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壹
“忘忧草”离开武汉时带走两样东西:一是楚田给她的银行帐号,二是对楚田无尽的依恋。
如死水般的生活终于掀起波澜,这令黎子菲不免感叹世事的变幻莫测,11月19日晚上坐着最后一班车回到J市时,她还回味着香江花园的床第之欢,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
她要离婚,她要离开不喑人事的“木脑壳”李波,她要离开乌云密布的生活境遇,她要向往阳光普照的幸福日子。
可问题是“木脑壳”会离婚吗?
他怎么想?
不管怎么想,过去的日子她是不愿再回头,即便是死,她也要宁死不屈。见过阳光明媚的春天,谁还愿意成天待在寒风凛冽的冬季呢?
晚上九点多钟,刚进小区的院子,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远远望去,客厅窗户传来明亮的灯光,看她妈的身影在激动地来回走动,似乎家里有客人。
开门进去,果然不出所料,“木脑壳”的妈和自己妈都在客厅,两人打住交谈,齐刷刷的眼神不约而同聚焦过来,那神情好像是在看外星人降临地球。
“妈!”菲子还不待开口,儿子在书房电脑前扭头叫了她一声,继续玩自己的游戏。菲子“嗯”了一声,眼光扫过书房,从热情到冷淡,最后停留在门边简易绿色铁架鞋柜上,也没和公婆打招呼,把背包和几代“九九鸭脖”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暗自思咐着如何应答这两个母亲的提问。
“你回来了!”菲子妈率先开口,她没告诉亲家母菲子到武汉去了,想给菲子使个眼色,谁知道没对上。
“嗯!”菲子换完拖鞋,面无表情地向书房走去,她没想好怎么和她们谈,也不知道她们会问什么。
“菲子、、、、、、”菲子妈在她身后叫住她,她停住脚步,缓慢转过身来,低下头看着脚尖,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差生站在课堂外,等待班主任的发落。
“你看你婆婆过来了,咱们得谈谈!”菲子妈走过来,扶着菲子的肩膀,拉着她坐下,然后起身去关书房的门。
“子菲!”“木脑壳”的母亲心情很不爽,儿子媳妇扯皮拉筋,她这做母亲的过来劝和,没想到媳妇给她脸色看,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为了安定团结,她必须忍气吞声,“咱还是一家人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有什么不能沟通的呢?”
“是啊!咱朝孩子想,这日子也得过下去,谁家两口子不打架呢?都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子菲妈在旁边帮腔,她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宁拆十座庙,不劝一家离。何况是自己的孩子呢!
子菲没回答她们的问题,她低头不语,反复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反复比较着两种境遇,一个冰天雪地,一个阳光灿烂,你向往什么样的生活呢?
“李波像他爸一根筋,遇事爱钻牛角尖,你别跟他顶真就行!这孩子从小没爸,顺毛模惯了、、、、、、。”
“不过了!不过了!”“忘忧草”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打断了“木脑壳”他妈的话语,也打破了两位母亲和颜相劝的气氛,她俩很意外。
“你没事吧?”一直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菲子妈止住脚步,俯子,望着子菲发红的双眼,柔声问道。
“你们要过自己和他过去,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她把“离婚”两字咬得很重。
“这孩子,千万别轻易提离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菲子妈挨着菲子身边坐下,继续她的规劝。
“是啊!你看现在社会多烂,赌博的、吸毒的、外面玩情人的、下岗的,我家李波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这种男人到哪里、、、、、、”“木脑壳”妈准备说最后一个“找”字,看亲家母的眼神不对,也就没再说下去。
谁看自己儿子都是浑身上下没缺点!
“我告诉你——”菲子看着公婆的脸,正色道:“你儿子有一千万个优点,那是你的事情,你儿子在家打死打活你知道吗你?”话音未落,眼泪顺着眼角如泉奔涌。
“是啊!李波这孩子也是,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菲子妈拉过菲子的手,捋起衣袖,露出伤痕累累,在亲家母眼前展现出铁的事实,她用埋怨的口气回应亲家母对自己儿子的褒奖。
看亲家母无言以对,菲子妈搂过哭泣的菲子,准备安慰孩子受委屈的心灵,菲子发抖的身子刚靠在肩上,屋里的电话响起。
“喂!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啊?”菲子妈放下菲子去接电话,电话那端传来“泥菩萨”沉痛的消息,她一时没有思想准备,话筒一松,掉在地上,随螺旋形电话线上下摆动。
“菲子!”菲子妈噙住眼泪,哽咽道:“你女乃女乃她、、、、、、”
“我女乃女乃怎么啦?”菲子神经一紧,猛地站起来,抓住母亲的肩膀拼命摇晃道。
“你女乃女乃她,她、、、、、、”菲子妈实在不愿说出那个“死”字,脑海一片空。
“女乃女乃!、、、、、、。”菲子明白发生了什么,痛哭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