸地活着,你若是嫁了冠军侯,他那一门里面,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族,你要想不被察觉,实在太难。”
“所以我也没想过要嫁他”我抽抽嘴角,小声道。
缇萦摆摆手,“你这丫头口是心非,莫以为师娘看不出来。罢了罢了,命由天定,我也不跟你唠叨这些。你在这里面帮我把这几服药配好,我出去看看,今天病人不少,春日里,总有些伤风感冒的问题。”
我接了药方,待缇萦出了门,方舒了口气,“哎,老子是真的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呀”
为什么没人信呢?
本姑娘大好青春年华,岂能埋葬在这两千年前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门被掩上,缇萦已经听不见我的抱怨。
手中湿透的面具,一时半会戴不上,缇萦也是看出这一点,才把我留在配药室里,待面具干了之后再出去。
这正中我的下怀,我如今要寻药避孕,正巴望有这么一个独处的时候。此事不能让缇萦知道,一是怕她不能理解,二是怕日后霍去病发现之后,迁怒于她。我窃以为,不知情总比纵徒为凶要好得多。
配药室里药草众多,我寻了半日,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味九里香,此物行气化瘀,适量服用,对身体危害不大。
我捏着那干枯的药草,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面又在心里嘀咕,这个年代真是落后,连避孕的基本手段都没有,害老子只能喝草药度日。
喝完药,面具也干得差不多了,我对着水盆,仔细贴在脸上,整整衣裙,走出门来。
一开门,一股血腥的气味便迎面扑来,叫人几欲作呕。
院中央围了一群人,就连缇萦也在其中。人头攒动,声音甚是嘈杂。我担心缇萦,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只见中央躺了两个男子,身上的麻布衣裳,几乎被血染透,壮硕的身躯上血肉模糊,就连地下的青灰石板,都泛着暗红的光。旁边还有几人,也都是伤痕累累,似乎刚刚激斗过,不过比起地上躺着的这两个人,却是好了很多。
“这是……”被血气一冲,我脑袋登时有些眩晕,只能后退半步。
胳膊被一只手扶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林春山,“这几个是猎人,进山捕猎,撞上一头带着小崽的棕熊,那东西有崽子的时候是最要命的,护犊心切,发了疯一样追杀他们,几人本是好手,也落得这个下场。”
“哦”我有些了然。
一名负了轻伤的男子,对缇萦抱拳道,“宋夫人,请你救救我这些兄弟,如果夫人答应施救。只要我闫某做得到的,夫人尽管吩咐,必定万死不辞。”
他声如洪钟,虽然心急如焚,行事却依旧昂然有礼,颇有几分气度,想必是这群猎人中的领袖。
缇萦半蹲在地上,查看两人的伤势,眉头紧皱,并不言语,半日,她缓缓收回手去,沉重道,“闫家小郎,并非老身不愿施救,实是你这二位兄弟,伤重无治,即便是我父亲在世,恐怕也……”
缇萦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
男子的面皮不住抽搐,显然是极力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情绪,哑声道,“可否请宋医师出手?”
缇萦不语,只是悲悯地看着他。男子的呼吸粗重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目像要裂开,其余清醒的几人面面相觑,均有悲意。
方才缇萦那句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仓公在世都未必有救,何况是他的弟子。姓闫的那一问,也就是不死心,想再搏上一搏。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男人壮实的身躯,竟有些摇晃,声音低哑,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两个血人。
我心头动了一动,不知怎地就想起与郭志壮赵破奴初逢的那一幕。
或许这看起来,没有李若芷抱着李延年痛哭时那样催人泪下,但那种压抑的痛苦,还是让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面带唏嘘。
缇萦道,“棕熊何等狂暴,他们二人想必是与棕熊正面冲击,内脏都被棕熊震伤,还有这外伤……”缇萦叹口气,“流血过多,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置他们于死地,何况两样兼具?”
闫姓男子眼中掠过绝望的神色,他忽然哈哈一笑,一扫方才恭敬的目光,冷冷道,“第一医师,不过如此,狗屁不值。枉费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只是浪得虚名。”
看他的架势,竟是要砸宋府的招牌。
缇萦和林春山面色都是一变,林春山站出来,怒道,“这位兄台,天下的病,也有可医和不可医之分。你这两位兄弟,莫说医生,神仙也难救,你因此污蔑我师父,委实没有道理”
“放屁”炸雷似的一声爆响,震得林春山颤了两颤,他一个木讷书呆,不用说话,单从气势上,就已经被人压得死死的。
我暗叹,这种在刀尖上舌忝血过日子的人,凡事只管能不能达到目的,眼下这个人正处于痛失手足的时候,林春山跳出来和他们去说道理,不用看都知道结局。
“能救人,就是医师,不能救人,挂着门口那两块牌匾,就是招摇撞骗。”闫姓男子吼了一声,适才压抑着的戾气,从他壮硕的身躯中尽数散出,在这种威压之下,林春山本来理直气壮的反驳竟显得无比虚弱,吞了吞口水,不敢再接话。
缇萦面色也不太好看,“阁下如此行事,未免太过跋扈。”
男子只是哼了一声,咬紧牙关,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地上的两人,郑重抱一抱拳,沉声道,“二位兄弟,此事都因我指挥不当,罪责都在我一人,日后你们的家小,我会一力负责。你们只管放心。”
说完此话,他忽然提起拳头,“既然回天乏力,多留一刻,你们便多痛苦一刻,为兄这就送你们上路,不让你们受这徒劳的折磨。”
说罢,一拳挥出,直冲两人的头颅,竟是要将两人斩杀于当场。
我月兑口道,“且慢”
那个挥下去的拳头顿了一顿,铁塔似的壮汉,转头朝我看来,目光犹如地狱里的修罗,透着煞气与悲痛,“谁在说话?”
方才被那一幕惊呆的众人,也都徐徐朝我看来,缇萦素来沉静的面庞上,也是惊惶未定,显然方才那闫姓男子说杀就杀的举动,也是吓到了她。
而那闫姓男子眼中的煞气,让我毫不怀疑,如果我说了什么令他不满的话,他就会将死伤两名兄弟的悲痛化为怒气,发泄到我的身上。
这个男人很有血性,但一般来说,有血性的男人都比较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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