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在沙发上,韩端全身无力,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杜雪妍费力地把沾了血的外衣和裤子剥下,又取来温水替他擦拭身上的血渍。
一整盆的水变成鲜红,韩大哥的脸却毫无血色,婴儿般任由摆布,杜雪妍心揪得好紧。
做好清洁工作,又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自己的床上躺好,让身子尽量摆放得舒服些。
看到贴身的下衣也有血迹,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动手。
趴在床上的韩大哥一动不动。他真的很累了!不久就响起了微微的声。
杜雪妍盯着缠了厚厚纱布的后背看了半天,拿被子慢慢盖了上去。
当时看到的伤口足足有十几公分长,肌肉外翻,连椎骨的骨膜都露出来了,医生说没伤到重要的脏器已是万幸。
看着偏到一边的脸颊,杜雪妍心里一阵没着没落。这张脸平时看上去那么充满着男儿气息,此时却只如顽童般无助。
外公总是夸他又聪明又能干,人品也好,最可贵的是危难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那次救自己出来,他的样子好帅气,今天也是一样。
看上去他更喜欢贺雅楠,而不是自己。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可大家都说自己是个好女孩,长得比贺雅楠也不差吧。
少女的心扉被深深打动了,她不愿放弃,这么好的男孩,错过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
关上房内的灯,在退出的瞬间。忍不住俯在这个“坏人”半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杜雪妍小脸飞红地跑了出去,似乎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抱了床被子合身躺在沙发上,卧室的门开着,如果韩大哥有什么呼唤可以随时听见。
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眼睛却越睁越大。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又哪能睡得着。
何秉书夫妇早已被外间地动静闹得一点睡意也没了,也听出回来的不是外那孙女一人,又猜不出在搞什么搞,却都忍着没出来。
老两口各自竖着耳朵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一阵乱七杂八的声响,好半天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等到终于清静下来,反是老两口怕惊了一对年轻人,缩在被子里说起了悄悄话。
这两个小家伙,再怎么也得考虑一下长辈的感受吧,声音这么响,一定是那小子喝多了。
“听孩子们这架式,别是睡到一起了吧?”在心里憋了好半天,何女乃女乃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跟咱们那时可不一样了,就由得他们吧。小端这小子不错。勉强配得上咱家小妍了。”何秉书也作此想,却还是豁达地劝着老伴,“明天你跟小妍好好讲讲,他们还年轻,别闹出什么事来。”
何老对韩端喜爱有加,外孙女跟他一起,那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回来得也太晚了点,还……
老两口早就轮换着起来了好几次,却都是有默契般凑到门口听。谁都不肯出去,墙上的钟表也早进入了“读秒”阶段。
听到外面一点动静也无,一对老人这才多少放了心,聚起精神重整睡眠。却是好久不曾这么难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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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两口心有灵犀地早早起来,悄悄地走出房间。
发现沙发上是睡得正香的外孙女。何女乃女乃看看老伴捂嘴偷笑,这两孩子挺有意思。
何秉书颇有绅士风度,作恼怒状对老伴道:“韩端这臭小子,一点没个男孩子样,完全没道理嘛,怎么能让我的乖孙女睡沙发嘛。”
何女乃女乃走进洗涮间,发现盆子里泡了件带血的衣服,不由大惊失色:“老何,快看怎么回事。”
老两口很快鉴定完毕,何女乃女乃赶紧回客厅摇晃起外孙女。
何秉书注意到外孙女地房门是半开着的,不由分说走了进去,韩端并没好好盖着被子,背上露出的部分缠了大片绷带,这才明白昨晚的猜测完全没有道理,根本就是一厢情愿。
杜雪妍刚刚睡沉没多久,完全忘记了可怕的遭遇,还正做着美梦,突然被惊扰美梦颇为不满:“干什么嘛,人家还要睡呢。”
何女乃女乃仍用力摇晃,杜雪妍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沙发上,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外公、外婆。”
“小端怎么回事?”何秉书急切地问道,韩端不象爱生事的孩子,可怎么这么容易受伤呢。
对外公、外婆,杜雪妍没做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汇报了经过。
“这孩子。”何女乃女乃感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伤成这么重,怎么没留医院多观察两天。”何老想到的是安全问题。
“劝过了,韩大哥说什么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杜雪妍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好了,不是哭的时候。”何秉书怪了外孙女一声,又走进卧室查看韩端地伤势。
韩端仍睡得正沉,脸上呈现不健康的苍白,那是失血过多地表现。
他醒了就送到医院换个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嘛。”何老看看伤口,不满地丢下一句话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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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妍没想到外公责备的话其实很有深意,只觉满心委屈,外婆端来的早饭,她也一口吃不下去,只是坐那儿不停地抹眼泪。
快到中午的时候,韩端仍没醒来。直到应采蕊和段辉来看他,才勉强睁开了双眼。
杜雪妍送走二人,韩端才给凌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点事情过两天才回去。
平时跟妹妹胡闹惯了。心里的牵挂却是没有一分稍减。之所以跟杜雪妍回来,正因为担心凌零看到自己受伤会担心害怕。
何秉书回来,披头盖脸一顿数落,然后提着刚开回来的中药,自己跑进厨房熬去了。
喝着功能益气补血的汤药,听着老人的责怪,反让韩端心里很舒服。
这么大年纪,平时又很注重修身养性,发如此大地脾气,除了因为对他的关心。还有其他原因吗?
何老对他真不错,这么点“小伤”,还专门请了位外科主任来家里换药。又早早准备好了药膏,等拆了线好用。
静下来时韩端考虑地很多,有时不免觉得愧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好在体质好,恢复地也很快,两三天的功夫从外面就看不出什么来了,自己也就不肯再留在何家。
谢绝何老夫妇的一再挽留,焕然一新返回租住地公寓。原来的西装已经破烂不堪,这套新衣是杜雪妍拉着小姨特意为他准备的。
整整身上地衣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韩端不免一阵担心。虽说凌零早该习惯了他地行踪无定。但他总感这个哥哥做得不太称职,尤其一身伤回来,自己都怀疑是否有能力照顾好妹妹。
卧房门半开着,电脑一闪一闪,肖凌零正在桌前心无旁羁地玩着游戏,到精彩处就自己拍两下桌子。
成绩下来了,大家都在准备假期的安排了。
看来她没觉怎样,韩端心里的内疚弱了些:这丫头就象个男孩子,什么都不顾了。
见凌零仍一心沉浸在游戏中,轻轻在肩上拍了两下。
肖凌零一缩肩膀。想也不想道:“少来,忙着呢。”
见头都不抬一下,韩端不由苦笑。好在她就是学计算机的,要不这孩子算完了。
坚持结束一回合。肖凌零才想到背后有人,揉揉眼睛站起来:“哥,你回来了。”
猛地站起来。脑门差不多到了韩端的鼻头,他仔细看了几眼,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哥,你怎么好几天都没回来。”肖凌零回过神,撅起小嘴,“一点都不管人家,要你这个哥哥何用?”
韩端少不得拍拍妹妹,好生安抚。
凌零见了他亲热的不行,在肩上很是捶了两拳。
伤势不容许韩端承受这样的“亲热”,小拳头没用力气,却也牵动背上的伤口,勉强咬牙忍住。
凌零当然想不到,也没在意,一通埋怨之后,迅即开心,拉着韩端的手坐在凳子上:“哥,看我弄的这个新传感器。”
小丫头在这方面是当之无愧地天才,喜欢游戏,却极少玩网游,更钟爱单机游戏。
理由很简单,老是按别人画好的***去钻,太没有挑战性。就算偶尔上去折腾一会儿,也是应网友之邀做个外挂之类。别看年龄不大,她在网上倒是交了一堆朋友。
韩端饶有兴趣地看凌零在那款老掉牙地格斗游戏的中闪展腾挪,把对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哥,真好玩,我只要把这个挂上去,打人的时候就能控制好力度,准备地计算出他的抗打击能力。看着,我再有三下就可以打死他了。”
果然,三招之后,看似强悍的肌肉男乖乖地躺在了地上。
韩端趴过脑袋,让凌零打开那个小程序,总共也没多大,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凌零,这个能不能固化到芯片中?”韩端突发奇想。
“当然可以
韩端一怔,他不太玩游戏,也不从所见即所得考虑:在虚拟世界中有非常好的应用,引用到现实世界中来,岂不是个革命性的改变?
假如固化到如今正流行地那些所谓的电子针灸仪中,一切就大不同了。
此前他绝看不上此类仪器,总觉有蒙人之嫌,但凌零这个智能化的程序如能加入,普通人也可以很好地控制进针的深度和力度,完全可以起到应有地效果了。
似乎实行起来也不难,他不禁为突如其来的想法欢欣鼓舞:“凌零,可不可以教给哥哥?”
“那还用说。”凌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怎么,你什么时候感兴趣了,也想玩游戏?”
“不是啊……”韩端正准备把构思说出来,“咣咣”地砸门声响起。
不用说,刘想这家伙又现身了。
果然凌零抢着开门之后,大嗓门响起来:“老端,这下你可出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