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蹑手蹑脚下了榻,隔着一樽青麟鼎香炉,看清不远处站着三个人:魏供奉,昆仑奴,青鸾。
“什么事慌成这样?不是让你好好侍奉王妃的吗?”魏供奉的声音。
“王妃早产了,一炷香之前。”青鸾嗓音哽咽,神色从容。
魏供奉惊骇得脚步趔趄,“早产?孩子呢?是小王姬,还是小王子?”她迎着烛光,夷然而立,周身仿佛被深渊笼罩,散出幽曳的光,一望之下,令人陡然生畏。
那个叫青鸾的宫女亦不敢直视,“是小王子,已经被左相派来的人抱走。”
半个时辰之前,更深露重,王妃突然生产。
昔日繁花锦簇的御苑,寒风中颓然萧瑟,寥寥几个宫人乱作一团,无心奉茶侍药,竟将产后孱弱的王妃撇在榻上,任她哀哀呼唤,无一人过去服侍。
青鸾冷眼瞥过那群无良宫人,悄悄走到榻前轻唤:“王妃?王妃?”
榻上的人满头青丝凌乱,披散于枕,衬得脸色苍白若纸,她缓缓睁开双眸,干裂地嘴唇微微蠕动,声若蚊咛。
青鸾俯耳过去,许久才听清她说的是:“出宫了吗?”
看着眼前花容憔悴的王妃,青鸾轻柔的握住她的手,强忍住要落下的泪,重重点了点头,“已经出去了……请王妃赐予信物,奴婢带王姬一起走。”
王妃拔下珠簪,塞进她手心,空洞的星眸看了身侧的朱幔宫灯一眼,仿佛用尽此生力气,缓缓闭上眼,只剩下微弱呼吸。
青鸾藏好簪子,悄悄朝隐蔽处使眼色,几个身形敏捷的黑衣人扑出,瞬间击毙殿内所有宫人……
有狐馆内,如瑾默默看着青鸾手中的珠簪。她穿来以后从未见过“母妃”,不知道这信物是真是假,求助地瞥向昆仑奴。
“朱雀国卢左相,是王妃堂兄,为人儒雅敦厚,誉满九国。”昆仑奴知情识趣,适时出声化解主人的尴尬。
青鸾软声催促:“事不宜迟,请王姬速速出宫。”
如瑾犹疑不定:王后包藏祸心,和亲前途叵测,眼前三人忠伪难辨,深宫内苑危机重重,她一步跨出阆苑,便再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