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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听了这番安慰,知道自己着了痕迹,明明是母亲,倒叫小的来安慰老的,不免有失体统,遂收起了心思,笑着说道:“你说的是。本宫痴长了那么大年纪,本想给你开导开导,没想却反倒让你给开导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晴鸢抿嘴笑道:“额娘何必自谦?您这才是真性情,所谓关心则乱,您是真心担忧皇阿玛和四爷才会如此失态,此乃真情流露,谁又能说半句不好?只是忧思伤身,额娘需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千万莫因此伤了身,回头皇阿玛和四爷回来,还不知会怎么伤心呢,就是儿媳,怕也得背上个不孝的罪名。额娘难道就忍心儿媳受委屈吗?”不跳字。
被她这么连消带打,撒了一会儿娇,德妃的一腔离愁和担忧也消减了几分,当下呵呵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孩子孝顺,本宫不担心了就是。来,咱们进去说话吧。”
晴鸢松了口气,扶着德妃进了殿中,婆媳俩相对而坐。晴鸢左右打量了一下,问道:“额娘,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没陪着您吗?”不跳字。
德妃笑道:“他们两个跟那些兄弟们一起,去给皇上他们送行去了,叫都叫不住,说一定要看看皇阿玛和皇兄们的英姿,兴奋得不得了呢”
晴鸢也是抿嘴而笑,想起在梦中见过的记载,铁帽子王和大将军王,后来哪一个都是骑马打仗的好手,若这都是真的,怕是从现在开始,两人就已经有了驰骋沙场的志向了吧?不少字
德妃看着晴鸢,关心地说道:“自从你跟老四成亲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吧?不少字偏生还是因为战争,也真是苦了你了”
晴鸢却笑道:“爷有爷的前程,我们做妻子的,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了爷的未来,再说跟在皇阿玛身边,那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倒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要爷能达成他的心愿,儿媳也就心满意足了。”
德妃看了她一眼,满心满眼的疼惜,拉着她的手说道:“本宫常说,能够娶到你是老四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看来,这句话是真真没错的只是他这一走,你那一大家子就全靠你了,若是碰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只管来找本宫,本宫自会与你做主。”
晴鸢微微一笑,道:“多谢额娘,儿媳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不一时,胤祥和胤祯回来了,可见康熙等人已经出发,两人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惆怅。两个小孩坐下还没喘口气,就开始唧唧喳喳说起了方才见到的情形,皇阿玛是如何如何威武,四哥是如何如何帅气,三军是如何如何雄壮,字里行间处处都透着羡慕,恨不能自己也投身其中,好好地威风一把。
德妃和晴鸢含笑听着,晴鸢却发现德妃的眼中深深透着一股不悦。仔细一想,又有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呢?德妃本就因今日康熙和胤禛的出征而闷闷不乐了,这两个小的偏生又在这里大肆宣扬想要跟上战场的念想,怎不叫她生气呢?
想到这里,她看向胤祥和胤祯。只见胤祯一点儿异样都没发现,还兀自在那儿说得开心,倒是胤祥似乎略有顾忌,说得并不太多的样子。
似乎感受到晴鸢的视线,胤祥转头看来,晴鸢趁机给了他一个眼色,向德妃那边挤了挤眼。胤祥一愣,随即顺着她的眼光仔细看过去,顿时也发现了其中奥妙,当下心领神会,急忙岔开了话题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我和十四弟在您这儿讨碗饭吃行不?”
德妃不由得笑了起来,点着他的额头笑斥道:“你这鬼精灵,从小到大,不都在本宫这儿混吃的么?还好问”
胤祯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十三哥会突然换了话题,但看了看胤祥和晴鸢笑意盈盈的脸,顿时也若有所悟,很是配合地跟着说道:“说到吃饭,儿子可是饿了额娘,传膳吧”说着,还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神色来。
德妃被他们两人逗得哈哈大笑,不悦的心情瞬间转好,忙不迭命人传了午膳,又对晴鸢说道:“反正这会儿你回去吃饭也晚了,家中又没什么人在,就在这儿随便吃点儿吧。没得饿着了自个儿,回头老四回来又该心疼了。”
晴鸢其实没什么食欲,浑身肌肉骨骼都在叫嚣着想要躺下休息,但德妃既然已经开口了,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因此只得笑道:“额娘赐饭,自是不敢推辞的,儿媳多谢额娘了”
几人又就着别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大多都是德妃询问胤祥和胤祯学业上的事情。晴鸢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嘴角挂着微笑,心思却开起了小差。左右这些话题并不用她来回答,正好趁机歇歇,要知道跟德妃说话也是个脑力活儿呢
不一时宫人来报说午膳布好了,于是德妃命人拿了上来,母子并媳妇四个人坐了一桌,和和美美吃起来。本来应该由晴鸢服侍德妃用膳的,但德妃一向疼宠这个儿媳,便免了她的差事,只让她坐了陪着自己吃用。
一张圆桌,四人各坐了一方,胤祯就坐在晴鸢的旁边,晴鸢少不得要为这位小叔子布菜。举手间,隐隐约约露出脖子上的点点红梅,胤祯一愣,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怪异。
“十四,你看什么呢?还不专心吃饭”德妃坐在他的对面,自是将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轻斥了一句之后,忍不住转头看了晴鸢一眼。这一看之下当即一个愣怔,随即好气又好笑。
过来人的她自然知道那些红梅因何而来,不由暗自摇头叹笑——果然是年轻人,也不知道节制,明明今儿个就要出征了,晚上还……
她心里想着,面上不免就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晴鸢被他们母子看得莫名其妙,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只得加倍添了小心,一举一动无不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出点什么祸事来。德妃见了,也不澄清,是存了心要给她点教训。虽然她很满意这个儿媳,也对小两口夫妻恩爱没什么意见,但做那事终究要有个度,不能毫无节制,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今儿个老四出征都可以如此放浪了,换了别的时候怕不是要更加放肆?万一掏空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办?
胤祯自然也能感受到晴鸢的紧张,对于因为自己的失态而让四嫂被额娘教训,他觉得甚为抱歉。他虽然还未成年,但身处宫里这个大染缸,早就通晓了男女之事,对晴鸢身上的痕迹并不陌生,因此才会愣住。然而身为小叔,对这种事情终究不好开口,无意中看见已经是逾矩了,哪里还敢说出来给自己和晴鸢找不自在?但又心里有愧,总觉着是自己连累了四嫂,于是闷头吃饭,再不敢多看一眼晴鸢,倒是把晴鸢弄了个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胤祥坐在晴鸢的对面,将这三个人的行为举止看得清楚。不过他一向小心谨慎,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见此情景,也只不过撇了撇嘴,自顾自吃自己的饭,眼神深幽,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好端端的一顿饭顿时变得气氛怪异,晴鸢只觉得坐如针毡。好不容易捱到吃完了饭,她赶紧借口早上起得早,很是疲惫了,向德妃提出告辞。德妃听到这个借口,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明白她的“劳累”真正原因是什么,不禁叹笑起来,说道:“既如此,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日后有空多进宫来走走,陪本宫说说话儿,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晴鸢唯唯诺诺应下了,赶紧抽身离去。胤祥和胤祯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心中不由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便也向德妃告辞而去。德妃为了送康熙出征,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此时倦意涌起,也管不了小辈们许多,径自回屋补觉去了。
却说晴鸢有些仓惶地“逃”出了永和宫,心有余悸地瞟了身后的宫殿一眼,不禁抹了一头冷汗。难怪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呢,这陪伴得宠的宫妃也不是个简单活儿,上一刻还好好儿的呢,下一刻就变了脸色,偏偏她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真真是折磨人不过她也知道德妃并不是个无缘无故就会给人脸色看的人,会这样做必定是因为自己有了不是的地方,于是琢磨着回去之后好好把今儿个的言行举止仔细回想一遍,一定要找到出篓子的地方,引以为鉴,以后才不至于犯同样的错误
心中思忖着,她低着头闷声往前走。猛不丁地,转角处走来一个人影,也是行色匆匆,两人都没怎么注意,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那人“啊”了一声,后退了两步,她则“哎哟”一叫,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一手伸过来,立刻就抓住了晴鸢的手臂,往前一带,她踉跄了一下,却终究是站稳了,没有摔到地上。
惊魂初定,她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喘了两口大气。
“没事吧?不少字”清润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眼前是一幅藏青织金花缎蟒袍图,往下一点便能看见黄色的坠玉腰带,她顿时心里打了个噔,抬头一看。
微微上翘的嘴唇,眼若明星、眉如刀削,挺直的鼻梁、俊俏的脸庞,不是胤礽是谁?
“太子爷?”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就要行礼,却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由于方才的一撞一拉,几乎就整个人都趴在了胤礽怀里,不禁立刻大惊失色。
慌忙中甚至有些无礼地挣扎开来,胤礽眸色一沉,却是顺势放开了她,看着她急急后退了两步,颜色平和,看不出许多情绪来。
“太子爷吉祥。”晴鸢定了定神,还有些心肝儿乱跳,却第一时间行了礼。
“起来吧。”胤礽笑道,然后打量了她一下,又问,“晴鸢,你这急急忙忙的是打哪儿来,又要干什么去啊?连路都忘了看了。”
他不也一样么?要不怎么会撞上晴鸢不禁在心中埋怨了两句,嘴上却谦卑地说道:“太子爷恕罪。弟媳是从德妃娘娘宫里出来,正想回家呢,没想一路想事情出了神,竟然冲撞了太子爷,实在是罪该万死”
胤礽早就猜到她是从德妃宫里出来,不禁往永和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这个动作一闪而过,低着头的晴鸢自然没看到。他笑着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是太子,可我也是你的二哥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点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难得有这份儿孝心,今儿个皇阿玛和老四他们出征,德妃娘娘必定会很担心,你能进宫来陪陪她,也是好的。”
晴鸢微微汗颜。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阿哥,一转眼就能想到这么多,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太过疏忽了若不是德妃派人来传,她还真没想到这么多,没注意这原是个再好不过的逢迎拍马的机会。并不是说她漠不关心,而是心思不够缜密,真的想不到这份儿上看来这后宫之中、人情世故,她还有得学的。
心里想着,嘴里却温顺地说道:“太子爷过誉了,弟媳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
她低垂着头,丝毫没发现这样的动作令她的颈间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来,隐隐约约几点殷红的草莓,透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胤礽眸色深沉,突然笑道:“方才见你想得那么专心,想什么呢?不会是老四刚走你就犯上了相思吧?不少字还是你与老四伉俪情深,在回想两人的旖旎时光?”
晴鸢听得一愣。不论是身为叔伯,还是身为太子,说这样的话都有些过了吧?不少字
见她愣怔,胤礽又低笑了两声,欺身走上两步,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晴鸢一惊,立刻便想后退,却被他一手抓住,握紧了不让她离开。
“早就听说老四对你极为宠爱,我原还不信,谁能想到那个冰块儿似的老四竟然也会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不过今儿个一看,这传言倒是不假。”他低声笑着,轻声说道,并且伸出了手,钩住她的衣领。
“太子爷”晴鸢有些紧张了。
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弟弟的媳妇,他想做什么?而这么暧昧的姿势,一旦被人看去,他们两人谁都摘不清,他昏了头么?
胤礽看了看她,晶亮中带着愤怒的眼神,忽然笑出声来:“老天,晴鸢,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不跳字。说着,他的手指也不知怎么动的,眨眼间就解开了她的衣领纽扣,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
晴鸢吓了一跳,差点叫出一声“救命”来。却见胤礽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反倒从怀中拿出一块西洋的小镜子,递给她自己看。
她忍不住心中的诧异接过镜子,一照之下,顿时羞得红透了双颊。
总算知道吃饭的时候那般奇怪的情景是怎么来的了
她只觉得羞愤欲死,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了事。小脑袋直直垂到了胸前,还有继续往下掉的趋势,浑身不光是脸,就连身子都快要烧起来。
可恶的胤禛该死的胤禛哦……让她死了算了吧好丢脸
看着她这样的情形,胤礽不由好笑极了。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颌,他看着她轻佻地说道:“真是没想到,老四竟然是这样的人平日里那么冷静淡漠,回到家中却如此热情似火,我们这些兄弟可都被他给骗了不过,也难怪,像你这么美丽温柔的可人儿,任谁见了都要化成绕指柔,老四又何能免俗呢?”
晴鸢听着前半句话,心中也不知是恨是羞,若不是胤禛晚上不知自制,她又何至于沦落到这种被人取笑的地步?如今他倒好,跟着康熙爷一块儿出征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面对这些取笑,难堪至极,却又无处申诉。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听到后面,她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这话是该跟自己的弟媳说的吗?不知情的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是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之间的调笑呢
她的心中警铃大作,悄悄后退了两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而她的手还在胤礽手里握着,他用力一拉,力不如人的她立刻便被蛮横地向前拉去,再次跌进了他的怀抱不说,还被他牢牢圈住了腰身,顿时真的变成了整个人都伏在他的怀里的状况。
这……这是什么状况?晴鸢的脑子里顿时一阵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胤礽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自从认识以来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不禁忍俊不禁。见惯了聪明冷静、贤淑大方的她,偶尔看看这呆呆傻傻的样子,不但兴不起任何轻视、鄙夷的感觉,反倒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天真,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骚动在心底。
“人都说皇阿玛宠爱的是我,可在我看来,他对老四也是青睐有加啊要不,怎么能把这么灵秀美丽的你指给了他呢?”他紧紧抱着她,几乎就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晴鸢眨了眨眼睛,总算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顿时一个哆嗦,凭生一股大力,决然推开了他。
“太子爷,请自重”她的俏脸上泛着铁青,厉声说道。
他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在这种地方对她动手动脚,若是被人看见,保不准一顶“通奸”的帽子就要扣到头上。他是太子爷不用害怕,可她的小命呢?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她更是气得胃都疼了,忍不住怒道:“别忘了,我是你的弟媳,不是勾栏院里的姑娘”
胤礽一愣,随即泛起了歉疚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道:“抱歉……是我不好,一时情不自禁,冒犯了。”
情不自禁?晴鸢冷笑了两声。身为康熙爷亲自教导的太子,一个已经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精,竟然会情不自禁?谁信呐
就算真的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也不可能是在这紫禁城里,也不可能面对的是自己的弟媳尊贵、英俊的太子爷,装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对那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大媳妇或者有着百试不爽的吸引力,但在她的眼里,却只觉得虚伪,处处露着破绽
深深吸了口气,她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平静地说道:“太子爷,若没有别的事,晴鸢就此告辞了。”
胤礽眼光微闪,心中忍不住惊讶。但面上却毫无所示,略微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去吧,路上一路小心。老四那边不用担心,他跟皇阿玛在一块儿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晴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太子吉言。晴鸢告退。”说完,转身便走。
胤礽在后面看着她,紧抿着嘴唇,心念电转。
晴鸢急急走出了紫禁城,上了自家的马车,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高耸的宫墙,想到方才胤礽无意间说出的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透凉。
康熙帝御驾亲征,带走了所有成年的皇子,独独留下了太子看家。虽说太子负有监国之责,本就该在皇帝不在的时候代理国政,但康熙帝的这番作为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别的意思么?况且,就算他本人没有别的意思,可这番举动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又会有另外一种解读呢?
而胤礽,光天化日之下竟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难道真的是一时失去了理智么?这样的托词,也只有那些心思单纯,对世事一窍不通的人才会相信了吧?不少字
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马车窗外被渐次抛在身后的景象,脑子里不知为何就浮起了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