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时搞不清楚来者的身份,他在小安子的搀扶下退到了安全地带,坐在高处的李公公看的清清楚楚,他故意将脸转向一边,与皇上的目光擦肩而过,他不能承认皇上就在自己的队伍里,更不能让皇上明白自己早就猜到了他的初衷,还不是他露头的时候,他一定要耐住性子。
廖福的武功远在这些人之上,加上有锦衣卫的支援,他不费多少的功夫就将这些瑞敏的党羽一一拿下。正在他得意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哨音,一队人马从山上杀下来,李公公大惊失色,将半截身子嵌进了树洞里。只留了一对眼睛注视着下面。
杀声越来越大,廖福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支冷箭嗖的飞过来,不偏不以,正中他的眉心,他还没有来得及向皇上表功,就已经倒在血泊里。
螳螂蒲婵,黄雀在后。瑞敏早就料到廖福这小子心不诚,即便他杀了皇上,也逃不过一死,更何况,是这样的处理事情,让瑞敏心里都是愤愤不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养一条狼的好,他呸了一口,将廖福的面巾取下,“将军,我果然所料不错,这家伙就是古瓦国暗藏在我们这里的奸细,要不是我们提前赶到,恐怕都要为李公公收尸了。”说话间,德武将目光四下寻去,李公公被卡在了树洞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树洞里抽出身体,森林的泥土有些地方是很松软的,让他一不留神踩下去,拐了不说,生疼生疼,咧咧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德武将军借着微弱的灯光,“李公公,是我来迟了,让你们受惊了,在我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是汗颜,我定当查清事情原委,给太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公公摆摆手,“不妨事,既然大家都平安,就不要与太后讲了,当下延陵公主刚走,太后真是伤心至极,这点小事只要您处理妥当就可以了,杂家不会让他们信口雌黄的。”李公公很会做人,不但免去了德武的烦恼,也让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以德武的脾气,这份人情,他迟早要还的。
皇上目睹了这一切,一言不发的收拾这残局,天刚放亮的时候,他们随着李公公重新开始上路。小安子看到日出的太阳,开心的笑着,“李公公这个人平日里看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现在看来,也是蛮有人情味的。”
“画人画皮难画骨,这个李公公不简单。”
“主子从哪里看出来的,恕奴才眼拙。”
“延陵公主刚死,就发生了我们被追杀的事情,一旦传入太后的耳朵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众说纷纭,即便这件事情与德武没有关系,也会扯上关系,这下子,德武就被动了,这个李公公一下子就洞察到了这些,说明,他平日里很在意朝中之事。”
“那也只能说明他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今太后执政,他听到看到的多了,也许就知道了些,也不足为奇呀。”
“一个宦官,如果不是有所企图,绝不会把朝中之事拿来详细的琢磨,等到朕回到宫里,要仔细的查查,这个李公公的具体来了,你也要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诺。”小安子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公公,觉得皇上的顾虑也有些道理,可是他就是有些不明白了,即便李公公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个宦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阳平站在延陵的院子中,看着婢女们出出进进,院子里的花朵开着争妍,让阳平忍不住多留意了几眼。
赛尔端着早膳过来,“公主,用膳了。”她闪烁不定的眼神让阳平点点头跟着进来,赛尔放下手中的盘子,关上房门,低声说,“瑞敏将军回信了,刺杀计划失败,他会另想办法,也让您这里想想办法,把事情的进度向前走走。”
“失败了?他这些年布下的人马都是吃素呢,这点事情都办不了,说白了,就是自己怕死,不敢站出来替本宫办些事情,真是养病一日用兵一时,这样的废材,真是让本宫头疼。”
“公主,瑞敏将军是您的亲娘舅呀。”
“亲娘舅也只是个奴才,不能为我所用,又能怎样,算了,本宫另想办法,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本宫要见锁里少爷。”
“公主,您可是奉了太后的口谕,在为延陵公主守灵的,这个时候见锁里少爷,怕死不合适吧。”赛尔小心的提醒。
阳平将手里的筷子啪的放在桌子上,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白一阵红一阵,“本宫为她守灵,这摆明是让本宫难看,延陵再怎么都是妹妹,本宫是姐姐,却要为小的守灵,这个老妖婆就是要让本宫难堪,这笔账本宫迟早要算回来的,抓紧时间去办吧。”赛尔不敢再多言,顺从的退出去。
延陵的葬礼定在七天后,太后一直卧病,大臣们有了紧急公文,也是到太后的寝宫外,隔着纱帐回禀,太后闲下来的时候,也在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该找个人暂时接替一下,她思来想去,将国嬷嬷喊过来,“去吧皇后娘娘请过来。”
自从延陵死后,紫楚闭门不出,每日里在房间里发呆,总觉得有了一种罪孽感,她彷徨不定的日日烧香,魏嬷嬷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国嬷嬷,她惊出一身冷汗,“国嬷嬷,是不是太后有事?”她月兑口而出的话,让魏嬷嬷皱了一下眉头,她下意识的想到自己不该这样去问。
国嬷嬷欠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太后让老奴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轿子已经备好了,请皇后娘娘移步。”
紫楚坐在梳妆镜前简单收拾一下起身,“有劳国嬷嬷带路。”
太后的身体虽然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心结难解,延陵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尤其是觉得自己亏对孩子,想起来心里很是难受,事已至此,事情无法再挽回,只能把以后的事情做好,不要让自己再有遗憾。
国嬷嬷带着皇后娘娘进了,“回禀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儿媳见过母后。”
“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哀家想与你说说话。”
“诺。”紫楚稳步上前,看着太后憔悴的面容,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母后,您要保重身体,不然儿媳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放心哀家的这把老骨头不等到皇上回来,是不会撒手人寰的,孩子,听哀家把话说完,眼下,哀家这身体一时半会儿的是不能上朝执政了,可是朝中不可一日无主,皇上的去向现在不明。这宫中人心叵测,哀家除了你之外,再无可信之人了。”太后一阵儿轻咳,让紫楚慌忙去倒水,险些被桌脚绊倒。
太后推开紫楚手中的杯子,“哀家没事,是哀家把你从汉朝请回来的,现在想来是有些不公平,要是当初能问问你的意思,也许你此时就去了别的国家,也不至于独守空房,想些来哀家这心里就很难过。”
“母后,紫楚少时不更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要不是母后提点,紫楚此生只能安守佛堂,是太后给了紫楚新的希望。”紫楚哽咽着,断断续续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太后也看得出来紫楚本质不坏,宫闱之中就是女人的战争,更何况皇上不在宫里,要是回来了,她们还只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呢,自己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事,再加上连清一入宫就成了昭仪,如今又有了孩子,有可能就是这皇上唯一的血脉了,她的皇后地位迟早不会比连清的高,毕竟人家是亲娘,这点她心里不服气,不舒服,也好似情理之中的。
太后伸手帮着紫楚屡过一丝乌发,“自从延陵妹妹出事,我一直潜心向佛珠祷告,来的也匆忙,没有仔细梳洗妆容,还望母后不要见怪。”
“傻孩子,母后心疼你都来不及了,哪会责怪,母后叫你来就是想商量,让你代替母后上朝议事。”
紫楚一下子愣住了,“母后,我还以为会是连昭仪呢?”
“你才是皇后,无论从身份,还是皇家的规矩,你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连昭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嫔妃,要论尊卑身份,自然是你在上,她在下的。”
“母后,儿媳不配让您如此眷顾,延陵妹妹的死,紫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紫楚甘愿受罚,也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紫楚跪倒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太后看着她,静静听她说完阳平的劣行,太后揪心的疼痛,用手抓着身边的枕巾死死的,恨不能把阳平碎尸万段。
紫楚走过,国嬷嬷近身,“太后,老奴得知,锁里少爷进宫了,还是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里与阳平公主私会,您看怎么办?”
太后苍白无血丝的脸上,狞笑着,“既然延陵喜欢锁里,生不能同床,那哀家就让他们做一对鬼夫妻。”
“老奴这就去办。”
“慢,这个时候就送他走,岂不是太便宜阳平了,哀家要让她坐回活死人,一生守着木牌过日子。”太后眸中闪烁着凶光,连跟在她身边的国嬷嬷都有些害怕了。
阳平穿过一片小树林,躲过别人的眼睛,闪进一处别院,锁里早就在哪里等候,亟不可待从身后抱住阳平,两人亲密的相拥在一起,“别这样,让人呢看见了不好。”
锁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绪,“没事的,还有几天我们就要洞房夜了,你迟早是我的人,我就是想先碰碰你,也不外乎人之常情嘛。”锁里说着,脸上泛着红光。
阳平的鼻子闻到一股味道,她皱起眉头,“你喝酒了,怎么选这么个时候喝酒,进宫本来就是件不体面的事情,还要避讳别人,现在你又是这幅状况,我自然要生气的。”
“人家不是高兴嘛,我们终于要入洞房了,我锁里为了你远渡重洋,如今再回来,还能牵住你的手,我这心里真的高兴,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
阳平将他硬生生的推开,“锁里,我让你来是商量大事的,你喝成这副样子让我怎么说,本宫这心里的苦连个倒的地方都没有,人都要憋疯了。”
“你能有什么苦衷,延陵已经死了,帝联也嫁走了,皇上又不知去向,这宫里也就你是正主,让你为延陵守几日的灵堂,也是正常的,阳平,不是我多嘴,人有时候要适可而止,毕竟是人在做天在看。”锁里靠在门边,身体开始发软,也是酒精在起一定的作用。
阳平丝毫不去理会锁里的痛苦,“适可而止,如果换成你,我就不相信,你可以放弃对仇人的声讨,是,我承认,延陵的死和我有直接的关系,可你知道嘛,是太后这个老妖婆使坏在先,要不是她想出这招掉包计,我断然不会恨到要去除掉延陵,你以为,延陵死了,我就安心嘛,要是真的让她得逞了,我嫁给德武将军的二公子,延陵进了你的洞房,单是我们相隔两处,我的心就是那么的疼。”
锁里顺着门板滑落在地上,“阳平我求求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我们在一起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真的,我发誓,不要在为了以前的那些纠葛,让自己生活在痛苦的深渊里,走出来,要不,我带你远走他乡,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地方。”
“离开,从我母亲死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离开过,说正事吧,”阳平狠狠的擦去眼角的泪水,“我需要你的帮助,严耿作为朝中重臣,我想让他推波助澜,引起朝中的混乱。”
不等阳平说完,锁里起身要去开门,“阳平,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我娶的是老婆,我锁里再不济,也不能那我们严家几世的清白任由你去玷污,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