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基看到他的脸色骤变,忙问道:“林,你怎么了?”
林麟趾从床上跳下,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维基听到后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消去入住记录,如果不行……”林麟趾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说:“那我就先下手为强,把整个钱家都灭掉。”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想法。”维基无奈地摇摇头,说,“林,如果吸血鬼都像你这样,那人类世界就混乱不堪了。”
林麟趾嗤笑道:“维基,你不会告诉我,吸血鬼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吧?”
“当然不是,但像灭族这么狠的事情,也就是在中世纪那段本身就混乱的时代才有吧,现在若有类似事件发生,别说是人类,就是吸血鬼内部也是万万不会容忍的。”维基说,“你如果真的这么干,在消息传到上面后,亲王肯定是会派出血猎来的。”
“为什么?”林麟趾皱眉,说道,“密党六戒中也没有哪个戒条说是不能杀死人类吧?”
“确实是没有,但之所以有密党六戒,之所以有密党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我们血族的延续。”维基说,“而灭族屠杀之类的举动,会大大增加血族在人类社会中彻底曝光的可能,那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虽然我们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若是真的与人类全面开战,显然最终更有可能是我们会失败。”
林麟趾说:“但显然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血族确实是存在的,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都被血族所控制,那么他们为何不宣扬出来,然后……”
“林,你想得太过天真!”维基说,“确实有很多人知道我们血族的存在,但普通的人类,他们人微言轻,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至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他们则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保持缄默,否则他们也不可能爬到那个位置去。”
“普通大众所能接受到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其实都已是经过层层粉饰过的,即便,即便你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你就真的敢确信,它就是事情的真相吗?”维基看到林麟趾低头沉思,轻轻拍拍手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林,就比如你这次将钱家灭族,接下来肯定会受到来自密党的制裁。但在人类方面,大众最终得知的消息却很可能就是,钱家黑势力在当地为非作歹、气焰嚣张,国家有关部门经多方调查后,对其施以雷霆打击,而在逮捕过程中发生交火,钱家某某某身亡等等等等,就是这么简单。”
“既然身居高位的人知道,难道不会觉得血族会威胁到自己性命,或是地位吗?”林麟趾还是有所疑惑,问道,“中国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吸血鬼合作,就等于是与虎谋皮,我不觉得他们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林,政治这东西你不懂,而我也不懂。”维基笑了笑,说道,“默契、平衡,我相信只要有这两者,任何合作都不是问题。若是真的开战,正如我们血族觉得无法战胜人类一样,人类他们也不会觉得就能稳胜吸血鬼,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选择合作,岂不双赢?”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林麟趾问道。
维基点头,说:“没错,至于事实究竟如何,整个合作如何运作,肯定要比我所说的更为复杂得。但我能够告诉你的一点就是,现在的教廷,传说中我们的死对头,都已经是默许了血族的存在。我之所以这样肯定的说,是因为在英国时,我曾见过教廷派出的骑士与我们密党的吸血鬼合作,一起追杀一位臭名昭著的魔党中人。”
“什么?”林麟趾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教廷派出的骑士?而且还与吸血鬼一起合作?噢,天呐!”
“你没有听错!”维基耸耸肩,说,“魔宴同盟可是不承认避世戒条的,他们对待人类是肆意的驱使和杀害,而这一点不仅是我们密党反感,也是引起了来自教廷力量的愤怒,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才有了教廷和密党的合作,当然,仅仅限于对付凶残的魔党人士,也正是因此,魔党的凶残才有了收敛。”
“噢,该死,我刚才还想着实在不行灭掉钱家后,加入魔党呢!”林麟趾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魔党是任何氏族都可以加入的,不过主要还是由茨密希和勒森魃两个氏族控制罢了。
维基脸色一变,怒道:“林,这个想法可要不得,你最好给我打消掉,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处决你!”
此时天早已亮起,林麟趾在屋内走来走去,说:“那你让我怎么办,总之无论如何,钱家我是杀定了,即便是以我的生命换取,我也要保障家人的安全。”
“林,你先别急着考虑怎么杀钱家,还是先担心担心,万一他们效率很快,现在就顺着线索查了过来,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维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浇的林麟趾打了一个冷战。
“阳光!阳光!”他颓然坐在床边,此时才深刻地明白维基所说吸血鬼很有可能不敌人类这个观点的意思。一名吸血鬼能轻松地杀死十个、一百个,甚至一千个人类,但当他的身份暴露,而白昼降临时,那么无疑将会是噩梦的开始。
“维基,我的朋友,很抱歉在这件事情中,将你也牵扯了进来。”林麟趾很懊恼。
他懊恼于因为自己的杀戮,而牵扯到了朋友,懊恼于自己若是身亡后,家人也恐遭到钱家的迁怒。
“我应该想到这点的,我们应该趁着天还没亮起时,迅速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林麟趾说着突然愣住,他猛然抬头看向维基,急声问道,“维基,既然这点你已经想到,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
维基耸耸肩,说:“我倒是觉得让你明白灭掉钱家的危险性,这个更为重要。”
林麟趾呆滞地看着他,不敢相信维基竟然会这么说。
“维基,你这是在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林麟趾吼道。
维基不为所动,淡然地说道:“林,昨晚你制造出的现场只是一场车祸,而不是一场谋杀。钱家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可能将一场车祸跟之前发生过的一场冲突联系在一起,一般看来,这只是巧合罢了。如果要真论嫌隙,恐怕那个在我们之前离开的赵三顺才更有嫌疑。”
经维基如此一说,林麟趾恍然醒悟。他脸上的表情真是万般精彩,原来搞了半天,他竟然一直是在杞人忧天。
林麟趾也是关心则乱,他在沉默半晌后,又有了新的担忧,说:“但也不能排除钱家会迁怒于他人的可能,毕竟他们肯定会知道钱老三当晚曾经被我们给收拾过,甚至说不定还会认为如果不是我们打了钱老三,使他情绪激动,那么车祸也不会发生。”
“林,我不得不说,你的考虑真的很周全,这都能被你想出来。”维基好笑地说道,“就算真如你所说,那么他们也总不至于现在就想起来我们吧!”
迁怒他人确实需要一个过程,看来今天这个白昼是能安然度过了。
“不过……”林麟趾说,“酒店入住记录那里,迟早会被查到,所以钱家我还是……”
维基算是败给他的执拗了,打断他问道:“林,你一直说入住记录,入住记录,你倒是说说,入住酒店时是谁办的手续?”
林麟趾说:“当然是你啊?”
“那么我在开房间时,有没有向你要过身份证?”维基翻着白眼,问道。
“没……没有!”
他的身份证一直装在钱包中,根本就未曾拿出来过,林麟趾僵在那里,傻了。