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澶出现在打开的洗手间门外。
而夕雪正顿在洗手池边,切入他的电脑。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眼前的男子。
当,背叛眼前的男子,带来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她也曾设想过。
但,却没有预料到一个后果,是像现在这样——
他走到她的身边,默然地从她的手中转过笔记本,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移动,很快就切入一个文件夹,那个文件夹,同样是用密码锁住的,并且是外置的Key。
他取出一个Key,**笔记本,文件夹才被打开。
接着,他调出其中一个文件夹,上面赫然写着:
“凌云竞价标书。”
凌云是那块地的命名,不用她说什么,他却是洞悉了她要的。
而这,是她要的吗?
“目前外界认为萧氏最重要的,该是这份竞价的标底。如果你要,我会给你,何必用这样的方法,两个晚上不好好休息,不值得。”他淡淡说出这句话,语音里不辨任何情愫。
镜子中,她没有俯低自己的脸,反是抬起脸,从镜中,直视他:
“我要,你就给?”
“是。”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可,那是一块对萧氏重要的地皮——”
“因为,我给你,那就不是你背叛我。而再重要,始终没有家人对我重要。”
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这也使得,她本来想好的话语,不得不临时更改。
因为,措手不及,更因为,在这之后的动容。
是,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样的行动,能瞒过萧默澶。
甚至于,只有让他知道,才是她要的。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洞悉后,对她说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默澶,我没有想过背叛你。”坦然说出这句,站起身,直视向他,“我想要的,只是——”
“希望,那些照片永远消逝,对吗?”萧默澶的手轻柔地替她拂开,脸颊的发丝,“对不起,我还是让人监视了皇甫诺。因为,我不希望任何人,或者事对你造成困扰。”
同样是监视,可这一次,她却并不会愤愤。
皇甫诺那样的人,从来都是不会让人安心的,不是吗?
“不是。”
但,这一次,她并不怕那些照片公诸于世。
若公诸于世,她和皇甫奕,倒真是两清了。
否则,现在,确实如皇甫奕说的,她欠了他的。
其实,始终是她的缘故,才导致了孩子间接地失去。
这点,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逃避,但,都没有办法避开,甚至也不能够,再自欺欺人地去多恨萧未央一些。
深深吸进口气,她清楚,萧默澶对她的这句话,是讶异的,她直视他,目光平静:
“默澶,谢谢。我只是希望,给皇甫诺的标底,能抬高。”
简单的一句话,她知道,萧默澶明白她言辞里的意思。
不用她再多说,就能明白。
只是,她的本意,仅是如此吗?
“我早该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发现的。”他淡淡笑起来,“这一次,是我看错了。”
这样做,是她对他开始有依赖和信任的体现吗?
他的手愈发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这一切,交给我吧。我只需要,你每天能心无旁骛地上班,然后做好我的妻子。”
“我会的,但,这意味着——”
是,她是准备让他发现,因为,根本瞒不过的。
而最坏的打算,是他不同意,但,关于这次的事,以萧默澶的为人,即便为了萧未央也会处理。
只是,他这般轻易地应允,却是让她不安起来。
“不过是一块地,不过——是暂时的失去。”
他拥她入怀,唇摩挲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果我要计较,只是计较,你究竟放不放得下……”
这句话,将她欲待说出的下一句话,堵在了喉口。
对于那些照片上的,是她的过去,可,他的不计较,却正反射出了,她同样竟是不计较在他跟前坦白的。
为的是什么,聪明如他已洞悉了吧。
又想起他的那句话,‘在意’,这两个字,是他希望她会有的。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动容,会觉得温暖,惟独少的,就是在意和计较呢?
究其原因,或许,只是如她所说,放不下。
而他,在等她放下。
这个期限,一如他先前所说,在她手里。
翌日萧默澶尚在洗漱,她先下楼用早餐的时候,惠妍已经起来,拘束的坐在那,她瞧着惠妍,好像,就能瞧到哥哥的身影。
“惠妍,多吃点,你喜欢吃西式的,还是中式的?”她特意吩咐刘姐做了丰盛的早餐,现在,柔声问着坐在对面的孩子。
那日在婚礼上,她第一次见惠妍,却几乎没有说任何话。
毕竟那时的相见,意味是截然不同于今日的。
今天,当她和惠妍有了真正相处的机会,可,惠妍在身后那名保姆的示意下,方有礼貌地道:
“都可以,夫人。”
“惠妍,不用叫我夫人,我是你的姑姑。以后,喊我姑姑,好吗?”
话语是温柔的,她的目光却睨向那名保姆。
“小姐,夫人是你的姑姑,以后,小姐要叫姑姑。”
那名保姆看得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忙对惠妍道。
“姑姑,我都喜欢吃。”
依旧是太过礼貌的措辞,让她没来由,能觉到的,是心酸。
这份礼貌,并不和家教有关,或许,仅和惠妍的童年,并不那么自由开心有关。
不过,现在,她会尽她所能,给惠妍一个全新的开始。
“今天的早餐看上去真不错。”萧默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今天,由于急着想见惠妍,她比他先洗漱完毕,下了楼。
现在,他穿着衬衫,可领带却是没系的,只手里拿着一根领带,递给她:
“做妻子的,连给丈夫系领带都忘了,失职。”
这样的萧默澶,是下人们所没有见识过的,此刻,纷纷低下脸,夕雪有些窘迫,接过他的领带,当着佣人的面,给他系上时,却足足打了两次,才算打好那个结。
系好的刹那,他旁若无人的,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在她的耳边提醒:
“沐浴乳,你忘记买了。”
是啊,她是忘记了。
不过,今天,他的身上,闻不到任何保加利亚玫瑰的味道,有的,只是淡淡剃须水的香味。
这层香味,带着些许凉意,随着他的吻,沁入她的唇。
但,这一次,幸好只是轻啄一口,他便坐下,开始用早餐。
用完早餐后,她照例是要和他去公司,出门前,她嘱咐刘姐中午的食物,要选惠妍喜欢的做,惠妍跟着保姆,走到门前送她,她想弯,去抱抱惠妍时,惠妍还是怕生地朝后躲了一下。
这一躲,真像以前的她,对生人是戒备的。
她不再勉强要抱她,只模了模她的马尾辫:
“惠妍,好好待在家里,姑姑晚上回来,再和惠妍玩。”
说罢,转身随萧默澶上了车。
“惠妍七岁了,我已让大卫给她安排读书,今年九月份,她就可以去上学了。”
七岁,是在哥哥去世的那年出生的吧。
所以,对那个女人来说,惠妍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对,如果哥哥活着,或许,这个孩子,还能给那女人换来些什么。
可在哥哥去后,却是没有了。
说到底,惠妍不快乐的童年,是她造成的。
“已经七岁了——谢谢。”她说出这两个字。
但,忽然想起,昨天中午他索要的‘谢意’,身子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而他只做没有瞧见,道:
“上午收盘时,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
一个上午的鏖战,11点45分的时候,她来到了45层,总裁专属的楼面。
“夫人,您稍等。”大卫瞧见她,立刻起身,通过直线请示了萧默澶,方道,“夫人,总裁在等您。”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在萧氏总部的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却都是冰冷的色调,一如,他给人最初的印象。
她走了进去,他坐在电脑屏幕前,取出一个早准备好的U盘,递给她:
“这,是皇甫诺要的。”
“谢谢。”她接过,“皇甫诺答应,事成之后,会给六个亿。”
她并不准备瞒他。
问皇甫诺要的六亿,起因是让皇甫诺更加确信标底的真实性,但,顺口说的数字,何尝不是心里,一直默记着的呢?
纵然那无关乎欠款,仅是她激励自己发奋的数字。
“那很好,给了他之后,你就能还清所谓欠的六亿。”
“是,但,我还想继续在萧氏的投资发展部,失去这块地皮给萧氏造成的损失,我会尽力从资本市场弥补回来。”
她始终还是这样的性子。
太好强,却把自己逼得很累的性子。
“好,我拭目以待,这六个亿,我会注入你的账户,就作为,我私人加注。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会尽力。”
她拿起U盘,笑容温婉,又坚定。
如果说,这个女子,和以前,他所认识的女子有什么不同,那就在于,她不仅会是一个好妻子,更会是一个好助手。
对于资本市场的敏锐,是他所佩服的。
那远远不该是一个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子,该有的敏锐嗅觉,可,在萧氏只工作了几天,她的业绩就不得不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但,他同样清楚,每日里,运筹帷幄于资本市场,尤其又是权证,有多么耗费人的精力。
可,假如,他只让她去做全职的太太,恐怕,在目前的情形下看来,她反而会患得患失吧。
当然,为了不让她那么累,这几日的权证市场,她看中的那支权证,他都会让严娜进行相应的配合。
让她能赢得更加漂亮地配合。
对此,哪怕,严娜认为他有失公允,但,只要成绩出来,他便也能向董事们交代。
不过,她不会知道。
若知道了,或许,又会愤愤吧。
不由得想起她愤愤的样子,还挺可爱。
收回偏离思绪,他起身,邀请:
“一起用午餐。”
她点头,将U盘放进包里。
他揽住她纤细的腰,朝外走去,从总裁专属电梯下去时,他似乎能觉到,以往对他或敬佩或爱慕的员工眼光中,如今,或许又多了一种羡慕。
是啊,拥有这样一名美娇妻,看上去,真的是令人十分羡慕的事。
下意识地,他拥紧她,不知是不是人前的缘故,她并没有闪躲,只是倚在他的怀里,恩爱非常。
用了午餐,至于晚餐,他安排了商务应酬,实际也是给了皇甫诺去取东西的时间。
而在当晚的七点,皇甫诺再次出现在了会所。
夕雪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水吧那边,喝着一杯血红得发稠的鸡尾酒。
是在预祝胜利吗?
这样血色的鸡尾酒,在他启唇和她说话时,那白白的牙齿上,仿佛吸了人血一样的惊悚:
“萧夫人,果然准时,守约。”
他笑,笑得很斯文。
斯文的背后,则是嗜血的贪婪。
“我也希望看到皇甫先生的诚信。”夕雪开门见山地道。
“那是当然。这是支票,随时随地,您都可以兑现的银行支票。”
“我相信皇甫先生不会出尔反尔,这是你要的标底文件。”
“萧夫人厉害。”皇甫诺接过那张U盘,打开一旁的笔记本,将U盘当场COPY了进去。
这种行径,是让人不屑的。
当然,夕雪并不能也立刻去找家银行,兑现支票。
支票比转账更不会留下把柄,可支票的兑现,却并非实时的。
她伸手接过支票,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放进自己的小包中:
“皇甫先生慢慢欣赏,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萧夫人——”皇甫诺却在这时,冷腻的手,稍碰了下夕雪的胳膊,“我希望我和萧夫人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你认为,还会有下次吗?除非你还有什么更多关于我的把柄。”
“哦,当然不会,你看,萧夫人的照片,我现在就把它全部处理干净。”皇甫诺打开一个私密文件夹,所谓的照片,实际是从一个视频里截取下来的片段,现在,随着皇甫诺移动鼠标,那份视频先被复制到刚才那张U盘上,接着,发出‘撒拉’一声,被彻底清除,“我向萧夫人保证,这张视频只复制了一份,在这个U盘内。当我竞标成功的半个月后,这张U盘会被寄回给萧夫人。萧夫人可以留作纪念,也可以亲自销毁。”
“皇甫先生想得可真周到。可惜,在默澶身边,我顶多能拿这一次,再多,一定会被他发现,所以,我不认为我和皇甫先生,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当然,皇甫先生今后如果有商务上的往来,可以直接找默澶,也不必通过我。”干脆的说完这句,夕雪转身,“我还有事,皇甫先生自便。”
“好,预祝合作愉快。”
皇甫诺端起酒杯,朝夕雪示意了一下,在夕雪的身影消失在会所门口后,他方一饮而尽。
他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心情不错的他立刻接起:
“Rose,好,我现在来接你。”
用餐纸擦了一下嘴,他收拾起笔记本,朝停在会所外的车上走去。
一切,都很顺利。
当然,这份顺利,归功于,他多年来,哪怕在国外,都不会放弃对国内市场的部署。
这份部署,不仅让他得以铲除皇甫奕,还将使他在董事会的威望更高,直到正式成为皇甫集团的CEO。
皇甫诺笑着,开车,朝外面开去。
为了进绵园的会所,他可是租了里面一栋别墅,才得到进入的资格。
否则,要接近夕雪,这个曾经,他大哥的情妇,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个情妇,又嫁给了萧默澶,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也使得,原本快要无用的视频,派了更大的用场。
而夕雪拿着支票,却并没有急着回绵园,反是去了会所的超市,在清洁用品那一栏,慢慢选起了沐浴乳和浴盐,她选的很仔细,这家超市的好处在于人少,并且不会有专门的导购员来进行无谓的骚扰。
所以,容许她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方选好了同一款式的沐浴乳和浴盐。
款式是海洋味道,纵然,现实里的海洋味道,总是带着咸味的腥气,但洗漱用品里海洋味道,却是清新的。
这么清新,适合沉闷性格的人。
‘沉闷’两个字滑过她脑海时,她微微一笑。
不过,她还是得尽快回去,因为她在超市还给惠妍买了童话书,听说小孩子,睡前都会喜欢大人讲故事,所以,她是想试一试的。
只是,回到绵园时,保姆告诉她,惠妍早就睡了。
有些失望,但并不妨碍她,走进惠妍的房间,把童话书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并给惠妍掖好被子……
※※※※※《一夕缠绵》※※※※※作者:风宸雪※※※※※
“明蓝,你看,白马王子,又来接你了呢。”同事小丽羡慕地指了指马路边,然后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
今晚,下雨,她是临时加班,所以,没打电话给百里楠,纵然,加班成了每个月不多的几次,她能见他的理由。
可临时加班,再加上下大雨,她是不愿意百里楠再来特意接她的。
只是,今晚,他却还是来了。
他是关心着她的吧?
愉快地奔过去,百里楠已打开车门,她收了伞,浑身滴着湿漉漉的水滴,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车内,他瞧出她的心思,从旁边抽了一张塑料地垫放在座位下:
“上来,不会让你洗车的。”
“嗯啊。”明蓝欢快地上车。
跑车在积水的路沿边转出一个带着水花的弧线,带她往陌上路开去。
“饿吗?”
“不饿,老板给了加班餐。”
“你吃了,还是又省了?”百里楠没有望向明蓝,却能看到她下意识地把包捂了一捂。
一个细微的动作,已然告诉他,要的答案。
“你啊——”
只说出这句话,百里楠的方向盘一转,直朝商业街驰去。
“楠——”
“先吃饭!”
明蓝不再说话,哪怕用了最简单的晚餐,回到陌上路,也已快晚上十点。
“看来,要考虑给你换个工作,老是这么加班不行。”
“不用换,加班的补贴很不错呢。”她拒绝。
何止补贴不错,若换了工作,恐怕,真的就很少再能见到百里楠吧?
毕竟,他还是那样公私分明,不让她去他的公司工作。
“补贴,又是补贴。”百里楠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只撑开伞,在她下车时,将伞为她挡去风雨。
这一晚,当然也是他送她进去。
走到楼梯口,他收了伞,她在上楼前,却忽然仰起小脸,瞧着他,俏丽地一笑:
“谢谢。楠。”
简单的三个字,不经意的神情,却是让他一怔的。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次的席卷过来,直到她奔上楼,他仍撑伞站在原地。
在他收回思绪,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她神色慌乱地从楼梯奔下来,因为慌乱,甚至于在奔完最后一阶楼梯时,差点跌倒在地。
幸亏他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
“我妈妈又发病了。快,快……”
气喘吁吁地,她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百里楠让她靠在墙上等她,很快,便把她的母亲抱了下来,送去医院。
医院即便夜晚,仍旧明亮的走廊内,她的眼泪在掌心里无声地落下。
直到百里楠抚了抚她的头发,递给她一杯温水:
“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剩下的话语,淹没在哽咽声中
“别哭,虽然是晚期,但也不是不能治疗。”
“我妈……最爱美了……她……不愿意接受化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却还算说得明白。
“生命重要,还是容貌重要?”
“容貌。”她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你——”百里楠显然气极,但看到她哭得那么可怜,再怎样,都对她发不出火,“明蓝,我给你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如果你想要你母亲继续好好活下去,最好是说服她配合医生的治疗!”
“谢谢……我会还……”
“别提还钱不还钱,你看看你自己,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他拎了拎她的衣服,都是最廉价的批发市场买的衣服。
只是,见到她这样,终究是再气不出来。
病房到晚上,家属是不能陪的,于是,明蓝在看着母亲由专业护士护理着,生命体征渐渐稳定时,才随百里楠朝外走去。
雨下得更大,在很大的雨声中,她能听到百里楠的声音清晰传来:
“别回那个租住地,离医院也不近,你一个女孩子更不安全。”
“不用麻烦——”
“别说了,跟我走,不会让你多付钱。你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说完,百里楠独自撑开伞,把车开了过来,这样,明蓝可以从医院门口直接上车,而不必涉过那不算浅的积水。
这是百里楠的细致,也是这份细致,让的泪水更加磅礴。
坐在车内,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当车停下在一栋公寓前时,当百里楠打开车门,她走下车去时,脚步是踌躇的。
那是一栋几乎透明的玻璃公寓。
“就这。这是我的一处公寓,平时会有钟点工负责打扫,你可以暂时住在这。”
“这——”
“是。”百里楠说着,用卡打开公寓的旋转门,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有24小时的管家起身迎向他们,并为他们打开通往电梯的玻璃门。
进入电梯,不用按键,智能系统,自动带他们到了十六层。
不算高的楼层,却是最适中的。
哪怕,窗外,没有黄浦江的景致,能看到的,却是在沪城市中心,最难得的闹中取静的青山绿水。
“好像没有生活用品,我现在下去买,你在这等着。”百里楠打开房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接着,逃避地说出这句话,便朝门外走去。
留下明蓝一个人站在这座空落的房间内,目可及处,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她走过去,把那些白布拉开,好像,有些什么前尘往事,也在拉开白布的动作中,一并涌了上来。
她仰起头,45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头顶的一隅天,也能将那些泪水悉数吞回去。
虽然很苦很涩,但,不该是她再要的东西。
当百里楠再进来时,已是二十分钟以后,明蓝已经平静地把里面的白布整理好,看到他进来,将生活用品递给她,她只从里面找出毛巾,再递回给他:
“都湿了。”
是的,都湿了。
匆匆下楼,才发现没有带伞。
可,曾经,有个女孩就这样拉着他的手,冲进过雨里,然后,告诉他,只有在雨里,流泪,才可以被忽略。
于是,在今晚,他不期然地想起这句话,想起那个女孩。
那个,在他心底,烙下最浓重一道影子的女孩——
周雨棉。
雨棉,认识她,就在那一个细雨绵绵的日子,在台上,她是最瞩目,最闪亮的。
不,不该继续想下去。
每想一次,除了心疼之外,再无其他。
强行收回思绪,接过明蓝递给他的毛巾,他擦了擦头发,恢复原来的不以为然:
“好了,你好好住在这,明天我再来接你上班和去医院。至于你母亲的医药费,等赚够了钱再还我。”
说完,他把毛巾扔还给她,挥了挥手,朝门外走去。
当大门再次被关阖上,她手中握着那湿湿的毛巾,不自禁地,把脸熨帖在毛巾上,能闻到,属于他的味道,是那样的熟悉,也是那样,让她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一夕缠绵》※※※※※作者:风宸雪※※※※※
“雨又下这么大。诺,你还在忙什么?”女子娇媚动人的声音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响起。
皇甫诺正专注在电脑上,他的眉心有些许的皱起,在看到女子进来时,只把电脑屏幕切换到了桌面。
虽然,这份标书的底价这么高,可无论从构思和设计来看,都该是真的。
联想到,先前萧默澶在媒体前接受采伐时的势在必得,对于出这样高的价,也就不不足为奇了。
现在,走进来的那女子是Rose。
现在,她刚沐浴完毕,披着一件镂空的睡衣,优雅地侧身坐在皇甫诺的腿上。
她的手顺势搭在皇甫诺的肩上,睨向屏幕:
“呵,还保密呢。”
皇甫诺捏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子,嗤笑道:
“标底这种东西,当然该保密。”
“如果真那么保密,你会那么容易得到?”
“那还不是我用来交换的东西够有分量。”
“对了,那些东西给我看看呢,我都没看过呢?”Rose缠着他,好像一条美女蛇。
“小妖精,对这感兴趣,还不如直接看碟。”
皇甫诺不怀好意地,把手伸进她的睡衣,揉捏胸前的柔软。
Rose的手隔着睡衣,阻住他的进一步行动:
“人家就想看那些东西,给不给?”
“好,给你看一下,等这次竞标成功了,就看不到了。”
“呵呵,哪怕竞标成功,你会舍得真全给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那样守信的一个人?”Rose回身,这次,轮到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好,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守信。”皇甫诺说完,将U盘放进去,现在,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点开那个文件夹,里面跳出一段让人极其脸红心跳的视频来。
纠缠的身体,激烈的动作,正是皇甫奕和夕雪。
“想不到,皇甫奕真的和这女人有关系。”Rose的目光盯住屏幕,叹道,“我姐姐败给这个女人,看来是早就注定了。”
“或许,别人在床上的功夫十分好呢……”
皇甫诺坏坏地在Rose耳根处说出这句话,被Rose的手一推:
“好了,不去管她,我爸刚让你回个电话,应该是这次的合作没多大问题。”
Rose的家世自然也是好的,皇甫诺这次的竞标,背后的合作伙伴,正是Rose的父亲。
“好,我一会就给他回电话,但在这之前——”
接下来,室内只听到缠绵的声音响起,不过昭示着一场**女爱。
当云雨完毕,皇甫诺去客厅给Rose的父亲去电话时,Rose裹着毯子,很快从床上下来,纵然皇甫诺的电脑有密码锁着,可,那U盘却是没有。
她把U盘的视频迅速发送到一个信箱,接着,消除了电脑的痕迹。
这段视频,不管皇甫诺是否会消除,对她来说,却是要的。
夕雪,那个女子,留下了这么不该留下的把柄给她,她怎么能错过呢?
就算为了姐姐也好,或者,为了让那些不知好歹的‘灰姑娘’彻底被打回原型也罢,她都是要这段视频的。
※※※※※《一夕缠绵》※※※※※作者:风宸雪※※※※※
凌云地皮的竞价,论实力,只成为皇甫集团和萧氏实业的竞价。
最终,皇甫集团以极其绝对的优势超过了萧氏实业,最后成交的价格,打破了历来同等地皮成交的历史价格,甚至远远超过,周围地皮的价格。
当然,媒体对此的宣称是,这块地皮物有所值,必将在兴建后,成为沪城的地标。
对此,皇甫诺在媒体跟前是意气风发的。
相比较,萧默澶则保持了素来媒体跟前的低调,不对这次竞标失利做任何的发言。
哪怕,他公司下属的公关部都三缄其口。
竞标结束的当晚,只有娱乐版的记者,狗仔地捕捉到,萧默澶携妻子夜有游黄浦江。
并且在翌日,利用周末,去了临近沪城的苏城度过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据此,娱乐记者敏锐地分析,是否是怀抱娇妻,挫了萧默澶到的斗志。
当夕雪看到这篇报道时,萧默澶正坐在苏城别墅沿湖的椅子上,悠哉地钓鱼。
说起来,他和百里楠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喜欢钓鱼的。
夕雪看着报纸的评论,不由笑了起来,随着她这一笑,萧默澶淡淡的语调从湖边飘来:
“说得还是挺有见解的。”
“是,谢谢萧总,将这块地皮出让了。”
事实上,是她求萧默澶让出了这块地皮。
并且是在抬高底价的基础上,出让的。
但,抬高的,仅是那份‘伪标书’上的底价,实际标书上的底价,仍是不会变的,因为如果变动,无疑,萧默澶是需要经过董事会批准的。
那样,显然只会增加麻烦。
而配合在竞标前期,萧氏实业公关部不断对媒体发放势在必得的新闻,并且拟将该片区投资兴建成智能化商业区,使得皇甫诺定会深信不疑,从而,无疑吃了一个暗亏。
当然,皇甫诺手头掌握的视频,现在,对夕雪也根本构不成更多的威胁——在皇甫诺竞得凌云后,或许早被另外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乱得措手不及。
也在这时,毗邻那块地最近的一块政府用地,有意向称将会被规划成电站。
原来那块地,最初的设想是规划成医疗用地,但由于该块地位置比较偏远,所以,极有可能将电站迁徙过去,另选交通便利地皮,规划为心血管医院。
这,对皇甫诺来说,无疑是比以高价竞入更为致命的打击。
也是夕雪所没有料到的。
在翻到财经版,看到这篇新闻时,她嘴角的笑意敛了起来,萧默澶的声音继续飘来:
“这样,Ken不用费更多的力,就能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原来,她想的,他一早看穿——
只要皇甫诺用了这样一个不合适的价格,竞到那块地,就和皇甫奕之前所犯的错误,几乎一样。
仅要皇甫奕运用手段,稍稍笼络董事会的中坚份子,是不难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地将皇甫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是她潜意识里所想的。
而这样的还清,对于那场报复,是多此一举。
难道,是为了皇甫奕彼时口中所说的相欠吗?
抑或是那场报复,她不仅胜之不武,甚至于,还让自己无形中欠了皇甫奕。
或许,真正的报复,不是让对方身败名裂,而是,自己过得比对方要更好。
可,比起萧默澶的算计,她的这一招,无疑是浅显的。
浅显到,当萧默澶出现在她跟前时,她只觉得,自己所想的,都在他目光编织成的网下无所遁形。
“如果——”他顿了一顿,方继续说出下半句,“皇甫诺恼羞成怒下,会将那视频放到网上,你是不是也准备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瞒不过萧默澶的洞悉。
因为,正如同,皇甫诺的人格不可信,哪怕她拿到真正的标书,恐怕那视频始终还会在下一次,成为胁迫的她的利器。
所以,干脆这样,也算是了断。
“这样做,不管你对Ken是了断,或是还清,对我,又算是什么呢?”萧默澶淡淡说出这句话,这么淡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时,竟带了一丝的惆怅。
是,对萧默澶,却是不公平的。
用离婚来做了断,是萧默澶要的吗?
哪怕,她会继续在资本市场为萧氏赢回一块地的价值,是萧默澶会要的吗?
对萧默澶的这句话,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或许,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因为,他看透了她。
“我等你的在意,却等到这种形式的了断。我说过,对我最重要的,不是地——”他欷歔地说出这句话,“可,你还是放不下,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放下呢?”
他捧起她的脸,等到的,看到的,却是她眼底的雾气弥漫。
这一次到的眼泪,是为了他吗?
他修长的指尖移到她的眼角,替她拭去那些泪水:
“这件事,我会处理,除非你现在说,你需要这种了断,不然,就交给我去处理。”
他的意思,是不是,只要现在她说,她想了断,他就愿意放了她,结束这场婚姻?
这,不是最早的她所要的吗?
可,现在,看着萧默澶,听着他说的话,她竟是连说话的勇气,都不复再有。
只在他的怀里,抬起左手,无名指那,是那枚熠熠生辉的结婚戒指: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不顺从的人,我也没有不顺从的资格吗?”
他先前说过的话,在这一刻,她用反问的语气说出,却并不代表拒绝,恰是另外一种意味。
她知道,他能听懂她话语间的意思。
因为,他的行动,已经告诉了她,他听懂了。
这一次,是她掂起脚跟,吻上他抿紧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