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严的情人:最是缠绵无尽意 【41】

作者 :

地震!

海城从来很少发生地震,可这一次地震,来得是迅猛的。

在地下室,更能觉到这种震感,虽然不是很强烈,人还能勉强站直,头却是晕得厉害。

晕眩中,夕雪有片刻的怔滞,但,在这片刻的时间内,皇甫奕的神色是严峻的。

能听到外面的走廊内,有脚步声急急奔上去的声音,在这瞬间,他只下意识地抱住夕雪,就势先蹲到桌子的旁边,在那些不算十分强烈的震感稍稍平息下时,他骤然起身,走到房门那边,原本,外面守着的那些喽啰,现在,早已失去了踪影。

皇甫奕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他使了力气想办法把反扣住的锁打开,可显然效果甚微,也在这时,夕雪走到他旁边,拔下自己的耳钉,只几下,便把那锁轻而易举地拨开。

她竟会这种法子,这,他是没想到的。

只是,这女子,或许有很多面,是他本来就没发掘到的,就如同是上好的酒,每品一口,就会有更多的发现。

但,如今,他却再没有资格去品这一杯酒。

心底有些苦涩,只是,在夕雪打开门后,他很焦灼地道:

“跟我走!”

虽然,仍会有地震的危险存在,可,眼下,最可怕的,或许并不仅仅是来自于地震的威胁,因为,在此刻,这间建筑物,仍没有塌陷的情况下,说明,地震造成的伤害,总归是有限的。也说明,震中心的位置,并不是在海城——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带她匆匆奔上一层,此刻的一层,除了零落的人奔来奔去外,天境这一个销金窝,俨然变成了别样的味道。

即便往日白天这里同样是空落的,可,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带着一种死寂的冷清。

而也在这时,死寂的冷清骤然被撕破,耳边传来很大的响声,这种响声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陌生,因为,很快,能看到,不远处,有白滔滔的东西涌来,阳光照在这些许东西上,十分刺眼。

他来不及多想,只迅速抓起夕雪的手:

“快跑!”

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奔离天境,反是拉着夕雪,朝楼上跑去。

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当震中心的位置并不在海城,而在毗邻海城的海域中时,引发的,便是比地震更为可怕的海啸。

他不知道,以天境的高度和坚实程度是否能抵御住海啸,可,若要活命,现在,只有拼力朝高处奔去。

电梯是不能用了,就这样徒步奔上楼梯,无疑很费力。可,他还是拉着她,往上奔着,也在奔过第一个转弯口时,她稍稍回头,终是意识到,那白滔滔的,轰然而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海水!

从来没想到,这些只有在灾难片中,才有的场景,会在眼前呈现,她的头脑在这时,就如那片海水一样,白滔滔的,一点东西都没有,也在这瞬间,忽然尖锐地刺进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突兀地刺进来,只让她的心都开始一并刺疼了起来。

脚下的步子,如灌了铅一样的难以移动,她的难以移动,让他的手再如何用力,却也是缓了速度。

而海水涌进来的速度,纵然看上去并不快,实际,就那么片刻,便到了她和他的脚底。

冰冷的海水,因为建筑物的遮挡,没有那么来势汹汹,可,却也让她滞缓的步子一个踉跄。

“雪!”

他急唤她,她深吸收一口气,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再多做没用的思忖,否则,连累的,还有他!

他的手用力拉住她,在她跟着奔起来时,迅速往更高的楼层跑去。和涌进来的海水,比的,无非是速度,只两分钟,便奔到了五层楼,回头望,那海水还是在逐渐的漫高。

或许,下一刻,便会吞噬整座天境。

而天境,距离海边尚有一段距离,都如此,那么——

她的思绪从那一刻开始,全然的中止,几乎快要连路都走不动,只靠着他尚有力气的左手,拖着她奔到了顶楼,奔到这个楼层,却显然还没到安全的范围内,并且,祸不单行的,是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着的,而,身后的海水早漫了上来。

他下意识用力地把她住,避进天台旁的电梯间内,那里一个小小的凹进去的地方,承接了海水的第一波洗礼。

因为电梯旁墙壁的阻碍,海水冲进来时,冲力并不算很大,可,在那瞬间是窒息的,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冰冷的水将他和她席卷,在这片冰冷中,恍惚地,有即将死去的感觉,只能觉到,他的手紧紧的抱住她,把她固定在电梯那一小隅的空间内,他的怀抱,其实很安全,只是,这样的安全,不是她该去贪恋的。

水,很冷。

他的呼吸,很暖。

他的手,很暖。

她的心,却是冰的。

因为就在海水快要漫上来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想到的,只是她的念念。

那栋别墅是在海边的,而在她离开时,萧默澶正陪着念念在玩积木。

所以——

心,好像生生地要被这海水撕开一样,难耐中,周围的冰冷好像有些退去,接着,是他的手再次毅然地抓住她的,复朝通往天台的那扇门奔去,此刻,海水已漫延到她和他的胸口,除了尽快打开那扇门外,或许,下一次海水漫上来时,就会生生地吞噬掉他们。

她的手哆嗦着取下另一支耳环,在窒息的空气内,深吸一口气,埋进水下,去开那把锁,并不是很难开的锁,却足足开了一分钟,在缺氧到快要窒息时,随着‘哒’地一声,锁才被打开。

他的力气在这一刻变得很大,很快将天台厚重的门打开,带着她冲了出去。

冲出去,满目苍夷。

只能看到苍茫的海水席卷了一切,站在将近七层楼高的位置,都能看到这波海水汹涌地席卷来,带着震天撼地的嘶吼,将所有的一切吞噬。

除了稍高点的建筑,整座海城被一片汪洋覆盖。

哪里,还看得到本来点缀在不远处,海平线上的别墅呢?

什么都没了!

能看到的,是些许被冲得流离失所的房屋,还有车子,在海浪中翻腾着,忽上忽下。

她浑身忽然没有了力气,在他松开她手的刹那,整个人虚软地跪倒在了地上。她的手紧紧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努力想让自己能喘过一口气来,可,在呼出一口气之后,再吸了一下,只让喉口堵塞地呛咳了起来。

皇甫奕本来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此刻,听到她的呛咳,只回过身来,能看到,她双眼无神地跪伏在那。

对现在的她,他安慰不了什么。

源于,任何安慰,在当前的情形下,都是至于苍白而无力的,仅会加深她的焦灼。

他看着那片苍茫的海水,回旋在天台下的位置,浅浅地漫了一些到天台上,除此之外,整个天台上,很是安静,因为只有他和她俩个人在,也仿佛,除了他和她俩个人之外,一切,都已被这洪水吞噬。

值得庆幸的是,在地震来袭时,虎哥看来已经撤离了天境,使得这里,成为他们能够依赖的活命之所。

即便这个天台上,没有更高的地方可供他们攀爬,四周的建筑也都隔了一段距离,但,至少,以目前的形式,如果没有再多一次的地震引发的海啸,这里,是安全的。

深深吸进一口气,他看到她手颤抖地拿出手机,可,进了海水的手机还有什么用呢?

而他的通讯工具,早在昨晚被虎哥派人劫来时,就被悉数搜了去。

彼时,他正在一间隐蔽的化验所内,因为隐蔽,他是独自前往的,却没想到,虎哥早就留意到了他。

应该说,从他开始调查的那天起,便注定和危险为伴,随着掌握的东西越多,他就越危险。

只是,因为顾及着她,他的踌躇,更是加重了危险。

“没事的,念念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能见到念念,对吗?”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哭腔,手在不停拨弄着手机。

可,并不是没有哭腔的声音就是好的,反是这样的声音,这样盲目的举止,让他更是担心她的状态。

“骗我的,那别墅就在海边啊,那么大的海浪,怎么可能没事?”她仿似自言自语地说,也在这时放弃了拨打手机,只将失去功能的手机扔到一旁,“我错了,我不该离开念念的,不该的……”

她念叨着,手却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膝盖,很疼,那些疼,让她只咬紧嘴唇,眼泪却是掉不下一刻,都凝结在了眼眶里。

“我告诉你,念念不会有事!”皇甫奕半蹲,想让她起来,可是她却跪在哪里,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皇甫奕,我到底欠了你多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呢?第一个孩子没了,现在,念念也……皇甫奕,夕正欠你的,为什么让我来还?皇甫奕!当初,我是不该去想什么报复,到头来,这报复还是报应在我自己的身上啊!皇甫奕,你放了我,行不行?我求你,我还不起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哭了出来,很久,她都不会这么哭过。

曾经,她也以为,仅有再那一人的面前,她会放下所有的心防去哭,可现在,那一人,或许——

她连想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念念和那一人,她这一辈子,一直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人,都没了吗?

即便,皇甫奕安慰着她,即便,她也让自己去相信,一切都会好。

可,有些事,安慰,去相信,或许,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的头很疼,心口却不再疼,只踉跄的起身,朝天台边奔去,却在这时,她的身子被皇甫奕紧紧的禁锢住:

“夕雪!你给我镇定些!你看着我,我告诉你,念念一定不会有事!他会好好的!”

“那默澶呢?他会不会有事,你告诉我啊?不管他有没有事,你是不是还是会用你的手段把他不留情面地绳之于法?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手下留情,是不是?皇甫奕,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她失声的痛哭,眼泪一颗一颗砸落下来,她整个人的神经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再如何坚强的女人,遭遇到这些变故,谁又继续镇定下去呢?

坚强了四年,可这些所谓的坚强,只随着这场天灾,顷刻地溃败下去。

“恨我都好,但现在,你必须继续坚强下去,为了念念,也为了你自己。”她的指甲深深的抠进他的胳膊,可,他却是并没有避开,只是用力扶住她的身体,浑身湿透的她,样子是憔悴的,哪怕,在说着恨他,其实,她的目光始终不敢瞧向他,这,究竟真的是恨吗?

如果她真的恨他,倒也是好的。

至少恨他,能让她继续有所目的地活下去。

一如,十年前那样。

他不再说话,只扶着她,等待,救援的到来。

这一次的海啸,对海城造成的损失是严重的。

除了那些五星级酒店稍高点的楼层外,民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而救援队伍搜救到天境时,已是当日傍晚。

夕雪的眼泪早干涸在了眼角,她从傍晚开始,就独自一人蜷缩在天台的一角,一点声音都没有。

皇甫奕走上前去,带她准备去搭乘救援队的直升机时,她才茫然地起身,看到救援队的第一眼,眼底,闪过希冀的光芒,只拉住对方的衣角:

“你们有没有救到一个小男孩吗?大概这么高,眼睛很大,很可爱?在海边的别墅那,有没有?”

语无伦次,紧跟着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继续道:

“他旁边应该还有一个大人,很高,很——”

接下去的话,她不用再说出,因为救援队员已经清楚地告诉她:

“这位小姐,我们都是分队救援,不清楚其他救援队的情况,但,大部分被救援到的人都会被安置到救助站内,如果您的亲人走失了,可以先去那找一下。”

“好,现在就带我去,好不好?”

“我们会尽快送小姐过去,这位先生,您是要先去滨海酒店那,还是去救助站?”

滨海酒店虽然建在海边,可,由于处在海湾的位置,加上滨海酒店拥有一流的抗震设计,使得,损伤害算是小的,除了一些当时在海边嬉戏的住客失踪外,在酒店内的住客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而这,也是皇甫奕和救援队交谈时,最先想安置夕雪的地方。

毕竟,不管怎样,那里,他能有妥善的周全保护,而其他地方,难保,不被虎哥的爪牙再次侵扰到。

可,听到此刻夕雪的选择,他的选择是接受,去到暂时安置灾民的救助站内。

当然,以夕雪目前的情形,他做不到不陪着她。

※※※※※《总裁的前妻》※※※※※作者:风宸雪※※※※※

救助站内,早安置了不少灾民,即便面对这样大的灾难,这些灾民的安置依然是尽然有序的。

夕雪从直升机上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就着救助站内,每个帐篷外昏暗的灯光,一一地找了起来。

人很多,也因为人多,使得她一开始不至于那样地绝望,可是,随着一个一个寻过去,原先的希望,却是一点点地演变成了绝望。

从先前看到一个孩子,或者相似的男人背影,她就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到后来,每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反不敢上前,便是希望到绝望的过渡。

直到,最后一顶帐篷,她甚至只敢站在外面,再没有勇气进去查看。

闭上眼睛,有泪水,轻轻的滑落,可,再不会像在天台上一样失去控制。

从希望到绝望的距离,其实真的很近,一如现在,她站在帐篷外,能去看的,是皇甫奕不忍的目光。

这个男人,对她够好了。

彼时,她的选择,和他无关,所以,她不该去埋怨他。

仅是,她自己的失态。

包括现在,她不知道,倘若进去看到,希望变成失望时,会不会再次失态。

她怕!

没有一次,这么怕过,怕的,当然不仅仅是那希望和失望的交替,怕的,更是没有办法承受。

“即便里面没有念念,还是会有希望的,毕竟,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句话,是对的。

可,在这一刻,再如何正确的话,于她来说,都不过是暂时慰藉的借口。

她终是咬了咬牙,转过去,帐篷里,果然,没有小男孩的身影,有的,只是满目悲伤的老婆婆,以及一旁哭泣的女孩,那女孩正是小花。

“雪姐!”小花扑进夕雪的怀里,哭得很是哽咽,“雪姐……”

这场灾难中,受难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呢?

“小花,没事的,很快都会好……”即便,心底难耐,却仍是安慰着小花。

皇甫奕站在帐篷外,天际,在这场浩劫之后,开始下起雨来。

这些雨,混合着还没完全退去的海水,只将一切摇曳得更加支离破碎起来。

深夜的时候,陆续有在帐篷里的人,去往营救队另外划出的一大块地方去‘认领’亲人。

只是,这样的认领,带着生离死别的意味。

夕雪咬了咬牙,从傍晚到现在,她一直安静地坐在帐篷的一角,反是小花趴在她的身前,念叨着父亲到的安危。

小花的母亲是导游,正好带团去往其他的地方,父亲则是建筑工人,事发的时候,正好在滨海酒店旁边,那里是由威亚房地产公司兴建的配套广场设施,于是,那场海啸,席卷过来时,滨海酒店纵然无事,可,海边工地上的工人们,终是被海水卷没。

现在,当小花看到很多人都去认领亲人时,只站起身来,眼泪不自禁地继续流下来,脚步却是往帐篷外走去的:

“雪姐,我们去……”

夕雪的手用力地握紧,能听到脆弱得指甲拗断在掌心的声音,只是,在指甲断去后,十指连心的疼,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再怎样,都撑着自己,和小花一起走出帐篷,皇甫奕仍是站在帐篷的边沿,那些雨水顺着帐篷边际滑落下来,有一些就溅到他的衣上,可,他还是站着,并不离开。

只看到她们出来,他的步子才移动一下,移动间,夕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陪我了,我没事了,你也该回去,看下孩子们是否有事。”

皇甫奕一直陪在这,显然是不妥的。

毕竟,他也有他的家庭,而且,难保虎哥的爪牙不在海啸灾难稍稍平息后,发现他们逃离后,再次搜寻皇甫奕。

因为,借着海啸的灾难,若是下狠手,无疑是种最好的掩饰。

而,回到滨海酒店,再如何,哪怕皇甫奕不再是皇甫集团的总裁,都会有保全人员护得周全吧。

可,他仅是望了一眼她,不发一言地跟着人群,率先往认领的地方走去。

他的固执,和她的倔强,都没有改变。

也因为不曾改变,使得,她和他在一起,在以往,她撕开伪装后,更多的,便是伤害。

走到认领的地方,没有进去,便能听到哭声的弥漫。

那些痛哭的声音带着那样悲凉的意味,只让每走近一步,心就不可遏制的往下沉一分。

随着步子走进那里,一一看过去时,心也一次一次地沉落下去,纵使,没有看到最害怕的事实,都只是沉落下去。

而眼底的泪水,也被这种悲凉的气氛冻结。

一具一具冰冷的尸体,慢慢地看过去,很快,小花就找到了她的父亲,她大哭着扑上去,她的哭声很快就和周围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再分不真切。

而夕雪,仍没有发现念念的踪影,即便,现在发现的遇难者遗体不算多,可,始终算是最好的消息。

也在这时,有手机铃声传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皇甫奕有了一个临时的手机,接起听时,他的神色是肃穆的,只简单地吩咐出三个字:

“继续找。”

不去管他何时用临时的手机托人做什么,只知道,他让人去找的,一定是关于念念的下落。

因为,滨海酒店,大部分的住客是安然无恙的。这大部分,自然也该包括萧未央和两个孩子。

毕竟,总统套房位于酒店最高的楼层,那样的高度,受到海啸的侵害,是最少的。

思绪浮过,如果,萧默澶没有去别墅那里,至少,他也该是安然无恙的吧。

只是——

再没有办法想下去。

如今撑着她的,无非就是念念和他没事的信念罢了,并且,她不该再在这里继续做无谓的等待。

“先回去吧,一定会都没事的。”皇甫奕的手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碰到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哪怕,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的。

“嗯。”她的声音很轻地传来,复担心的看了一眼小花,但,她相信,小花一定能走出来的,因为,小花还有女乃女乃,还有母亲在。

而,这个时候,大哭一场,比旁人的安慰,其实更能让人走出来,只要那一人还有希望存在。

她呢?

走出那压抑悲凉之地,能听到哭声仍绵延不断的传来,可,她却是连哭的资格都是没有了。

救助站里,这么晚,依旧陆续有伤员送来,空气弥漫着药水的味道,还有血腥气,这些气息交杂在一起,只让她有想呕的味道,不由得朝旁边走去,走到角落里,可,却是吐不出任何东西,胃从隐隐的抽搐,到这一刻,更是疼了起来。

“给——”也在这时,她的身前,递来一包纸巾。

那个男人,每次都会给她手帕,不去想,却仍还是会想起那一人。

她接过纸巾,只捂住嘴,却再吐不出什么东西,从站的位置看下去,底下,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因为电力受到了冲击,唯有沿海的地方,还有一些隐约的灯光亮着,是海城酒店的聚集所在。

她看着那些光亮的所在,眼底渐渐的没有办法看清更多,也在这时,她才发现,似乎离开救助站帐篷的位置太远了。

这样和他单独待在这,对他的安全,显然是更加危险的。

下意识地回身,朝救助站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忽然,旁边的山道上窜上来几条黑影,已然团团把他们围住。

“想不到二位果然福大命大,现在,还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是虎哥的人。

即便天境在此一劫中,元气大伤,可,虎哥仍是没有忘记皇甫奕。

毕竟,元气大伤,能东山再起,但,那些证据,却是致命的把柄。

而,在这之前,萧默澶应该和虎哥达成了一项协议,才会由她去游说,只是,这份游说,在此刻,恐怕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直接。

源于,萧默澶的暂时失踪,虎哥也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了。

皇甫奕却并不慌,仅是下意识将夕雪护在身后,很快,在黑暗里,外面另外窜出来数名黑衣人,在虎哥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前,身手利落地解决了几个喽啰。

皇甫奕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是蛰伏了四年,甚至于,在最近,逐渐放弃皇甫集团,淡出人们的视线,可,或许,这四年的时间,对这个男人来说,确是另外一种锤炼。

比如,心思缜密,看上去,没有做什么,实际,哪怕临危之际,都面面俱到的做了。

皇甫奕没有说话,只稍稍拉住她的手,朝外围走去。

可,即便能解决这一时,虎哥难道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心力去劝说什么,仅是在他带着她走到距离救护站不远的位置时,低声:

“那些证据对你真那么重要?”

交出去,至少,他便不用置身事内,虎哥经过今晚一事,也清楚,皇甫奕不是好惹的。

说出这一句话,她更是希望,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这件事,从今以后,皇甫奕能不再涉足。

但,只是她的希望罢了。

皇甫奕没有说话,仅是皱了一下眉,他的手紧紧握住,语音很冷:

“是,对我很重要!”

她不再说话,那一句话,是她最后一次去劝皇甫奕,剩下的,她不愿再多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时至今日,她只想用不多的力气,撑着自己,继续完她的坚持!

默默地朝帐篷走去,这一晚,注定无眠。

不仅因为,小花晚归,带来父亲死亡的讯息时,女乃女乃老泪纵横的哭声,也源于,不时有车子驶上山的声音,让她没有办法睡熟。

那些声音意味着,多一份生,或者多一份死的信息。

在这样的声音中,她做不到淡然,只双手无措的反抱住自己的身体,睡在简易的行军床上,而这一晚,皇甫奕也睡在靠近帐篷外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离得那么近,却,默默无声。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早上,她起身时,皇皇甫奕早坐在那边: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别墅那。”

她没想到,他会洞悉她心思地说出这句话。

而现在海边是极其危险的地方,随时都有再次余震引发海啸的可能,但,他竟是愿意带她去。

“快点,趁现在退潮。”他朝帐篷外走去,并放下帐篷的帘子。

她看到,在她的单行床边,早放置着干净的衣物。

从昨天到现在,她确实浑身邋遢得都是忽略了。

此时,帐篷内,小花的女乃女乃哭得累了,早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小花坐在小花的床边,已经哭不出来。

她走到小花身边,抱了抱小花,声音低缓,却是给人希望的坚定:

“小花,女乃女乃还要你照顾,你母亲也需要你安慰,不管怎样,要坚强一点。”

“嗯,我知道,雪姐……”小花的声音带了哽咽,可,再如何,这些哽咽都只能压在喉口,毕竟,女乃女乃就在旁边,再如何,她是不想让女乃女乃担心的……

※※※※※《总裁的前妻》※※※※※作者:风宸雪※※※※※

海水,已经退去。

雨,也不再下了。

而昨天还气势恢宏的别墅,此刻,除了柱子和墙之外,其他一切都被冲刷得很干净,就剩一个空空的架子,空气中弥漫一种十分刺鼻的味道,那是混凝土和墙面粉刷层被水冲刷后的味道,在这些味道之外,有的,只是海水的腥味,初次之外,还有悲凉的氛围,萦绕在昔日,充满笑容和温暖的空旷别墅中。

没有窗户之类的阻隔,一眼望去,里面的所有,尽揽眼底。

可,她还是踩着狼藉的地面,走进别墅,从一层楼,一直走到第三层楼。

这次海啸来袭时,最高的浪潮在天境,都淹过了六层,更何况是这栋,在海边的别墅呢?

即便,根基再怎样牢固,但,在潮水的冲击下,里面的一切,都被海水冲刷殆尽。

她依旧朝上走着,搜寻过每一处的角落,没有任何的发现,一直走到了天台,在那里,她的目光终是看到,一旁的角落中,残留着一小块的积木。

那块积木卡在天台的下水口那边,所以没有冲刷走。

也在这一刻,她疯了似地奔到那里,一把抓起那块积木,即便经过海水,以及一晚的雨水冲刷,上面能看到,残留着一些黑褐色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只让她的手瑟瑟发抖起来。

“念念……”唤出这个名字,剩下的那两个字再说不出来。

流不任何眼泪,只能听到,本来故作坚强的心,在这一刻悉数碎开。

皇甫奕站在她的身后,即便仅是背影,他能看懂夕雪的绝望,是的,绝望。

先前,倘若说还有希望,那么在看到这一块积木,以及同样苍夷的天台,越深的希望,只变成更疼的绝望。

他想说什么,可,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辞,不过是苍白无力的。

可,也在这时,他隐隐觉到有些不对劲,源于,即便有保镖在别墅周围护着,但是,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他的目光凝结到天台唯一的一个建筑物——水箱,也在他的目光凝结到水箱上时,忽然,箱盖打开,紧跟着,里面却是站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站起来的同时,能看到手中握着一把黑压压的枪,现在,枪口正对着皇甫奕,不,确切地说,是对着皇甫奕身旁的夕雪:

“如果不想看到她死,您最好还是按着把虎哥要的东西现在交出来。”

皇甫奕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想到,这帮人离开了坞角,竟然也如此藐视法律。或许该说,利用海啸这样的天灾,更是成全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借口。

“放下枪,我不喜欢被人胁迫!”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惶乱,反是下意识地,把身体朝夕雪身旁挪了一挪,将夕雪悉数掩在身后。

昨天在救助站,无疑这帮人是不方便用枪的,只是今天,在这别墅的一隅,因为危险,却是人迹罕至,所以,哪怕用了枪,都不会有更多的人听到。

保镖事先虽巡视过这座别墅,对封起的水箱,看来还是百密一疏的遗漏。

而这帮人潜伏在这,显见,也早做了守株待兔的准备,或许,也是势在必得的准备——

“哈哈,忘了告诉您,现在这里,可不止我这一把枪,您再掩,都是徒劳的,虎哥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如果再不给,恐怕,不止是这位小姐,连您的命,或许都——”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胁迫,放下枪!”

皇甫奕复说了一句,说时迟那时快,骤然,他取出一样银灰色的物件朝那人掷扔过去,旋即,在那人以为是什么东西,急于应付时,皇甫奕迅速上前,手势十分灵活地便将那柄枪拆卸了下来,动作的熟稔,是让人震惊的,那歹人惊愣的刹那,皇甫奕用枪托子重击了一下他的后颈,那人不吭一声,便栽倒了下去。

水箱内除了这一人外,所幸,并没有其他的人潜伏着。

而他的推测显然也没有问题,确实除了这一人之外,并没有什么远处的阻击手蹲伏着,否则,刚刚那银色的打火机扔出去时,就该会有枪声响起。

稍稍纾出一口气,他看到夕雪这才转过身来,只这一转,他能看到夕雪的眼中紧张的神色,但,在夕雪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前,他只大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把夕雪抱住。

枪声,在这时再次地响起。

子弹迅速穿过肌肤时,是不疼的。

只是当子弹深埋进肌肤的深处,切断血脉时,那种疼,便顺着血脉的断裂处膨胀开来,仿似一个断的节点一样,疼痛在瞬间攫住所有的思绪。

他没有吭一声,可,却能听到她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在他耳边响起:

“奕!”

她很少这样叫他,以往,在她成为他情人的一年内,她都很少叫他的名字。

只在这一刻,她终是喊了。

带着惊惶,也带着害怕,更带着——

枪声,在此时,再次地响起,他却再是觉不到疼了,只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她的,将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或许,唯有这样的时分,她才不会再拒绝他的拥抱,他才有理由,把她这样在意地呵护住。

五年了,再一次抱住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他的手稍稍的收紧,用尽他最后的气力,紧跟着,手无力地松开,不吭一声地,从后倒了下去。

是的,在他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时候,他选择不压住她,倒了下去。

因为,能听到,保镖奔上来的声音,所以,她应该是安全了,这样,他就放心了。

即便,再说不出话,保镖的头领都照着他曾经安排好的一切做下去。

雪……

在意识消失的刹那,他轻轻地想唤出这一个字,也想再看一眼她的面容,只是,一切,终究陷入了黑暗中,无边无际的疼痛,吞噬了所有的感觉……

作者题外话:对一些海啸后的救治以及尸体认领,都是凭一些新闻报道来写的,应该会有疏漏处,请指正。

皇甫奕,很男人,这章里,你们能看得到他变成熟了,不再像四年前那样的冲动。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抵押尊严的情人:最是缠绵无尽意最新章节 | 抵押尊严的情人:最是缠绵无尽意全文阅读 | 抵押尊严的情人:最是缠绵无尽意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