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的善解人意让小娥心生感激,“昭仪娘娘那日怎么会好端端的去了宫门,别介意,小娥没有恶意,只是很感激娘娘那天能及时赶到,要不然被火烧死的就是小娥了,我本是奴婢命,能有今日,也是帝联公主的恩德,皇上的垂怜,多少有些在云头的感触。”
连清将阿卓拿了几批上等的丝绸,“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从汉朝带来的丝绸,本是献给太后的,因为太后的疼惜,命人送来了几批,这些都是花色好点的,妹妹要是不嫌弃,就当是姐姐送与你的礼物如何?”
小娥起身刚要下拜,被连清拦住,“你这是做什么?”
“小娥身份卑微当不起姐姐如此的厚待。”
“你我既然已经是姐妹相称了,难不成还让姐姐收回去不成。”小娥笑逐颜开的让人收起来。
“外面锣鼓喧天,该是阳平公主出嫁的日子吧。”连清向外张望一阵儿,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是呀,公主出阁,自然是大事,宫里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就是太后娘娘徒增伤悲,让人心疼罢了。”说完,小娥止住话语,脸上既不自然的看了连清一眼。
连清的聪慧岂是小娥能抵过的,“延陵公主意外身亡,太后又是亲生,想来也是心痛不已,本宫也是明白这一点,加上身子不是很舒服,也一直不敢去太后那里请安。”
“姐姐,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且不能伤怀的,都是妹妹不好,平白无故的让你伤心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说说帝联公主吧,妹妹听皇上说,阿巴图也是将才,又是一表人才,对了,他的结拜兄弟居然是我们古滇国的人,叫什么廖八的,皇上说,这个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去了古瓦国倒是有些可惜了。”
小娥肆无忌惮的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连清脸上的表情变化,由开心速降被冰封,“你说的那个廖八,可是廖加土司的儿子。”
“好像是吧,皇上是这样说的,怎么姐姐认识的?”
“没什么,我父亲与廖加有些交情,所以听过这个名字。”连清勉强的回答了几句,而后就是低头不语,小娥看出些端倪,起身告退。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阳平已经穿戴整齐,小娥踌躇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赛尔鼻子轻哼了一声,明日自己就要出宫了,更加的不用在意小娥,都是奴婢,凭什么,她就比自己的命好,她冷冰冰的问,“娥美人是来送公主的吧,奴婢给您回禀一声。”在小娥的面前自称奴婢,心里真的很窝火,可当初去永和殿这份差事也是她举荐的,这会子后悔了,哪里能来得及呀。
阳平听闻小娥来了,瞪了赛尔一眼,“是不是你将她挡在门外的,本宫告诉你,如今小娥就是主子,你就是奴婢,在她的面前,你拿不出一点的矫情,否则,坏了本宫的好事,绝不容你。”阳平恶狠狠的说完,起身迎了出去。
小娥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的,她赶紧向里走,“小娥恭贺阳平公主出嫁。”
“娥美人来的正好,本宫这心里还真是有些惶惶不安,你来陪着本宫,是再好不过了。”阳平拉着小娥的手,一步步的上了台阶,关上房门,阳平才问,“本宫是否让你如愿了。”
“谢公主成全。”
“不必了,本宫要你做的事还在后面呢,以后知道本宫对你的好就行。”
“小娥一定记住阳平公主的好,铭记于心,用不敢忘。”
“连昭仪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很多,不过怀孕之后的一些症状也慢慢的有了,好像食欲不怎么好。”
“你帮本宫看好连昭仪,如果皇后有什么动静,也要通传本宫,放心,任何人不会知道你是本宫的人,连赛尔也不会知道的。”
连清在寝室里坐着发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耀着寝室的一角,阿卓忙里忙外的收拾,连清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廖八忘却了,这些日子与皇上的朝夕相处,慢慢感觉着内心的变化,可是廖八的名字再次在耳边响起,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难道皇上对自己的疼爱,还不能代替昔日的那份情感嘛,她有些茫然和不知。
阿卓停住手里的活计,“小姐,你怎么了,从娥美人走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难不成是为了廖八少爷。”阿卓的话,让连清浑身一颤,惊秫般的看着她,“我有些迷茫了,皇上对我的好,你是看到的,我也是点滴入心的,当初廖八的绝情,我居然恨不起来,现在有了他的消息,我还是那样的流连忘返,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连清颓废的天花板,心中的踌躇让她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小姐,不管你的心里撞着的那个人是谁,奴婢都要提醒你,你现在是皇上的连昭仪,是这深宫里的女人,你就是不为别的,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让皇上经常来您这里,这才是您应该放心思的地方。”
连清模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心里的那股甜蜜的感觉,冲淡了一些心中的忧伤,却还是不能淡化对廖八隐藏着的那份牵挂,“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想朕呢?”皇上笑意俨然的进来。
阿卓赶忙赶忙行礼,皇上摆摆手,连清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水,“皇上一天都不来看臣妾,臣妾的心里怎么能好过呢。”
“都哭了,以后不许这样,朕心里始终是有你的,于公于私,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可千万不要伤到我们的孩子。”
“那你是心疼孩子,不是心疼臣妾了。”连清嘟起小嘴撒娇的说。
“谁说的,朕是先疼你,再爱孩子,这不,阳平公主就要出嫁了,朕想让你陪着一起过去。”
“臣妾去了,那皇后娘娘怎么办?”
“不要去理会她,在朕的心里,你才是皇后,好了,不说了,朕已经让轿子等在外面了,时候不早了,该过去了。”皇上望着日渐幕下的天色不紧不慢的说。
皇上牵着连清的手走到外面,对着众人的面,亲自将她抱起,放在轿子上,自己也坐上去,让人一看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亲亲热热出门的样子,让人看了都眼热。
紫楚换了一件红色的外套,这还是自己出嫁前,特意去做的,没想到新婚时候没有机会穿着,如今倒是为了别人出嫁才穿到了身上,“回禀娘娘,皇上的轿子已经离开了上书房,不过,连昭仪也一并去了。”
“不是说鞭炮容易惊吓到孩子嘛,皇上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了。”紫楚很是不舒坦,刚有些好转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了死气沉沉。
“奴婢打听过了,是皇上执意要让连昭仪陪着去的,而且皇上还说……”魏嬷嬷欲言又止,看着皇后阴沉的脸色不敢言语。
紫楚重重的一拍桌子,“本宫还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只管说来。”
“皇上对连昭仪说,在皇上心中,连昭仪就是皇后。”
“岂有此理,真是太过分了,本宫一再的忍让,却让他更加的得寸进尺,今天本宫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也让那些目中无人的jian货,知道本宫的存在。”紫楚气势汹汹的起身,径直上了轿子,向华阳宫赶去,魏嬷嬷担心出事,一路随行。
漫天的烟花让连清看着美不胜收,当初自己出嫁的时候,却没能有这样的景色,她诧异的欣赏着,时不时的发出赞叹的声音,忘情的样子,让皇上看着入迷,她越是这样本色,皇上越是喜欢,“这是朕让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因为担心动了胎气,朕下令,不许放鞭炮,就用烟花代替。”
连清开心的笑着,一扫刚才的阴霾,“臣妾就知道皇上疼惜臣妾的,这漫天的烟花真的很漂亮。”
“那当然,朕特意让人选出来的,你看,那面烟花的字样是喜结连理,那面是花好月圆,那面是喜得贵子,都是给你的好兆头。”
“臣妾心里好感动。”连清投入了皇上的怀抱,皇上知足的看着天空,心里想着,如果同是一片天,也希望帝联能够看得见。
阳平看到外面开始燃放烟花,“赛尔,给本宫拿来盖头。”
“皇上和连昭仪来了。”赛尔递过盖头说。
阳平起身行礼,“今日皇姐出嫁,朕来送行,母后身体微恙,怕是不能过来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都准备好了。”阳平说话的时候,眼睛扫了连清一眼,她友善的看着,眼神里清澈如水,正如小娥所说,她并没有记恨自己。
皇后娘娘一路风尘仆仆从赶来,左脚刚跨进门来,一抬头,连清与皇上亲亲我我的场面让她着实的刺眼,“紫楚见过皇上。”连昭仪刚要下拜,皇上马上制止,“你有身孕,以后除了太后,任何人都可以免礼。”这句话摆明是让紫楚听的,她心里的那根刺又更深了。
阳平顶着盖头从里面出来,赛尔小心的搀扶着,“公主,注意脚下的台阶。”
紫楚像是抓到机会,“皇上,既然连昭仪怀孕了,就更不易来这里,在我们汉朝,有身孕是喜事,出嫁也是喜事,但是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起的,也就是说,不能在一起冲撞。”紫楚孤傲的看着连清。
皇上紧握着她的手,“在我们古滇国没有这样的规矩,双喜临门更是祥瑞。”皇上袒护连清在紫楚的意料之中,她并不着急,上前一步,握住阳平的手,“本宫给皇姐贺喜了。”她上前捏了阳平的手腕一下,她马上意识到,脚脖子一歪,险些从楼地上摔下来。
盖头本来就是丝绸,光滑得很,阳平这样一摇摆,盖头也滑落下来,掉在了地面,赛尔失声说道,“戴上的盖头要等驸马揭去才行,不然就是不吉利的,要走第二家的。”说完赶紧闭上嘴巴,皇上已经怒目而视,紫楚更是抓到机会,添油加醋的说,“臣妾都说过来,连昭仪来这里会给皇姐染上晦气,果不其然,皇上难道就要这样一味的偏袒么。”
魏嬷嬷本来想阻止紫楚的行为,这样无疑只能让皇上更加的憎恨她,人在气头上,又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转出弯来的,皇上用手臂拦住连清的肩膀,“朕与连昭仪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都是相安无事,怎么偏偏你进来了,才会出这样的事情,刚好又是你近前,才会让阳平出现异样,朕倒是有些怀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故意为难连昭仪。”皇上丝毫没有给紫楚留情面,让紫楚根本下不了台面,本以为皇上会顾念夫妻之情,多少说的委婉些,没想到,皇上一针见血,道破她的动机,不留余地的告诉在场的人,皇上的心里根本容不下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后。
“皇上请息怒,您还不了解皇后娘娘,奴婢跟着皇后娘娘多年,娘娘绝对不是那种故意刁难他人之辈,皇后娘娘也是担心阳平公主,才会这样紧张,还望皇上息怒呀。”魏嬷嬷显然是为自己的主子求情,不顾一切的冲到人前,她都一把年纪了,皇上还真是不忍心在这个当口处置她。
赛尔捡起盖头,阳平吹掉上面的浮灰,“皇上,不碍事的,这些繁文礼节,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今日是阳平出嫁的大喜日子,切不可动气,连昭仪能来送我,阳平心里自然是开心,皇后娘娘也不要过度紧张,俗话讲,入乡随俗,古滇国的风土人情也是这样的。”
阳平算死帮紫楚解了围,去不知道,还有一场浩劫在等待着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阳平以为的幸福时刻,不过是痛苦的开始,太后此刻坐在房间里,看着满天的烟花,心里默默的祈祷,延陵要是地下有知,也该体会到她的苦心,今天就是延陵的婚礼,只不过,她要为女儿举办一场没有宾客的隐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