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深秋。
夏若安的初恋在柠檬茶酸酸甜甜的味道中开始生长。那时她还不知道安静是可以用来呼吸的,还不知道温暖是一件奢侈品,甚至还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只是一股脑地想着今天为什么没有柠檬茶了?
“秦宇天!秦宇天!你给我站住!”放学的时候夏若安再也忍不住了,用自行车挡住他的去路,“秦宇天,我的柠檬茶呢?”
“我怎么知道,想喝自己买啊!”
“不!是你弄伤我的脸的,你要给我买!”
“是嘛?伤哪儿了啊,哪儿啊,哪儿啊?”秦宇天装模做样地在她脸上找来找去。
“这儿呢!”
“是嘛?你过来看看,这哪有伤着啊?”秦宇天拉着陈小威过来。
“额……这……”陈小威吞了口唾液,他知道这时候俩人都不好惹,重色轻友和临阵叛逃都是死罪。
“没有伤吧,绝对没有!”秦宇天说。
“我这是内伤!”她怒了,大声狡辩。
周围的同学都向她望过来。“内伤?哈哈哈……”秦宇天放肆地笑了几声,“那麻烦夏大侠回家好好修炼内功,内伤这东西吧,是要慢慢调理的!”说完蹬着自行车就没了影踪。陈小威朝她吐了吐舌头也走了。“叛徒!”夏若安骂道。
她赶到体育场的时候,已经开球了。今天是校赛的第二场循环赛,对手是高二的一个文科班,他们好不容易从隔壁班借了一个男生才凑够了11个能上场的人,借来的人还承担着守门员的重任。一支不堪一击的杂牌军,比赛毫无火花,夏若安也看得漫不经心,连临时教练的头衔也不要了。倒是苏丽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场边喊得起劲,跳动的碎花裙向一朵花一样在风中旋转,耀眼夺目。45分钟后,文科杂牌军以0:5惨败,其中一个还是乌龙球。
苏丽珍拿着一瓶可乐递给秦宇天,说:“谢谢你的柠檬茶!”秦宇天这个重色轻友的骗子!就知道苏丽珍的柠檬茶是你给她的。夏若安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他几百遍。
“不客气。可是我不喜欢喝可乐。”秦宇天说。
“我喜欢喝。”陈小威顺手抢了过去,立马往嘴里送,“谢谢啊,真好喝!”
苏丽珍瞪了他一眼,又对秦宇天说,“我请你们去肯德基庆祝吧。”
“真的嘛?好好好!”陈小威狂点头,“夏若安,你也一起去吧。”
“不了,我回学校了,而且我喜欢麦当劳,不喜欢肯德基!”她鼓着腮帮子一转身,头也不回。
这该死的秦宇天,居然给苏丽珍送柠檬茶,讨厌死了!还有那该死的苏丽珍,哪里会看球,就知道瞎喊,秦宇天一拿球,她就喊,吵死人了!要不是上次被她的眼泪吓怕了,夏若安肯定要冲上去叫她闭嘴。
那是开学没多久,班上和高三学生开联谊会。有一个踩气球的游戏,就是要把对方脚上的气球踩破,而尽量保证自己脚上的气球完好无缺。夏若安那气势简直所向披靡,一路踩到苏丽珍身边,“啪啪啪”连踩三个,吓得苏丽珍直流眼泪。全场都傻了,不知情地还以为夏若安使出了什么暗招伤了人,夏若安也被苏丽珍水汪汪的眼睛搞得莫名其妙。也是这一战让她名声大噪,从高一到高三,没人不知道今年新来一位火爆的新扎师妹,把美丽的校花弄哭了。
走在路上,经常有女生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几次,有几个高三的男生,叼着烟站在她周末回家的路口。
陈小威说:“夏若安,你可出名了,给我签个名呗!”
“一边去!”她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跟豆腐似的,碰不得!”
秦宇天根本不理会他们说什么,自己骑车走了。和陈小威分开后,夏若安刚转到路口就看见那几个高三的男生又站了那里,看到她过来就往路中间走,快要撞上的时候只听得,“夏若安!”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是秦宇天,他不是先走了嘛,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秦宇天,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恩,那个……我想借你的数学笔记看一下。”秦宇天说。
“数学笔记?你确定?我从来不记笔记,书上都有啊,看书就行了!”
“哦,那算了。我走了。”
“你不回家嘛?”夏若安看他并没有转身的意思。“那边是西面。”她指了指。
“恩,我去书店买本书看看。”
“哦,那走吧,我跟你同路,我家就在前面。”夏若安指了指一幢灰色的三层筒子楼,“我家住第一间,有一扇朝南的窗户,就阳台上有一盆绿萝的那一间。”
秦宇天连头都没抬一下,只留给她一个飞速变小的背影。等她回过神来,路口的那几个男生也已经消失了。
有事求我,就好声好气的,有求无应,就冷眼相对。她一直认为秦宇天把球踢到她脸上,就是对这件事的报复。不过,一个小混混借什么数学笔记,再说了他数学挺好的,跟夏若安不相上下。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