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绪不宁的坐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他清清嗓子,“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情,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是后宫的一段姻缘,只不过姻缘的双方对朕都颇有些情谊,故而才会以圣旨的方式赐婚。”他示意小惠子宣读。
小惠子像模像样的拿起圣旨,打开来,“国嬷嬷与李公公祀奉哀家多年,竭尽所能,让哀家颇为感动,从即日起赐为对食。”合上圣旨的同时,皇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德武身上。
一把年纪得到这样的结果,德武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手脚发木,沧海一粟,竭尽所能,自己何尝不是在全力以赴促成一个家,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她要选择离开,自己难道不如一个阉人,他踉跄了几下,走出队列,“起奏皇上,老臣身体欠安,想要暂时告假回家休养。”
朝中老臣都开始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德武,严耿病卧在家里调养,如今又是德武,从辞官到告假,到底是暂缓僵局,还是其他的原因,大家纷纷猜测,皇上勉强的点点头,“德武将军身体不适,回府休养,朕有时间回去看望。”
德武努力支撑着身体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一片艳阳天,可此时的德武已是胸口憋闷,不知道该去往那里了。
国嬷嬷暗自落泪,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德武的性格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而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放下一切,孤注一掷,让德武死心。
皇上从早朝下来已是心事重重,快步向前走着,连清穿着淡粉色的外衣,迎着骄阳,脸色红润的站在这里,几只蝴蝶围着她不停的飞舞,让人远远的看着是那么的绝美,“臣妾参见皇上。”
“是你呀,今天看起来气色可是大好了,怎么偏偏站在这里,再遇上风寒怎么办?”
“没事的,臣妾又不是纸糊的,那里有那样的娇柔,倒是皇上,一天到晚操劳国事,臣妾来陪你走走,难得这么好的太阳。”连清用锦帕遮住阳光,回眸一笑,皇上的烦恼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他拉起连清的手,柔软细致的感觉油然而生,“要都是你这样的关心朕,该有多好。”
他的忧心忡忡让连清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疼爱,她似乎隐隐的感到自己心里有这个男人的位置,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马上收住思绪,“皇上是遇到烦心的事了,臣妾以前也曾有过不开心的时候,现在想起来,跟皇上的一比,有点不值得一提,还好,人活着不要难为自己就好,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想来却是有道理,日子总是要过的,臣妾也许不能帮助皇上排忧解难,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关爱,臣妾的心在皇上身上,也会时刻关心着皇上。”
皇上蹙眉一笑,魏嬷嬷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会儿赶忙回去向皇后报告,“皇上和连昭仪两个人在御花园散步,亲热的不得了,娘娘,奴婢还听说,国嬷嬷和李公公被皇上赏了对食,如今可是名正言顺了,那么国嬷嬷与连昭仪的关系,该如何入手?”
“晚上请李公公过来。”紫楚悠然的点着清香,闭目养神的清静让她有些流连忘返了。
“请李公公过来,他可是国嬷嬷的夫君了,换句话说,和我们可能不是一条心了。”魏嬷嬷有些担心的说。
呵呵呵,紫楚爽朗的笑了几声,“本宫说过李公公和我们是一条心嘛,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本宫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有一点本宫可以肯定,他和国嬷嬷也不是一条心。”
“娘娘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奴婢愚钝,还是没有想明白了。”
“很简单,如果他的心里有国嬷嬷,怎么会告诉我们连昭仪的身份,更加不会揣测德武与国嬷嬷的关系,很显然,他不在乎国嬷嬷,也更加不会把太后放在心上,而本宫,他也不过是想利用一下,偏巧,本宫需要他,那就暂时让他得意一阵子吧。”紫楚摆弄着手里的香炉,不再多言,魏嬷嬷知趣的去通知李公公。
从圣旨的宣读到现在,除了德武难受,那就是李公公了,好端端的,把这个差事落在了他的头上,自己是个奴才,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支配的,再说了,要是传到古瓦国,让玉带知道,那该有多么的难过,他是焦急万分,却丝毫没有办法去解决,毕竟是圣旨,不是草纸,他木然的坐在床边。
几声布谷鸟的叫声从后墙传过来,这是他与魏嬷嬷约定的信号,这个时候找自己,难道有什么事,他起身向外面走去,“魏嬷嬷,这会儿过来有事吗?”。
“皇后听闻李公公要办喜事,特意差奴婢过来,请李公公晚上过去,皇后要赏赐大婚的礼物。”魏嬷嬷说的慢条斯理,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嘲弄,让李公公有些厌烦,但也理解,在这宫里被赏了对食的阉人,有哪个是被人瞧得起的。
李公公皱起眉头,“请回禀皇后娘娘,心意奴才领了,礼物断不敢收。”
“你还是去一趟吧,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呢。”魏嬷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欠身行礼离开。
连清陪着皇上用了晚膳,阿卓陪着她一路回来,皇上赶回了上书房。阿卓帮着她收拾利索,“小姐,奴婢觉得最近皇后那边没了动静,不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发生吧。”
“我这几日也在琢磨呢,依着皇后的性子,皇上回宫这么些天了,都没有去看过她,怎么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呀。”
“要不奴婢让人留意一下,别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阿卓得到允许,出去安排。
德武俨然一身的坐在房间里,从回来到现在,他把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的锁在里面,不言不语,不眠不休,也不给任何人开门,连点灯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这样坐着,国嬷嬷这招釜底抽薪,让他彻底的绝望了,认下女儿又怎么样,她不过是要让一个阉人做父亲,哪怕是继父,德武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纠葛。
而那个让自己心动,又时时牵挂着女人,居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要是她幸福了,自己也许还会好受些,嫁给一个阉人,摆明了,这是在与自己赌气,要是昨晚自己能设身处地的为她多想想,或是做些让步,今天的一切都还是自己的。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德武没有去埋怨国嬷嬷,他没有资格去埋怨,因为,母亲可以因为爱去包容一切的缺点,同样,母亲也会为了爱,牺牲自己去保护孩子,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如果女儿需要,她一样会毫不吝啬的交出去,德武了解她,心中也敬仰这份挚爱的抛洒,然而,昨天,他被自己的私欲冲昏了脑袋,居然没有去细想国嬷嬷的不易,甚至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时间。
他的忏悔,国嬷嬷是不会听到了,他们已经被隔开了,即便他有心想去找她解释,而李公公作为她的夫君,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心里被人无端的插了一把刀,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自己的执迷不悟,把国嬷嬷一步步的逼到了这个边缘。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推开窗户,望着夜色的迷茫,自己怎么会这么的愚笨,一直不能体会她的那份真心,无论是从开始到结束,她的心里都是有自己的,一股暖流溢满心房,又在瞬间被分流出去,顷刻冰封了。
国嬷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太后命人准备了很多的东西,都是新婚需要的,她用手模着大红的绸缎,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新郎另有其人,让她倍感伤心,她扑到着红色的背面上,嘤嘤的抽泣,伴随着身体的抖动,与身边的红烛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景观。
“阿卓,记着把东西给国嬷嬷送过去,咱们入宫后对亏她照顾,这回皇上亲口赐婚,不管这其中有些什么,我们都无从问津,有一点我们要清楚,这些礼节上的东西,我们一样也不能拉了。”连清交代的清楚,阿卓自然明白的。
李公公闪过众人的眼睛,走进皇后的宫里,在魏嬷嬷的引导下,进了皇后娘娘的前庭,“奴才见过娘娘。”
“是李公公,你看,本来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却被本宫拉到了这里,真是不应该。”紫楚酸辣吧唧一句话,让李公公很是受用。
“娘娘这是戏弄奴才,这桩婚事,奴才之前并不晓得,却要被冠上这样的名讳,国嬷嬷的夫君,都是这把年纪了,奴才哪里会想着那样的事,再说,奴才算不上是个全人,真不知道这样倒霉的事情是如何落到奴才的身上了,还好,娘娘让奴才过来了,该不会是娘娘能帮助奴才解决这样的燃眉之急,要是果真那样,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会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的。”李公公行了大礼,紫楚端坐在上,不紧不慢的压了一口茶,清脆的瓷器声,让整个屋子多了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