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阳光温暖地照在马路上,一辆开往西北某小山村的长途汽车平稳地行驶着,杨雨迟坐在车窗边,车窗打开着;她怕晕车。
天蓝莹莹的,清凉甜润的空气不时从车窗冲进来,吹得杨雨迟的头发上下飞扬,从侧面看去,倒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可惜男孩子发现不了这一点,这真是可遗憾的事。”董白替杨雨迟感到惋惜。
随着车子的行进,车窗外人烟渐稀树渐少,景象愈来愈荒凉:车好像渐渐由春天驶向冬天,入眼的全是寸草不生的沙山,风也肆虐起来,卷进呛人的沙尘,董白感到自己嘴里沙沙的。
“雨迟,把窗子关上吧。”
“不行,我晕车,严重晕车,好董白,你就委屈下下,昂~”杨雨迟哄着董白。
董白不再说话,沙尘愈来愈浓烈,甚至成肆虐之态,杨雨迟脸上都蒙了一层沙土,像是刚出土的唐代仕女塑像。
杨雨迟不得不关上了车窗。
“这地方,就是这样,风,沙,黄土。”语气里含着苦涩,又是爱又是恨的那种。爱自己的家乡,家乡却不是个好地方,很穷,自然条件很差。
“这里的人呢?这么冷清。”董白看见车窗外虽有村庄,却没有人影,没有炊烟,处处是拆得七零八落的院子,房顶几乎全被揭掉了,余下几堵粉墙突兀在夕阳中,显得格外萧条。
“原来有,现在都搬走了,应该是绝大多数都搬走了,过不了多少时间,他们都会全部搬走的。这儿就成了空山一座咯。”
“为什么搬?”董白感到奇怪,整个村庄在没人组织的情况下全体搬迁,实属罕见。
“为什么搬?因为穷!”杨雨迟似乎发着狠在说话,“我们这儿可是出了名儿的穷地方,穷到什么程度?穷得土地不长苗,穷得母鸡不下蛋,穷到男的找不到老婆。女的一听是这山里的,管你有多帅,有多好,成的都不成了,谁愿意嫁到那个穷山旮旯里?不想打光棍就赶紧搬家滚蛋。”
“那你就拣最好的找他一个。”
“嘻——,好的能给我剩下?早让别人抢走了。再说,冷峥说同地域的不能结婚,我可也不想和同意地域的人结婚,免得生个傻孩子出来。”
董白不再答话。
“我说冷峥你不高兴?”
“哪里,你不说我倒把他给忘光了。”董白望着窗外飘过的一个又一个的破败的、沉寂得可怕的村庄院落。
“房顶怎么都没有了?”董白问。她不能理解这一现象,房子既然不能住,为什么要破坏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