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天籁殿来,早有肖贵妃的贴身婢女嫣红迎上前来,先恭恭敬敬地行礼,再一面向殿外张望一面喝道:“这是哪个奸猾医女,竟敢劳烦太子妃殿下送药?快把她扭回来!”
嫣红这一叫,就有宫人和内侍应声向殿外跑去。
“你们快回来!”玉洁儿急忙拦阻他们,“方才是我不小心撞到那个医女,把父皇心爱的翡翠碗打破了,幸而药没洒。我怕父皇怪罪她,这才主动要帮她送药的。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让她去吧。”
宫人和内侍们听了玉洁儿的话不敢再追,纷纷退了回来。却有一个动作快、耳力差的内侍早已追出浮霞宫外,寻了一圈也未能寻见,悻悻地回来向嫣红报告:“嫣红姐姐,那送药的医女不见踪影了。”
嫣红叱道:“不过片刻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她又没长翅膀,难道还飞了不成?定是你找的不仔细!”
“既然太子妃说了不为难她,就别再找了,让她去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众人顿时安静了。
只听这声音,玉洁儿就知道是肖贵妃出来了,忙转身对她笑道,“贵妃,洁儿来给父皇送药。”
肖贵妃微微一笑,柔声道:“洁儿,皇上正等着服药呢,让嫣红把药送过去吧。”
玉洁儿用目光指指碗上的裂痕,“还是洁儿亲自去向父皇请罪吧,等父皇宽恕了洁儿,洁儿再出来陪贵妃说话。”
“咱们的太子妃最是心善,处处替他人着想。”肖贵妃笑着摇摇头,吩咐道:“嫣红,你带太子妃过去吧,你在外面候着就是了。”
嫣红按照肖贵妃的吩咐侯在外面,玉洁儿独自进入肖贵妃的寝室,独孤凌风刚经历过一阵剧烈的咳嗽,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玉洁儿小心地轻唤:“父皇,儿臣来给您送药了。”
独孤凌风睁开眼睛,看清楚来的果然是玉洁儿,不禁奇道:“宫人都做什么去了?怎么要你来给朕送药?”
玉洁儿微微低下头去,小心地答道:“父皇,儿臣不小心打破了您心爱的翡翠碗,不想让医女替儿臣受罚,特来向您请罪。”
“医女见了你应该退让才是,再者你身边还有月虹和月影,你又怎么会把碗打破?”独孤凌风狐疑地问,宫廷之中的明争暗斗让他对一切反常的情况都格外敏感。
不等玉洁儿答话,独孤凌风的贴身内侍小福神神秘秘地走进来,看清站在皇上身边的人是玉洁儿,才放心地压低声音道:“皇上,太子殿下有消息来了。”
乍听得“太子”二字,玉洁儿的心立刻狂跳起来,看不见他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即使只是听听这两个字也足够她安慰了。他传来消息了,虽然,她不可能知道这消息是什么,她还是觉得安慰,就像她已亲自读过了他写来的书信。
独孤凌风也很安慰,他既惦记着独孤鸿,更关心独孤鸿传递回来的消息。这一兴奋之下,他顿时急不可待地想知道消息的内容了,因玉洁儿亲自送药而生出的疑惑也就被他忽略了。
“洁儿,把药给朕吧。”独孤凌风瞥一眼碗上的裂痕,笑道:“不过是一只碗,便是碎了也没有什么。”
玉洁儿知道独孤凌风急于知道独孤鸿究竟送来了什么消息,识趣地退了出去。肖贵妃早已命人为她准备好了茶点,都是她在家时最喜欢的。玉洁儿心里一暖,这些,一定都是鸿哥哥告诉肖贵妃的。他的人不在这宫中,他的关怀却是无处不在,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就像一丝一丝地品味着他的心意。吃进嘴里的点心突然变得又苦又咸,玉洁儿诧异地低头看去,竟是一滴泪不知不觉地滴落在了点心上,悲伤蓦地侵袭了她,莫名地,她想起了独孤鸿说过的话——这辈子我们不会分开,永远在一起。可是,她却没来由地觉得,这句话似乎无法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