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儿沉睡了三日才幽幽醒来,她已依稀回忆起三日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身上足足裹了三条锦被,仍然冷得瑟瑟发抖,月虹和月影围在她身边不住地流泪,却无计可施。白虎卫也在月华殿驻扎三日了,三日来,除了给玉洁儿看病的太医和送药的医女,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月华殿,即使是肖贵妃派来探望的嫣红也被挡在了门外。
太医刚为玉洁儿请了脉,照例需先向霍彧报告才能离去。听了太医的汇报,霍彧面无表情地问:“这么说,太子妃已无大碍了?”
太医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霍彧摆摆手打发了太医,径直向玉洁儿的寝室走去,玉洁儿斜倚在榻上,脸色苍白,微睁着双眼,对他视而不见。霍彧干咳两声,道:“太子妃殿下既然已无大碍了,就请跟臣走吧。臣职责所在,请殿下见谅!”
玉洁儿目光空洞地瞥他一眼,挣扎着从榻上起身。月影忙上前扶住她,月虹忍不住哭道:“你们要把殿下带去什么地方?白虎卫的心都是铁石的么?殿子如此虚弱,怎么能跟你们去?”
“月虹,别闹了。”玉洁儿倚在月影身上,说话气若游丝般,“替我收拾点简单的衣物。”
霍彧脸上也有了几分不忍,低声道:“不用收拾了,请殿下跟臣来便是。”他顿了顿,瞟一眼月虹和月影,“其余人等,都留在这里吧。”
听涛阁,何其风雅的名字,却是用来关押皇亲国戚中罪大恶极者的牢狱。进了这听涛阁,基本上就不要指望还能以自由身出去了,所谓听涛,听的怕是皇权争斗的血雨腥风。
也因为是关押皇亲国戚的牢狱,条件比之普通牢狱还是强了不少。所有牢房都是封闭的单间,单间里有床,床上铺有被褥。牢房与牢房之间隔音良好、互不干扰。玉洁儿的牢房里也有床,却没有被褥,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只能瑟缩在床上。她已经不想哭了,她甚至盼着自己的生命快些走到尽头,以结束现下的屈辱和折磨。
“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来看望您了。”
有人将牢门上狭小的窗打开,对着里面喊话。玉洁儿一怔,抬起头来。牢门被全然打开了,远远地,她望见皇后娘娘的影子就在牢房外,雍容、高贵地端坐着。她想从床上站起来,身子发虚直扑到地上。依莲和玉芙模糊的身影飘了进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半拖半拽地弄到皇后面前。她们一放手,玉洁儿就跪倒在地上,不是她想跪,而是她根本无法站立。
皇后的声音冰冷地传来,“你可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
玉洁儿低垂着头,精神恍惚地摇头。
“是以西域黑寡妇、苗疆断肠草和南海见血封喉混合而成的奇毒,天下无人能解!”皇后厉声道:“知道毒从何来么?!”
玉洁儿略微抬了头,照实说道:“医女为父皇送药时不小心打破了药碗,害怕被父皇责罚求我替她说情。我见她可怜,就替她送药。其他的,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皇后冷笑道,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再也不见往日里那一脸灿烂的笑容。
玉洁儿被她的面容吓坏了,不敢答话。
皇后本来也不需要她答话,她身体微微前倾,把脸凑到玉洁儿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虎卫在月华殿里搜出了余下的毒药,是不是太子指使你给皇上下毒?”
白虎卫从月华殿里搜出的物事竟是毒害父皇的毒药!玉洁儿大惊失色道:“我没有给父皇下毒,太子更没有指使我下毒!太子是皇上亲子,自幼得皇上宠爱,他怎会毒害自己父亲?”
皇后又是一阵冷笑,阴测测道:“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太子大了、翅膀硬了,想做皇上了!他父皇成了他皇位的绊脚石,所以他要杀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