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起调很低,暧昧迷离。
如瑾刚想凝神倾听,调门忽然轻快,象一片羽毛从天而降,撩拨上她的额头,面颊,脖颈,四肢孔窍,最后徘徊在耳畔厮磨。
殿内的香气更浓,曲调也更密,情人般呢喃不休,声声都是密语甜言。
如瑾竭力镇定心神,猜出这是一首催情的艳曲。
魏供奉沉默不语,灵动的手指在弦上挑抹劈打,调门也随之舒缓,象情人伸出温柔双手,抚模遍全身上下,惬意难捱。
大弦嘈嘈,小弦切切,由缓到急,渐渐地越来越快,突然拔到最高音,而后是一串滑动,音量越来越低,几不可闻,低到极限处,调门陡然转急,似百马奔腾蹄声渐近!
鲛炉里的烟几乎燃尽,曲调也在最高处盛放,如瑾眼前恍若烟花漫天,有好一阵不能正常呼吸。
教的人得法学的人聪明,一天的时光转眼过去,日落之前,如瑾已经弹得有模有样。
操琴费神,她累得歪歪斜斜,坐在桌前都要睡着,魏供奉依然不肯放松,“晚膳过后,王姬休息一个时辰,姚供奉会来教习着衣、走路、说话、看人。”
走路就是仪容,说话就是谈吐,这些要学如瑾没有异议,她不明白的是居然连看人、月兑衣也要学。
姚供奉教习的精髓就一个字:媚。
“穿衣自有宫人服侍,月兑衣却是床帏隐私,要月兑得欲拒还迎,让男人心神荡漾,不能自抑……”
“媚不是造作,不是粘在男人身上发腻,而是要男人连身带心都不自觉向你靠拢,眼波要风流妖冶,说话如珠落玉盘……”
如瑾在殿内月兑了又穿,穿了又月兑,走了一路看了一路,练到最后手脚和眼皮一起抽筋,姚供奉才开恩放她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瑾白日跟着魏供奉学琴,晚间跟着姚供奉学媚。
魏供奉新教了一首曲子,《金鳞赋》,磅礴深拗,如瑾足足学了半个月,才弹得三分像。
“王姬懂不懂这曲子的意味?”
如瑾低头沉吟,结合前世曾经学过的类似曲风,半猜半蒙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成龙?”
魏供奉饶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还有呢?”
“再就是建功立业,雄霸天下什么的,不过雄图霸业终究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