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如画深宫泪:流光曲 第二章 夜刺(6)

作者 : 安娜

从帝京中州去允州,远不止两千五百里,途中,需再经过十二个州城。

说是徙流,所有犯人自然都要步行,只那刘璋一人欺上作乱犯下死罪,但世子尚小,天子盛怒之下,竟无人敢再上书陈情。唯独韩王刘昭却使人打通了关节,另派了车马,并叫府内的一应好手沿途暗中护送好。

果真,你看这一行车马浩浩荡荡从天子眼鼻子下面出了京城,走了月余,朝中也没个半点风吹草动,可见当初他与韩王并未妄测圣意。

天子行事犹豫,且生性多疑,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璋一党眼前看似倒了,未必真就倒了,一日不立储,一日不可轻举妄动。如若此时,世子刘乾再无端丢了性命,即便不是他韩王做下的,也平白惹了一身骚气。

门外铜钩上挂着的莲青斗纹锦软帘文丝不动,窗外门廊子底下,几个丫鬟小厮正轻手轻脚地在外面拾掇着。

李仲甫用手捋了捋书架上那盆素兰的长叶子,听见李惠在后头应道:“回老爷,小的算过。这一行,有老的,有弱的,若是那些官差再不敢十分催逼,恐怕一个月下来,也最多走到青州界内。”

青州。宣永二十九年,八月二十四。

州城外十六里铺,五六个汉子刚饮了酒,从一家挂了灯笼的小酒肆出门。这些人原本都好酒量,才饮了少许,竟觉浑身乏力。一时忘了门口系着的坐骑,自己扶着街沿走出不远,便叫寻来的几个相识架着,横七竖八地抬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见四下无人,随即趁黑从袖内取出刀刃,真叫切瓜剁肉一般。其中一个尚剩了些气息,在地上抠了一手的青泥,仰脖对边上的赭衣人道了句:“上官——”话未喊尽,喉管已再叫人割断,咕咕往外冒着血水,被大雨冲了满地。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这些人便已事毕散去。

从青州城出外廓四十里不到,便是蔺江的分支。今年偏遇水涝之年,原先的石桥,因年久失修,前日便叫大水冲塌了桥墩。连日的大雨,瓢泼样,就连江边的渡口也近淹了过半。

此时,尚不到掌灯时分,天色倒像是要入夜。雨注虽一路小了不少,却是始终未停过,一溜牛车、骡驮子、驴车在前面顺势排开,几个官差正披了雨蓑,在系了渡船的木头桩子跟前同几个船家压着价。半截石碑在拦腰处缺了一角,竖在领头那辆牛车的车轱辘跟前,碑上隐约看出是刻了“鱼羊渡”三个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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