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玉洁儿首肯,依莲和玉芙匆匆离去,甚至没有顾及把太子妃一个人扔在浮霞宫前。玉洁儿反倒觉得轻松、释然,浮霞宫距离东宫不远,她乐得一个人闲散地溜达回去。不过,自她进宫以来,明里和肖贵妃之间往来虽然不多,暗里肖贵妃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肖贵妃正是这浮霞宫的一宫之主。现下既然到了浮霞宫门前,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进去探望才是。
正自犹豫着,一个医女端着一只托盘走来,经过玉洁儿身边时她脚下忽地一绊,身子就飞了出去。好在这医女反应机敏,双手死死地保护着那只托盘,她身体虽然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托盘却始终被她双臂托着,恰好靠在一根柱子的柱础边缘。托盘中央的翡翠碗顺势滑将出去,所幸被托盘边缘所阻及时停住,碗的一角磕在柱础的莲花瓣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终于停稳了。
医女这一下硬生生摔在地上,着实摔得不轻,手肘、膝盖都冒出血来。她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情,先去看那只碗,碗里的药液丝毫没有泼洒出来,只是碗上多了一条细长的裂缝。医女当即大哭起来,其状甚是悲切。
玉洁儿目睹这一经过,对医女大为同情,上前问道:“你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医女抬起头看她,见她衣着华贵异常,已猜到她定是宫中品级极高的妃子。忽地看见她乌黑的鬓发间别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兰花型金镶玉步摇,谁都知道这是太子送给太子妃的定情之物。医女当即爬起来跪倒在地:“奴婢参见太子妃殿下,奴婢惊吓了殿下,罪该万死!”
“起来吧,”玉洁儿温言道:“你这是去给谁送药,贵妃娘娘病了么?”
医女爬起来,从地上捡起托盘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眼中又流下泪来:“不敢欺瞒殿下,皇上病得厉害,这些天都没上朝,此刻就在天籁殿里休息,奴婢这是要去给皇上送药。”
玉洁儿好奇地问:“药也没洒,你哭什么?”
医女哭得愈发伤心起来,“殿下有所不知,这只药碗是皇上最心爱的物件,方才被奴婢不小心摔破了,”医女直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待会皇上见了,一怒之下说不定就会杀了奴婢。奴婢家里上有常年卧病在床的老父,下有一个天生痴呆的弟弟,如若奴婢不在了,他们可怎么办?”
说罢,医女索性大哭起来。
玉洁儿最见不得人流泪,听她说得可怜,心中不由得大为同情,温言安慰道:“你别哭了,皇上宽厚仁慈,未必如你所想那么严重。”
“殿下!求殿下救救奴婢!”宫人突然又跪了下来,一边不停地叩头一边痛哭:“这宫里头谁都知道皇上最宠爱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宠爱太子妃殿下。如若殿下能为奴婢求情,说不定,说不定皇上就能宽恕奴婢的罪!求殿下救奴婢一家性命!”
玉洁儿被她哭得心全乱了,顾不上多想就答应道:“你快起来,也别再哭了,我替你送药给父皇就是了。”
医女闻言果然就不哭了,却仍在不停地叩头,“奴婢谢殿下救命之恩,奴婢这一辈子愿为殿下当牛做马报答殿下!”
玉洁儿轻叹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进了浮霞宫,全然没有察觉那医女在她背后露出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