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耿心向下一沉,“太后,老臣虽然年长,但并不糊涂,皇上大婚之后就是去踪迹,看来还是不够稳重,虽已回宫,却迟迟不做决断,而老臣的儿子锁里出事已经七日,皇上还未下旨,做出裁定,老臣无奈,只能来求助太后,也恳请太后看在老臣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为老臣做主吧。”
严耿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太后,经过儿子的突然死亡,他对皇上的做法已经有些怀疑了。这个信号要是在以前,也许太后会心有余悸的做些努力,可偏偏是现在,延陵的死已经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帝联又远在古瓦国,对于此时的太后,她更希望合家欢乐,平平安安。
“哀家年轻气盛时,或许有过违背皇上的意思,而今老了,再也不愿意为了朝中之事,与皇上起任何的冲突,毕竟这天下是皇上的,哀家不过是一介女流,当初先皇离去,皇上年幼,一时半会儿,哀家不得已在做主。”太后委婉的拒绝严耿的威逼,而严耿早就铁了心要在太后这里找个说法。
“太后,严耿不是倚老卖老,以皇上如今的雄韬伟略,已经是势不可挡了,老臣也绝对不会对皇上产生二心,只不过想要在皇城内外调动兵马,必须有我朝历代相传的兵符才可以,而老臣自先皇离开后,至今未见过兵符,敢问太后,能否让老臣一饱眼福。”严耿转换话题,分明是要太后就范,而后被其牵着鼻子走。
“严丞相想知道兵符不难,哀家已经交给了皇上,你大可去问皇上,不过是个令牌而已,难道还能让我这大好的江山被人随意牵绊嘛。”太后冷眉倒立,丝毫没有给严耿台阶。
严耿心里揣测,阳平所料不错,太后当初妥协就是有了阴谋,而这个阴谋是什么,严耿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阵儿冰冷,“既然太后说到这里,就是不愿意为严耿去向皇上进言,既然如此,严耿不再打扰太后休息,告退了。”
太后目送他离开,眉峰一挑,“国嬷嬷,你去安顿皇陵那边的人,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统统给哀家处理干净了,哀家的意思,你明白的。”
“诺,奴婢一定办理的稳妥。”国嬷嬷迈着小碎步,一提裙摆跨过门槛,身影消失在门帘下。
严耿怒气冲天的直奔上书房,小惠子刚要以皇上午休为名将其挡在外面,不想严耿早就是一团怒火填满了心中,一把将他推倒一边,“皇上,老臣严耿冒死觐见。”
皇上一方面为了德武的事在烦心,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锁里的死而闹心,七天过去了,各地衙门均为查到有无名尸体的下落,甚至连凶手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未能找到,先不说严耿如何,单是阳平闹起来,他也是一头雾水的。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严耿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了,“是严丞相,身体可好些了。”
“回禀皇上,老臣的来意不用说,皇上也是知道,犬儿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如今尸体仍旧下落不明,老臣寝不能寐,食不能入,恳请皇上尽快找出原凶,还老臣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份太平。”
“朕何尝不想早日有结案,算了,这件事朕会亲自责令下面去办,严丞相大可放宽心,朕一定会抓住原凶,给你一个公道。”严耿说完从上书房出来,其实来的时候,他已经料到,自己今天不会问出结果,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皇上是坦荡的,而太后心里一定有鬼,可是她杀了锁里,又能干什么呢,让自己痛苦,让阳平难堪,可这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太后这样去做根本没有意义的。
严耿百思不得其解,皇上凝神注视着书案上的卷中,按照书卷的记载,国嬷嬷一家是因为其而受到连累,太后据理力争,才让先皇勉为其难的绕过了国嬷嬷,有一点让皇上费解,既然当事人都能豁免,为什么要连累上百口子挨宰呢,这样做不合情理呀。
当初的老人赵嬷嬷已经死了,现在要想知道以前的缘故,怕是难了,皇上在房间里徘徊几圈,顿了顿,“小惠子,准备轿子,去太后那里,对了,从边疆进贡的血燕,给连昭仪送过去,一部分给朕带上。”
小惠子麻利的去准备了。
国嬷嬷处理好事情,从容的走进来,让其余人都退下去,“太后,严耿刚才话里有话,奴婢觉得怕是要生是非?”
“哀家既然做了,就没有怕过,何况是皇陵,那里只有哀家和皇上有权利去查看,延陵是哀家的女儿,即便有一天,严耿说服了皇上,要去延陵的墓穴查看哀家只有有一口气在,就死拼上一死,也要保全延陵的幸福。”
“奴婢以为,以严耿的心思还不至于想到太后身上,奴婢大胆猜测,可能是阳平公主想到什么,才会让严耿进宫试探。”
“你刚才去皇陵是不是听到什么?”
国嬷嬷闪烁其词,“奴婢听闻前几日曾经有人去皇陵四周打听过出事那晚有没有人出入皇陵的事情,而且根据守卫皇陵的奴才们描述,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阳平的贴身婢女赛尔。”
“这个小丫头倒是让爱家刮目相看了,上次冒雨进宫的那份勇气,哀家就应该是料到了,她或许就是坏事的根源,但念上延陵大婚三日内,没有处置她,倒让她越发的了得了。”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做了。”
“算了,哀家不在意的,倒是德武那边,你要抓紧,一旦被皇上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皇上的身世就有可能被查出来,要知道,皇上的身世是不容外人知道了,果真到了那一天,哀家或许都是保不住你的。”
“奴婢明白,已经传话,晚上过去。”
“回禀太后,皇上来了。”
“皇上今天怎么得空到哀家这里来了,该不是严耿又闹到你那里去了吧。”
“严耿倒是去了,什么是都瞒不过母后,不过儿臣一时还想不出好的办法,能够让事情的缘由大白天下。”皇上说着,让小惠子将准备好的燕窝拿出来,“这是边疆进贡来的,难得的上品,儿臣特意为母后拿过来,您还是多滋补一体吧。”
“还是皇上心细呀,说吧,到这里有什么事,皇上是哀家生的,心思自然哀家也能琢磨一半的。”太后让国嬷嬷为皇上奉茶。
“儿臣是想知道,国嬷嬷一家当初被满门抄斩,为何父皇又赦免了国嬷嬷?”
“当然是哀家苦苦哀求才让先皇免开一面,绕过了国嬷嬷。”太后说完看了国嬷嬷一眼,四目相对,一丝难以捉模的诡异一闪而过,皇上却丝毫没有放过这点细节。
阳平早就等在房间里,严耿进宫不会一无所获,以她的推断,加上赛尔打听到的消息,下雨那晚曾经有人去过皇陵,可是即便是太后杀了锁里泄愤,也不会让人去皇陵,难到把锁里的尸体藏在皇陵,那里是埋葬皇亲国戚的地方,这样做无疑是抬举了锁里,太后绝对不会犯如此的错误。
赛尔从外面慌张的进来,“公主,老爷回来了,看样子很扫兴的,灰头土脸的。”
阳平起身向前走去,严耿的表情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急需知道太后的态度,严耿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一遍,阳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赛尔,你派人到皇陵外面盯着,有了动静,立刻回报。”
“诺。”
瑞敏在边关如今是操练兵马,表面上是一刻也不懈怠,其实,私底下不过是做足样子让上面看的,家里来信,德武已经提交了辞官的奏折,如今只要是皇上一点头,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偏巧这个时候,锁里的死讯传来,瑞敏也陷入迟疑,到底是谁要置锁里与死地,按照关系的推断,锁里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要是冲着严耿好些,一旦是冲着阳平,朝中只有两个人有本事能让阳平苦不堪言,那就是太后和皇上,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个,都必定影响自己的升职,他想到这里忽然变得焦头烂额起来。
德武依旧坐在书房,满屋子的兵法书册让他蔚然一笑,为了名誉苦苦熬了半辈子,如今才发现,自己的财富居然只有这里的书籍和满脑子的兵法,想起来未免有些凄凉。
一阵儿轻微的抠门声,让德武打起精神,推门一看,是国嬷嬷,“来了,进来吧。”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那又怎么样?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的。”德武忽然深情的看着她,那种目光给人一种遐想,国嬷嬷看着有些着迷,德武俯身下来,她赶忙收住目光,将身体避开,“你这样逼宫,会让皇上反感,欲速则不达,为什么不能等到了时机成熟才做打算。”国嬷嬷没办法告诉他,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只能找些不重要的理由去搪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