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这声称呼一出口,严耿是泪如雨下,到了这个年龄段,本该是一享天年,儿孙膝下的时候,偏遇上儿子离世,还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难道自己就是这个命嘛。
“孩子,阿爹,心里难受呀,锁里已经命丧黄泉,却连尸首都找不回来,到底是谁下的黑手,居然这样的狠毒,我严耿自认为是清官,却不能得偿所愿,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严耿,老夫心中不平呀。”多年为官,一直廉以律己,从未想过要多拿别人的一分一毫,唯一的儿子却在新婚当天被人某明其妙的谋杀,是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阳平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水,“阿爹,现在还不是抱怨的时候,事情已经出了,我们是一定要找出原凶的,除此之外,当下是要找到锁里的尸体,杀人不过头点地,难不成好要让锁里尸骨未寒,流落在外吗?”。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衙门迟迟未有消息,我这心里也是着急呀,咱们居然连个仇家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严耿顿足捶胸,心中懊恼。
“阿爹,儿媳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不像是你我的仇家所为。”
阳平一项心思缜密,又善于心计,严耿倒是觉得有必要听听她的想法,“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你但说无妨的。”
“阿爹,儿媳一时也没有头绪,只是凭感觉说的,不过,眼下,您必须打起精神,锁里的尸体能否找回来,要皇上出面才行。”烛光辉映下,严耿仔细的听阳平给他说着细节。
皇上从德武走后,一直没有入睡,德武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他要皇上给他一个态度,而这个态度不是不好下,而是不能下,国嬷嬷一家的案子是先皇钦定的。以太后与国嬷嬷主仆二人的关系来看,如果好办,太后早就出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皇上如坐针毡的思索着。
国嬷嬷心不在焉的照顾着太后的起居,“哀家看你像是心里有事,是不是德武将军说了什么?”
“他想为奴婢翻案,让当年那件事情大白天下。”
“翻案?那是先皇下的死诏。”太后被国嬷嬷的话震惊住了,原本就担惊受怕的国嬷嬷,更加的恐慌,“难不成德武会招来杀身之祸,太后,奴婢恳请您一定要救救德武,奴婢真的不想看着他白白去送死。”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哀家所料不错,德武是想给连昭仪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世,可惜,死诏不说,一旦让连昭仪的身世大白天下,皇上必将疏远她,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哭都哭不回来的。”太后与皇上多年的心结,她自己怎么能不明白儿子对自己的那份厌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国嬷嬷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皇上多少会迁怒几分,连昭仪的命运也就更加的难以预料了。
国嬷嬷双膝跪倒在太后面前,“奴婢恳请太后,一定要救救他们父女,奴婢就是肝脑涂地,也会铭记太后的恩德。”
她定睛的看着国嬷嬷,“起来吧,德武即便与皇上说了,也不至于是死罪,哀家担心的是皇上,德武不惜以命相搏,辞官归隐威胁皇上,少年君主,心高气傲,终究会有所行动,哀家担心的是,皇上一旦同意彻查当年之事,就是违背了先皇的死诏,朝堂之上必定群起而攻之,皇上一意孤行,怕是要酿成大祸。德武这步棋有些太过了,哀家何尝不想还你公道。”
国嬷嬷焦急的样子,让太后不忍心,“罢了,本想着等皇上过来的,怎么着也要撑住的,看你如今的样子,怕是六神无主了,哀家帮人帮到底,你随哀家到上书房走一趟吧,如果哀家所料不错,德武已经把这件事情说与皇上了。”
“太后,有把握吗?”。
“说实话,哀家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哀家向你承诺,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保住连昭仪,让德武不受到任何的损伤。”太后嘴角勾过的一丝微笑,让国嬷嬷悬着的那颗心,落地了一半,太后毕竟是深谋远虑之人。
皇上下了早朝,匆忙的回到上书房,“小惠子,去把国嬷嬷一家当年被满门抄斩的案底给朕找出来,记住,小心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了,连管事的太监也不许提起。”
“皇上请放心,奴才一定会办的利利索索的。”小惠子与小安子一项交好,这次小安子出事,皇上对任何人都不曾将起,选了小惠子贴身照顾,也是念及小安子的情由。
“皇上,哀家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太后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的思路,赶忙起身,“母后来了,这些个当差的是怎么做的,也不知道回应一声。”皇上嘴上跌怪着,伸手赶忙将太后搀扶着坐定。
“看母后的气色可是大好了,精神也不错,御医配的药吃着还可以吧。”
“已经不妨事了,哀家来了,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德武要辞官一事,皇上是怎么看的。”太后并不直接挑明德武进宫的事,而是拐了个弯子。
皇上打眼扫过国嬷嬷,抿嘴一笑,“德武将军是国之栋梁,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虽说老将军一再言称,自己年事已高,朕倒是觉得,德武将军沙场经验丰富,正是壮年,还不及谈到隐退,正在想方设法劝其打消这样的想法,母后既然过问了,儿臣也想请母后帮着说服德武将军,看事情能否有转机。”
皇上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把德武的包袱丢给太后,“皇上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德武将军脾气倔强,想必不是哀家出面就能劝服的,不过,德武将军应该是能分清楚大局的人,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该不会是另有隐情吧。”
“皇上,已经找到了。”小惠子拿着一卷盖了皇印的卷中进来,放在书案上。
“哀家如果没有记错,这些卷中本是先皇让人封存的,看着皇印就可以断定,皇上如今拿出来,是不是有何缘故?”太后指着桌上的东西,不解的问。
太后问话,皇上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儿臣是想查看当年国嬷嬷一家被满门抄斩之事,也是报答国嬷嬷对朕这么多年的照顾之恩。”皇上的巧妙回答,让太后心如明镜,皇上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也是要顾全德武,这样一来,太后到不必为了这件事劳神了。
“国嬷嬷是哀家的贴身之人,按道理,这件事,哀家也应该是赞成的,可是皇上,先皇的死诏一定会翻出来彻查,你又如何堵得住,朝上大臣们的悠悠众口。”
“母后是在为儿臣设想,一切后果儿臣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当年儿臣虽然年幼,但也是知道点,不过是阳平的生母为了与母后的一己私怨,殃及国嬷嬷罢了,父皇不让在查此事,也是不想阳平的生母受到责难,可如今人已经死了,但是生者还在,国嬷嬷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朕也有责任还天下一份公平。”
皇上说的振振有词,太后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找到说服的理由便起身离开,“国嬷嬷,你今晚出宫一趟,务必要将厉害关系告知德武,哀家的儿子,哀家还是了解的,他一旦要彻查当年之事,极有可能会迁出连昭仪,至于德武,他不会有丝毫的损伤,皇上是爱惜人才的,一定会竭尽所能保住德武,倒是连昭仪,哀家不想看着这个孩子凄凉的过着后半辈子。
“谢太后体谅,奴婢一定去做。”
“老臣严耿向太后请安。”严耿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忍心,可此时太后的心肠是刚硬的,毕竟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延陵,不管是阳平,还是锁里,都是太后厌恶的,尤其是严耿,如果当初不是他执意要挟自己赐婚,也不会让延陵伤心至极,卧床不起,才会造成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严丞相气色不好,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不在家中好生休养,倒是跑到哀家这里了。”太后没有询问锁里的死因,也不去关心阳平的状态,更加不愿提及此事,可见太后是在推月兑严耿。
“老臣心痛失去爱子,这些天茶饭不思,总是想着爱子生前的点滴,生不如死,可是衙门却迟迟早不到原凶,居然连锁里的尸体都无法找到,老臣进宫,就是恳请太后下旨,让各地市衙门都出去寻找,务必要找到锁里的下落。”严耿声音哽咽,神情哀伤。
“太后如今也在病中,再说,现在朝中是皇上做主,严丞相应该去找皇上诉苦,怎么转身到了太后这里。”国嬷嬷抢先一步质问。
“不得无礼,哀家却是身体不适,一直未能到府上去看看,再则,手心手背都是肉,阳平虽然不是哀家亲生,到底是在身边亲手带大的,自然焦急她的处境,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是节哀顺变。另外,皇上大婚,哀家已经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严丞相应该与皇上商量此事,而不是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